愿羽盈 作品

27. 蝴蝶钗

闻人昱出来得匆忙,随身携带的就只有一个小钱包。


小钱包里装着的是苏笛每日分给他的工钱。


在一起之前,每天大概会给他她收入的三分之一,


在一起之后,就变成二分之一了。


也不知道是他真的又多帮上忙了,


还是只是因为两个人的关系变近了,


苏笛就开始不但愿意对他敞开心扉还愿意敞开荷包了。


反正七七八八,前前后后地,


除了买那把高级的油纸伞的钱之外,


他现在这个钱袋里还有五百文。


闻人昱对于苏笛给他“分红”这事,


其实一点儿都不在意。


她救了他的命,他为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不该再有什么回报了,可苏笛依然以诚相待。


苏笛是个好闲汉之外,也绝对是个好老板。


即便闻人昱其实每天只是追在她身后,给她打打下手,拿一点东西,


真正能插得上手的地方并不多。


有时候甚至会因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没跟上,


反而拖累了苏笛的脚步。


但她依然会一边说着:“辛苦了,谢谢你!”


一边从她本就不多的工钱里拿出不少来给他。


既然她那么慷慨,自己就也绝对不能吝啬。


于是……闻人昱决定要把这五百文也都花在苏笛的身上。


不得不承认,苏笛做闲汉做得真的很厉害,


汴梁城很大,各种道路盘根错节的,


他作为在这里出生长大的,


有时候稍不注意都会迷路。


加上那时候没有什么明晰的门牌号的概念,


各家各户也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标注,


要想找到正确的门户必须得靠硬记。


闻人昱记得,自打他开始跟着苏笛起,


苏笛好像就从未出过差错。


而且每一次选的路都是他意想不到的,


他还没来得及怀疑,想着这条路好像不对吧的时候,


她就已经带着他,顺着那条她仔细规划了的捷径到了目的地。


看来,她能当上北宋第一女闲汉果然是有原因的。


苏笛毕竟是个姑娘家,体力和精力虽已经很不错了,


但还是比不上当时大部分的闲汉小哥,


要想多赚钱,不落后,就只能想办法省些力气,


便只好从路径上动脑筋。


凭借着上辈子当外卖员摸索出来的经验,


苏笛一边跑闲汉一边记忆路线,


回家之后仔仔细细画了许多路线图,


仔细研究出了通往每一户的最佳路径。


虽然原来的那个苏笛也已经是个很好的闲汉了,


但现在的她毕竟没有继承原来的闲汉记忆,


为了不露怯,为了发挥现代人的优势做得更好,


宋淼迅速进入了状态。


系统除了告诉过宋淼一些最基本信息和规则之外,


除了能够时时刻刻提醒她离那个一百万单还差多少之外,


其实还告诉过她一件事情,


就是她可以转行,在做闲汉时发生的任何工作变动都可以接受,


但是不可能成为无业游民,要是被辞退了,那么她就会真的死了,


很有可能再没有重生的机会了。


因为实在很害怕,所以宋淼来了之后一点儿都不敢怠慢,


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苦差事。


好在她似乎和原来的苏笛做得一样好,


甚至还要更好了。


老板常夸赞她依旧卖力,并且更机灵。


闻人昱觉得自己和苏笛在这营生这块相比可真是差远了,


一位姑娘家都如此有上进心,把闲汉这个其实可能不太适合小娘子的营生干得如此风生水起。


自己在当小厮的时候,其实一直都心不在焉,得过且过的。


虽那份营生他也是真的很不喜欢,当时只想快点儿逃离,


但眼下看到苏笛这般干劲儿,


闻人昱也突然开始有些后悔起来。


要是他肯好好琢磨琢磨,说不定也可“升职加薪”,做出一番成绩呢。


只可惜,现在已经成为状元郎,越过了龙门的他,


估计是没机会回那小池塘里了。


闻人昱虽大步向前,奔赴着自己的美好前程,


将苏笛丢在了原地,他脑子里现在应该仔细想的也该是如何做好翰林院的工作才是。


翰林院有很多工种可以选择,主要划分为“天文”、“图画”、“御书”、“医官”四大类。


这四大类之下还有很多很多分支,分得很细,每一个“工种”的职责都很不一样。


(注明:资料来源于网络查找,感兴趣的可以自行再仔细了解一下。)


