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再会之期

连着几日拒绝了明月的会面请求,这次侍从前来通秉,道此次王妃殿下亲临,游万洲才让侍从把人带上来,自己则仍端坐桌前念书写字。


夏瑶岑一入屋便见他如此,甚至连相迎的礼节也没有了。明月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王妃抬手止住她未道之言,施施然过去也坐下,等他终于从书本里分出神,问:“打算何时回府?”


“所以,娘是来请我回府的?”


“该回学堂念书了。”虽这么说着,夏瑶岑面上却并无波澜,“你在外头已经待足了五日,王爷也气了五日。”


游万洲抬眼看她,“可哪怕回去,以爹的性子也不会马上给我安排回学堂。”


“此事不必担忧,我与王爷已经谈好。回去可照常学堂念书,也不会拘着你什么。你受王府供养,发一下脾气也罢,总不能全然不顾王府名声。”


“是吗。既然娘已经谈好,那儿子今日就回府。”遂拿起笔,又低头开始在书上板正写下标注。


到此,母子之间气氛一时沉寂。夏瑶岑看他如今披散长发、姿势随意、神情平静的样子,已然找不到半点昔日那哭着喊娘扑入她怀中的影子,她轻摇两下扇,道:“你长大了。”


“这都是多亏娘与爹的言传身教。”


此时再说任何话,都显得虚伪。夏瑶岑只得叹一口气,起身:“那我就在王府等你回来。”说罢,也不问他要不要一起,先行一步离开。


游万洲头都未抬。他已经不想在任何不值得之人身上浪费心力与时间。拿起书本将这一课修完,又抽了张纸,将近日情况写上信内。


装好信,配好她送的玉佩香囊,再令侍从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轻装去驿站,忙完才回了王府。


在王府的日子寻常过。除了王爷又有一次来找他想重振威风,游万洲却再次驳了他面子外,也算是过上了一阵爹不扰娘不忧的清静日子。期间听说好几位侍妾由于流产坏了身子,本就虚弱着还要被王爷责罚。游万洲暗叹她们可怜,偷偷令人给她们送着衣食,嘱咐别又添几条人命。


王府内不知何时便起了如此传言:世子殿下仁厚,做他的奴仆比在其他院落更好。一时间,新任鹿苏院的管家面对处理各院下人的请求,目不暇接。


就在这种格外忙碌的时刻,游万洲等到了管家的汇报:“殿下,近日有不少曾经在王妃玉笙居服侍过的人想来鹿苏院做差,我探听到了当年那些侍从、侍女及姬妾被责罚的消息。”


若他不提,游万洲都快忘记此事。况且如今他和王妃的关系,似乎也不用再借此寻摸她的想法。本着便让他汇报听听的心思,游万洲问:“什么消息?”


“据说当年那些姬妾……尽管不是所有人都有太医的诊断,可十之八九都怀了身孕。而那些姬妾们的侍女侍从,都是因求王妃留情而被责罚。”管家低着头道。


尽管不意外,可真听到这种消息还是情绪复杂。游万洲有些头疼:“那近日这些侍妾流产至伤了元气之事,你也向这个方向查,看王妃究竟对她们做了什么。”


顿了顿,食指在桌面上轻敲几下,又道:“或者,看王妃对王爷做了什么。”


见管家一副疑惑的神情,游万洲不便与他多解释,只让他记住往这两个方向查,赏赐给他一套紫砂壶封口,便让他退下。


若事情真如他所想,那就必须做足准备,来应对王妃之后的行事。游万洲蹙起了眉,不禁又想到赵汀兰惠芷玉母女:彼此信赖,而非互相盘算,亲子关系理应如此。


书架上依照时间排序,一共十几个信盒。他端出手边最近最新的信盒,从两人这段时日第一封来往的书信开始看。末了又手痒,提笔开始给安安写信,将自己的猜忌与心事书于纸上。


而另一头,当惠芷玉收到他的这封信已是七日后。她读完信后叹一声,指肚轻抚字迹。尽管信中只单单是陈述现状,都令她不忍。


可千里遥遥,她也做不到更多。只能每日寻些小玩意与他互相寄送着,希望他能过得更开怀些。


斗转星移,眨眼间,便是华光十九年的十一月十七。游万洲在他十四岁的这一天,收到了她精心计算、卡在当日寄到的贺信与贺礼。


「这是我提前一月准备的礼物,寻了好几家制衣店才制出来。虽然肯定不如你在王府收到的供品上乘,但你可不许嫌弃!快些给我写信,我很期待哦。」


“怎么可能嫌弃。”游万洲挑唇,目光投向盒子,里面叠放一件以浅变深的蓝为底、金白为纹、窗外阳光下荡漾星点波光的衣袍。


稍作整理后,游万洲解开腰佩、袄子,将安安的礼物穿在身上,抬袖打量几番,又在屋里行了几步,才心情愉悦地重新坐回桌前,提笔向她表示布料舒适,很好看,很喜欢。


参加宴会时他也是这一身,本以为又是寻常宴饮作乐,未曾想此番不论生疏与否,与他热络招呼的年轻人多了好一些。


连段宇也晃着酒杯多瞅了他几眼。瞅得游万洲忍不住问:“你又在看什么?”


