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风恋云 作品

42. 初吻

程鹭寻吻过去时董糯眼睛惊得一眨不眨,在她震惊的目光中,他轻轻磨着娇软的唇瓣,含入口中。


董糯颤抖着,呼吸困难,羞赧启唇咬了他一下。


兴许程鹭寻起初只是浅尝辄止,但她娇娇地咬他唇,他便也不犹豫,干脆利落地撬开她的齿关……


加深的吻愈来愈磨人。


程鹭寻手掌撑在她的后脖,吻得强势,不容她后退半分。


空旷的二层观光巴士,车窗环绕了长长一圈也不会有路人看到,正好纵容他们的暗昧。


董糯周身覆盖着他的味道,脑子也像是被俘虏,昏昏沉沉。


不过后来,红绿灯刹车晃了一下,程鹭寻终于松开她的唇,侧头挪到她耳朵处,轻轻吹气。


董糯攀着他的肩膀,小口小口的喘,指腹下意识的摩挲着他后颈凸出的脊骨。


环抱着她的手不轻不重的圈着,耳边是程鹭寻低哑的嗓音。


“喜欢这样亲?”


小姑娘眼神带着点迷茫,脸颊泛红,嘴唇艳丽,还覆着一层暧昧的水光。


程鹭寻喉结滚动,又凑过去克制的亲了亲。


无人的时候还好,现在车已到站,羞耻瞬间蔓延至全身,董糯红着脸错开程鹭寻,额头抵上他的肩膀,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别亲了......”


有不少乘客开始涌上巴士二楼。


紧接着。


程鹭寻牵住她的手,逆着人潮走了出去。


下车落到地面上,他回过头,看到董糯正在偷笑。


她头发稍显散乱,爱马仕围巾也歪到了肩臂,要掉不掉,笑得十分好看。


程鹭寻理了理董糯的乌发,又将她的围巾重新围好:


“笑什么?”


当然是笑他坐过站的事。


对什么都运筹帷幄的人,因为接吻忘了下车,还错过了好几站……


现在下车的地方,离冰窟餐厅可远了去了。


董糯没提,只见程鹭寻恍然一笑。


不知道是不是巴士的空调打得太暖,他的耳朵也有些微红,但模样还很镇定地牵着她走。


程鹭寻也是从那天开始,走到哪儿都牵着董糯,有时没在长辈跟前,她不想给他牵,会小幅度的挣一挣,却被对方捉得更紧。


偶尔一个人待着的时候,董糯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难道程鹭寻喜欢我?


感觉是真的……


不不!很快董糯就自个儿否定了。


那可是程鹭寻啊!


自己到底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然敢肖想程鹭寻会喜欢自己?!


也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之前竟敢大放厥词要吃了他……


这不,报应来了。


他当作警告亦或奖励,让妖精“吃”了一口。


而且自己也太不矜持了,怎么能主动咬他的唇呢,吻后居然还笑……


他该不会以为她亲过很多次吧?


那他呢,也是初吻吗?!


董糯对于这个吻一直觉得浑浑噩噩,每当回想起来,她一颗心完全处于心脏病般狂跳的状态。


只记得自己毫无反抗力地任凭他亲着,车窗飘雪,交融的气息滚烫一片。


冰火两重天的感受简直让她无所遁形。


焦躁地,董糯对那天毫无预兆的亲吻略微恼火,他轻轻巧巧亲了下,她就得坐卧不安好几个晚上。


雪天渐渐放晴,清晨阳光穿过窗帘缝隙照进来。


董糯睡眼迷蒙,有点发懵。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老宅,这是与程鹭寻合住的最后一天。


董糯悄悄转头,往身旁看一眼。


却发现程鹭寻侧躺着刚好也睁开眼。


清早,同床共枕之后的四目相对。


对于他们这种暧昧不清的关系来说,真的狠尴尬。


虽然亲过,但她还是不适应这种躺在床上的姿势跟程鹭寻讲话。


收回视线,董糯坐起身,理了理糟乱的长发,艰难地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


程鹭寻:“不再躺会儿?”


“没有睡意了,”董糯迅速起身,掀了被子下地。


“……”


各自洗漱后,一起下楼用餐,路过回廊,雪后的馨香瞬间袭来。


三楼的程天曲还在死睡,因为那场雪仗,彻底和董糯交恶,他占不到上风,索性干脆把作息错开来。


董糯也乐得眼不见为净,按原计划,她在老宅仅住到除夕的前一天。


独生女婚后不习惯离开父母过年,老人对此很理解,就没有勉强董糯留下来。


用餐时,程鹭寻说家里备了礼物等下一起走,董糯连忙摆手,之前她答应过让他送去机场,可今天既不下雪又不下雨再要他送实在太麻烦了。


她喝掉最后一口牛奶,“你别去了,司机送我就好。”


程鹭寻神色莫测,微一颔首。


见她急着跑,茅台山参黑松露还落在椅子上没拿,他不紧不慢说:


“礼盒带上。”


她就又折返,叫来司机一起拎礼盒。


程鹭寻紧了紧后槽牙,在她重新离开之前,他意有所指地问:


“还有什么忘了带的吗?”