他本该仔细想想自己到底该做哪一类的工作才好,


哪一类“升职潜力最大”,更能发挥他的才华优势。


今日的空闲时间本就是给他考虑这个的才对,


可现在闻人昱满脑子都还只转悠着苏笛的身影,


活脱脱一个毫无上进心的恋爱脑。


他也想专注一些,洒脱一些,


可拿起那个钱袋子,


望着里面那些个每一个都是经由苏笛之手递给他的小铜板,


想起她温暖柔软的手,


想起她给他这些钱是略带无奈和不舍的笑容。


虽然她不舍的绝对是这些钱,


但是现在闻人昱不舍的绝对是她,


他的眼泪就这么突然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掉。


闻人昱犹豫了一会儿,


还是选择要在那赌局摊位前坐下,


要把那笔珍贵的钱花掉。


他真的太喜欢那赌桌上的彩头蝴蝶发钗了,


想着苏笛应该也一定会喜欢的。


戴着一个大大的把脸完全遮住了的黑色面具的摊主小哥见来了生意,


也立马上前招呼。


“郎君长得真俊俏,估计手气也会和您的容貌一样好吧,这赌局也不难,找到方法,也是可以获胜的,而且彩头很好,郎君来试试吧!”


“这蝴蝶钗你是从哪里得来的?”闻人昱凑近了又仔细看了看。


说来惭愧,在考上状元郎之后,闻人昱见识过了千金万宝,


也了解了很多的高级珍宝,眼前的这只蝴蝶钗……


上面的蝴蝶是青色的,和当时那只落在苏笛耳朵边的蝴蝶的颜色真的很像。


钗上镶着一颗圆润的白珍珠,真的也很像苏笛圆圆的脸。


还有粉色的花瓣装饰,苏笛脸红的时候面颊上泛起的就是这种粉色。


品相很好,做工也很精巧,简直就是上上品。


一看到那只发钗,闻人昱总是立刻想起苏笛,


所以忍不住凑得很近看了起来。


为什么不拿起来看?因为那个面具人不许他拿,说不参加赌局就不能碰。


“这是我在黑市淘来的,当时那摊主不识货很便宜就卖我了,这真是个顶顶好的物件,比起皇宫里的宝物也不差呢。赌局也不贵,五十文一局,您要能是赢我一局,这漂亮钗子可就是您的了!怎么样,是好东西吧!我是变戏法的,但从不骗人。”


闻人昱不能否认,那确实是个极好的钗子,


并不比皇宫里的品质差,并且还要更别致奇巧,


苏笛一定会喜欢的,他要是把这个送给她,说不定真能获得她的谅解。


闻人昱拿出那个重重的钱袋,


从里面拿出枚铜板,


好不容易整理了半天心情的闻人昱又有点儿想哭了。


这可都是苏苏带我赚过的钱……


是我和她的回忆……


真的就要这么……


苏苏,请保佑我吧,


这可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啊……


请保佑我一定要赢下它。


赌局的规则很简单,不过就是“三仙归洞”,猜球。


面具人拿出两个碗和三个球,


用碗扣住球,然后迅速移动,


使三个球在碗下来回游走,


最终再一次扣住,让看者猜每个碗里有几个球。


闻人昱看到那碗和之前苏笛请他吃的冷元子用的碗真得很像,


那青绿色的小球也和那冷元子中的冰圆子很像,忍不住又想哭了。


被生活已经折腾得麻木的闻人昱,


在经历了苏苏的温暖关怀之后,


又恢复了作为一个有情有义的人的良知,


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是个如此感性的人,


是会因为愧疚、想念、情意就流泪的人。


“大男人,老是哭唧唧的做什么!振作点!五十文一局,郎君来不来?”


“来来来!”


闻人昱挤了挤已经含在眼里的泪,


认真盯着那两碗三球看了起来。


那赌局摊子位置较偏僻,生意看起来很冷清,


闻人昱也没觉得不对劲儿,毕竟五十文一局,而且是很短的一局,


实在是有点儿太贵了,加上彩头不过就是这根具体真假还有待考证的发钗,


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吸引力,就他一个人愿意光顾也挺正常的。


他甚至还有点儿庆幸,总觉得这是老天爷刚好留给他的机会。


让他可以追回苏笛,那个钗子似乎一直都在等着他。


即便看起来很像是个骗局,


那个面具人故弄玄虚的,看起来就很有问题,


不过既然彩头喜欢,赌局看起来也公道,他也没有什么不停下的道理,


只是想着那人既然敢出来摆摊,他一定对他自己的戏法很有信心,


一定是有些功夫的,闻人昱便打起精神,暂时忘掉了那冷元子,


盯着那绿球不撒眼。


那面具人果然不一般,


他刚做好准备,结果就已经变完了。


“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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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左边两个?右边一个!”