“今天你穿得格外花哨啊,”段宇被戳破干脆直接盯着他瞧,“不像你平时风格,这么扎眼,是终于开窍,打算将姑娘们的目光抓住?”


“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为了引人注目才这样穿的,”游万洲端起酒杯浅尝一口,“只是朋友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而已。”


“哦——朋友。是那个一直与你通信的朋友?”段宇似笑非笑。


“嗯,”游万洲笑了下,“她的眼光一直很好,送的礼物我都很喜欢。”


段宇意味深长地盯着他,仰头干了一杯酒,又看看在远处视线一直往这飘的简雁菡,凑近游万洲小声:“用不着瞒着我吧,你这朋友,真不是你哪个小情人?”


“瞎说什么呢!?”游万洲差点破音,下一秒意识到失态又赶紧搁下酒杯,以拳抵唇假装不适咳嗽一下,瞪着他小声谴责:“你就不能想点男女之外的东西?”


“你,”段宇张了张口,最终一声重重叹气摇头,“罢了罢了,再跟你说你又要急,日后等你明事理再聊。”


“不过虚长我四岁,还要靠我完成课业,装什么老成。”


“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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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我作为一个男人比你成熟多了!”


宴会即将结束之际,几位年轻的小姐围绕在游万洲身周,除了一直与他搭话的一个熟人,其他小姐与他也仅有点头之谊。游万洲正寻思着恐怕又是来想结识王府的,听见其中一位不熟识的小姐问:“世子殿下,您这身衣袍的颜色,是哪家制的?”


这话题倒是新奇,游万洲思忖着道:“这套是鸣县惠氏染坊所出,只是她家没有在京城开展业务,恐怕没那么好寻。”


小姐们面面相觑,问话的那个还是行了一礼道:“我们很喜欢这颜色与款式,可以拜托殿下将店家所在之处告诉我吗?”


将染坊在京的小驻点告知几位,小姐们立刻欢喜着告辞。游万洲松一口气,瞥了眼凑在旁偷听的段宇。面上仪态万方,借着长袍掩护,踩他一脚。


远在鸣县的惠芷玉几日后收到了驻京人手发来雪片多的订单,还有游万洲一封写有穿上她所制礼物去参宴的信。没想到他会穿去宴会,且宣传效果这么好。她思索片刻,跑去与娘商量该如何做。


“一直以来,我们染坊京城的业务都只有微月拉来的熟客生意,这次有许多京城官家小姐专程托人来问,我们不能放着这么多客人需求不管。”惠芷玉当先将商讨定了调。


送上门的生意没有不做之理,赵汀兰也点头:“只是我们毕竟离京城远着,恐怕这来回所耗的时辰,会消磨掉客人们的耐心。”


娘说的也正是惠芷玉担忧的,她在房间走来走去,冥思苦想,过了会才开口:“不如这样,娘你留在鸣县辛苦一阵,负责看守一下铺面,我先带几车染料入京,临时租借大些的铺子来接待这一波客人。之后无论后续有多少客人来订,只要还能盈利,我们便在京城也开展业务罢。”


赵汀兰想了想,认同了她的主意:“那就这么办吧。京城的客人还是更富裕些,如果能在京城重新站稳脚跟,我们家也能更上一层楼了。”


惠芷玉欢呼一声,争分夺秒地去写信,告诉游万洲她会入京来看他,也叫他先寻个大铺面装潢好,可以的话再推荐几家京城靠谱的成衣店来合作,她会亲自带着几车染料入京来接待这批客人。


展到信后,游万洲惊喜得站起来,他们又是两年只能书信往来,居然会有此等契机相聚。


信到是七日,若她寄信当日就出发,不出意外再过七八日就要抵京。面对好友的邀约,他借口这段日子繁忙不便脱身就离开,亲自去看了好些铺子,又请来宫里有名的尚衣做指点,总算清理出几间合适的铺面、几家靠谱的成衣店来。


世子近日异常举动自然瞒不过夏瑶岑,可如今世子的鹿苏院铁桶一块,她几次托人打听,也只能得到些边角消息;派人跟踪更是立刻就被甩没踪影。明知他异举,却无法摸清,夏王妃凝着眉不悦。


总不能,是……想到她暗中多次助力各家小姐巧遇世子,也摸清简雁菡的心意明着暗着帮忙打点,可在世子这边却迟迟没有进展。随着他年岁渐长,好多事情超出掌控,夏瑶岑不知心中是慌抑或怒,只能勉强压住,告诉自己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