“没了啊。”


应声才过了两秒,董糯突然想起来,自家爸妈今年要旅行过年,她空降到当地,是想给父母一个惊喜。


她把这事跟程鹭寻说了一遍,摊手。


“在外地没法带这些礼盒,那就不带了吧,搁这啊?”


“寄了。”


程鹭寻垂手放下杯子,慢条斯理抽了两张纸巾擦拭唇角。


“礼盒寄回家,方便你多玩几天。”


董糯注意到这话最后两个字的尾音重了些,听起来像是在问“玩几天”。


她便愣愣地答:


“玩五天。”


程鹭寻懒懒地看一眼腕表上的时间,没说什么。


董糯下意识也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发现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了。


“那么,年后见。”


程鹭寻:“回见。”


董糯上楼跟两个老人道了别,便直接往外走。


……


程鹭寻吃过早餐,拿起手机拨号。


魏晓那边很快接通了电话,程鹭寻顿了下,开口:


“忙什么呢。”


魏晓人在欧洲,“忙着拓展业务,我家在这边新开了一个五星级酒店,程总有空来玩,总统套房给你打九九折。”


“不用,没空。”


程鹭寻看向董糯出去的方向,“你嫂子春节和父母出游,当地的酒店套房和米其林厨师你给安排一下,记在我账上。”


这么个事儿。


魏晓听完,应了声“好”,电话里的笑意没憋住,笑出声儿。


程鹭寻被魏晓笑得不明所以,“干嘛。”


魏晓笑意更甚:“我笑打脸太快,假婚变真爱。话说,你咋不跟着嫂子一起出游呢,拉不下脸死缠烂打啊。”


程鹭寻无语:“……”


挂了电话,拿起车钥匙准备出门,刚走过庭院就看到拐角处的程天曲。


一张整容脸还没睡醒,难看至极,似是在说梦话:


“姓董的走了?把你留这里,不怕又打起来啊。”


程鹭寻驻足,正好停在那天打雪仗的回廊。


而后他又拿起手机,打了律师的电话,冷冷吩咐:


“我改主意了,既然爷爷不满我放弃继承权,那么我的那份财产,必须一分钱不能少。麻烦去处理一下,谢谢。”


程天曲猛地清醒,喊起来:


“程鹭寻!”


程鹭寻挂了电话,从长廊直接走去了停车场。


程天曲追在后面,双眼冒火:


“你要和我争家产?!媒体不是写你身家千亿吗,你至于抢这区区几个亿?”


“钱不嫌多。”


程天曲怒吼:“你说过会放弃继承权的!别忘了,你和你妈都欠我的!”


听到这话,程鹭寻抬了眼。


想起小的时候。


跟儿时相比,眼前的人褪去了稚气,五官变了又变,可表情一直都是那副样子。


仍是像现在这样歇斯底里,无时无刻地强调欠他的债,见面永远都是愤怒状态,眼中恨意丛生。


最严重的一次,是从程公馆二楼的楼梯口,把他推了下去,顺手还撕了手中的录取通知书。明知长辈会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程天曲也没半点顾虑,反而露出了近似扭曲的笑容。


“你妈跪着求我原谅,你怎么不跪?!”


程天曲是趁他不备,从身后推下去的,他重重摔到了楼梯围栏上,所幸只有手掌被擦破皮。


声响引起长辈的注意,程强跑出来问程天曲有没有受伤。


程树繁也误以为两个孙儿又打架,责问怎么回事。


那一年,程鹭寻刚满十四岁,以全优的成绩考上了哈佛。


少年年纪尚小,情绪上的调整却轻易自如。


他单手插兜,掌心的血蹭在了内兜里,强行按捺着怒火:


“录取通知不见了,爷爷报的警。结果,程天曲不打自招。”


程天曲红着眼,装出来的样子委屈至极,开始编瞎话:


“我好心好意还你,你抢什么,不仅撕坏了,还自己摔下楼梯,怪谁!”


听着这话,程鹭寻的牙关渐渐收紧,眼神薄凉到了极点。


奶奶宁凤金恰好这时候出来,急急拦揽住程天曲。


“怎么了怎么了?”


随后,那个罪魁祸首程天曲,在投进奶奶怀抱的同时,突然哭起来,可怜到了极点:


“他欺负我没爸没妈……呜呜呜……他妈妈把……”


程老爷子打断一声,“男孩子哭什么!”


又因“没爸没妈”是事实,程老爷子厉声指责:


“程鹭寻!你干什么呢!他是你弟,你凡事都让着点!”


程鹭寻,你凡事都让着点!


——从小到大最常听到的一句话。


奶奶逼着他跟程天曲道歉,程鹭寻一声不吭。


掌心的血浸湿了裤兜,又逐渐干涸。


……


思绪回笼,程鹭寻神色困倦,车库的光线太暗,衬得他那张极为出众的脸多了几分郁郁病态。


程天曲一路追,他一路走,懒得搭理。


程天曲便故伎重演,蓦地冲上前,想推倒程鹭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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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被他欠身一闪,推了个空。


程鹭寻坐进车里,顺势把门带上,顷刻间,车门一下夹住了程天曲出拳的手腕。


程天曲疼得哭天抢地,抱手嚎叫。


看着他那张扭曲的整容脸,程鹭寻没再把他当家里人,轻笑了声,启动车子。


“是不是董糯让你改主意的?!”