“错了,是左边没有,右边三个!”


第一局便就这么输了。


“再来!”


之后的第二局,第三局,第四局直到第九局都是。


闻人昱自认为眼力不错,专注力也很好,


加上他一贯的野心和胜负心,


以及要帮苏笛拿下那个漂亮钗子的决心,


他应该不会接连失败的才对。


可……那人动作实在是太灵巧,


手法也太快,小球在碗间迅速滚动,


甚至有时候都看不清残影。


他已经努力忍住不眨眼了,


却还是观察不到什么,几乎每局都只能靠硬猜。


眼力不好就罢了,没想到运气也不好,


盲猜也猜不中,最近的一次,猜对了个数,左右边碗却说反了。


着面具人实在是厉害,戏法精妙,


看得他目瞪口呆的。


眼看着只剩下五十文了,


这钱是苏笛除了那个草蚱蜢之外留给他的唯一念想,


真的要现在就要一起输进去吗?


可……说不定这一局,就能猜中呢?


都已经花了这么多钱了,也不差这……


(如果知道了这件事情的苏笛一定会说:看到了吧,赌徒就是这样产生的!)


于是,在赌徒心理的作祟下,似乎已然有些走火入魔回不了头的闻人昱决定再赌一把。


“郎君,你的荷包可就快要见底了,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还要再赌吗?”


面具人这么问道,带着股怂恿的语气,还用手敲了敲那两个小瓷碗,摆出一副很是高傲的姿态,也确实,论起这“手艺活”来,整个汴梁,若是他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了。


“来吧!”闻人昱咬了咬牙,大喊一声,双手也在那小桌上狠狠敲了一下,给自己鼓劲儿。


苏笛啊,你就帮帮我吧。


这可是要送给你的礼物哎,


保佑我猜中吧!他在心里默念着……


“好,那你看好了……”


那面具人说着,就又开始了操作,


这一次的动作也毫不懈怠,


移动结束,闻人昱还是几乎什么都没看清。


不过因为前几局的经验,他还是摸到了一些规律的,


比如他习惯右碗总是放至少一颗球,


还有他大概看到了些许轨迹,左碗里应该是有一颗球的吧。


所以……


“好了,郎君猜吧,几个,分别在哪儿?”


“左碗一颗,右碗两颗?”


他颤颤巍巍说出了答案,听起来很没自信。


什么鬼把戏嘛,比科考还要难……


在科举考试中没被任何一问难住的闻人昱,


此刻毫无头绪,心乱如麻,紧张极了。


“那……我们就来看看,哦,郎君,您猜中了呢!”


面具人掀开小碗,果真是如闻人昱所说的左边一颗,右边两颗。


“苏苏,啊,谢谢你,好了好了,快给我吧!”


他站起身,振臂高呼,就像是苏笛已然原谅了他一般。


“哎,郎君好眼力,是我技不如人了,真可惜,这么好的东西,郎君拿去吧!”


那面具人一边叹着气,一边依依不舍地把那钗子拿起来递给闻人昱,


虽然因戴着面具看不出神色表情,但依然能明显感觉到,


那人的不甘和懊恼,看起来好像真的戏法被闻人昱看穿了一般。


所以闻人昱从来没有想过,


苏笛刚刚中过他和公主设的圈套,


自己也就这么有意无意地落入了一个别人为他下的圈套里。


他并不知道,


他能取胜赢下那只蝴蝶钗。


跟他的火眼金睛,他的观察能力以及苏笛是不是真的显灵了,


其实一点关系也没有。


(苏笛:谢谢你,我是死过一次,但我这一次还没死呢,怎么能保佑你?)


他最终得逞了的真正原因,


其实就是那个一直戴着面具的男人,他其实早就认识。


两个人之前就“交情匪浅”,那人是故意输给他的,


故意根据他的答案来调整了球的位置的。


如果要是看到他的脸,闻人昱绝对就能认出来,


这是他曾经的一位“故友”。


只不过……所谓的交情,


或许用过节来形容才更加合适。


望着闻人昱拿着蝴蝶钗心满意足离去的背影,


那人轻轻摘下面具,也露出一张清俊的少年郎的面孔,


淡淡地浅笑了一下,喃喃自语道:“哥哥,你可让我好找!”


(如果听到了这句话的闻人昱一定会暗自感叹:这句话我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对了,我和苏苏说过,姐姐你可让我好找的。)


除了苏笛之外,闻人昱似乎还有一位其他的很是重要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