程天曲死命拍打车窗,咬牙切齿的,“你忘了,每一个喜欢你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


“……”


“如果董糯知道你妈和卢溪的下场,不可能喜欢你!”


程鹭寻神色冷冽,也不怕轧到他,直接驱车走了,完全甩开他所有声音。


-


春节七天假。


程鹭寻没在老宅待着,除了每天工作八小时,之余都很闲,董糯还在陪爸妈旅游,每天会给他发一些风景照片。


除夕的那天晚上,董糯还发了酒店豪华年夜饭的九宫格朋友圈,程鹭寻第一个点赞留言。


董糯没忍住,回了句:【v我50红包,在线陪你过大年。】


程鹭寻回复信息时已是三个小时以后,他打飞的直接飞到了她的城市。


“今晚陪我。”


一句暧昧至极的邀约。


董糯慵懒地靠着车子,微微仰头,在夜色里静静看着程鹭寻。


他的目光里,阴霾早已散去,弥漫着不自知的深情,她在这样的注视下有些醺醺。


几乎没有犹豫,董糯点头:


“陪你啊,一起守岁。”


她答应得太过利落,反而是程鹭寻迟疑了一下,他把手掌伸到她面前: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董糯雀跃地把手放进他的掌心,边走边说新春旅行的趣事。


在这美丽的彩云之南,父母玩得挺好,她也吃到了很多美食,最惊艳的是今晚的年夜饭,有一道菜是粉色的玫瑰花放入糖藕里,味道令人迷恋。


董糯赞不绝口,程鹭寻正常回应着,她一开始没察觉,但过了会儿了,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感觉他今晚笑的次数特别多,却心事重重的样子。情绪很淡,唇角生硬向上拉扯,带了几丝疲倦。


董糯迟疑地问:“你心情不好吗?”


程鹭寻抬眼,似是觉得有趣:“怎么发现的?”


董糯啊了声,“你没跟家里人在一起,跑来跟我过除夕,除了心情不好,还能是什么原因,”


“……”


程鹭寻淡淡道:“真聪明。”


董糯忽地从包包里摸出自己从年夜饭里预留出来的玫瑰糖藕,揭开食品袋,递到他嘴边:


“本来是留给我自己的,现在请你吃。”


程鹭寻颔首笑了一下,就着她的手,低头把玫瑰糖藕含进嘴里。


董糯穿着细细的高跟鞋,挽着他的手臂借了些力,踉踉跄跄继续前行。


新年祥和,幽暗的树林嵌在这座旅游城市的中心,像个荒凉的暗杀胜地。


她却兴致盎然:


“好吃吗?”


“好。”


程鹭寻的眉眼略微舒展,“但还是比不上另一样。”


“另一样什么?”


程鹭寻弯唇,笑而不答。


他从未在钟声响起的除夕夜和人这样相依着穿梭树林,小姑娘紧紧搂着他的手臂,胸前柔软的触感压在他大臂外侧而不自知。


穿过树林,有一个草坪斜坡,前面是一片湖。


两人坐在草坪旁的石凳上,董糯拿出手机,准备拍一张夜景。


"董糯,抬头。"


程鹭寻看了一眼腕表,忽然叫她。


"嗯?"


董糯仰起头,看见一片沉寂的湖,与黑夜几乎连在一起,天上也没什么星星。


"怎么……"


最末那个"了"字没有说完。


黑夜中,无数道亮光蜿蜒上升,"砰"地一声炸开。


绚烂的星火如花绽放,一声接着一声,连绵不绝地照亮整片天空,也照亮这死气沉沉的湖。


董糯刚才还在遗憾今夜无月无星,而现在烟花在空中盛放,飘散成好多颗星星。


"好漂亮!!"


董糯惊喜仰望着,但又觉得不对。眨了两下眼,不可思议地扭过头:


"……是你安排的吗?"


程鹭寻垂眸看过来,天上那些绽放的星星好像全都落在了他的眼睛里,安静又热烈。


"嗯。"


他笑,"新年的第一束花。"


董糯的脑子顿时全都被程鹭寻和烟花塞满,心跳穿梭在她每一寸皮肤。


她趁着夜色,真真诚诚地问:


"新年的第一个吻,可以有吗?"


小姑娘眼眸黑亮亮的,声音又轻又缓,像是羽毛撩拨着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程鹭寻忽然笑起来,好几天的心烦意乱就此消散,他直接把董糯按在怀里深深地吻。


不远处的天空发出灼热的炸裂声,火花绽放,而程鹭寻在一场绚烂花火中发狠地吻着她。


董糯下意识拉住他的衣摆,紧紧闭着眼睛,扬着头亲吻。


两颗心扑通扑通剧烈跳着。


因为紧张、因为感动,也因为……无比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