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对牛弹琴，费劲
苏秦帮顾老夫人掖好被子，一转身，看到方医生。
连忙走了过来：“方医生，老夫人现在的情况还好吗？”
看着和记忆里九分相似的脸，方实出有片刻的失神。
但很快回过神来。
敛了敛纷乱的情绪，脸上恢复了职业性的温和：“老夫人情况稳定多了，毒素正在缓慢排出，各项生命体征平稳，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苏醒。”
他说着，目光不自觉地又落在了苏秦的脸上，眼神渐渐有些飘忽，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苏秦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忍不住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方医生？你是不是累坏了？若实在累的话，就回去休息会儿吧！”
看把这叔累的，眼神都直了。
“啊？哦！”
方实出猛地回过神，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轻咳一声掩饰道，“不好意思，你跟我一个故人很像，一时间有些走神。”
苏秦摸摸自己的脸：“那还真是巧了，好多人都说我长得像别人。”
顾老夫人说她像玉芬，方医生说她像故人。
她这张脸，有那么大众化吗？
方实出不死心：“冒昧问一句，令堂她……”
“这跟顾老夫人的病情有关系吗？”
苏秦眉头一皱，觉得莫名其妙。
好端端的，问她妈干什么？
脑子瓦特了？
方实出被她噎了一下，讪讪地笑了笑：“没，没什么，就是随口一问，你别介意。”
话音刚落，一个略带焦急的女声插了进来：“妈！您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三十岁左右，容貌清秀，但眉宇间带着几分急躁和担忧的女人快步走了过来。
苏秦没见过这个女人，但看方实出看她的眼神，大概能猜出来，这就是他的妻子，小惠了。
周小惠一看见婆婆，先是松了口气，随即脸上便带上了几分嗔怪。
“妈！你知错了吗？”
苏秦睁大眼睛。
这是什么霸总文学照进现实？
上来就是坨大的！
不等她惊讶，周小惠继续输出：“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出远门也不知道跟我们说一声！知不知道我这几天在家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要不是实出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在这儿，您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不回家了？”
“我哪儿敢？”
方老太太见儿媳妇是真有些急了，连忙拉着她的手，赔笑道：“我这不是来探个亲嘛？当时走的急，也就没敢跟你说。”
“是怕我跟来吧？”周小惠毫不留情的戳穿。
“嘿嘿。”
方老太太眼神躲闪，不敢吱声。
忽然想到什么，献宝似的把怀里抱着的浅紫色连衣裙递过去：“怎么会，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快看，妈特意给你准备的礼物！这可是苏丫头店里新出的裙子！妈特意给你挑的！好看不？”
周小惠原本还板着脸，可见到那条裙子，眼睛顿时一亮。
这料子，这花样，确实比供销社和百货大楼里的那些老款时髦太多了！
她接过裙子在身上比了比，心里喜欢得不得了，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傲娇地瞪了婆婆一眼：“别想拿一条裙子就把这事儿糊弄过去！”
“那两条呢？”
周小惠眼神闪了闪。“三条！”
周小惠表情都松动了。
“四条！”方老太太继续加码。
周小惠的防线直接溃不成军：“我要最新款，不能一模一样的。不然，这事儿咱们没完。”
“放心，苏丫头店里还有好多其他的新款式呢！比这个还俊！”
她一边说，一边拼命朝苏秦挤眉弄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苏秦被迫加入哄人小团体，连忙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方家嫂子要是喜欢，改天直接去我店里，保证让您挑花眼，挑到满意为止！”
周小惠这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嗔怪地白了婆婆一眼，算是揭过了这茬。
她抱着心爱的裙子，目光却不经意地落在了苏秦身上，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起来。
半晌，她眉头微蹙，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你是……”
想了半天，实在想不起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苏秦：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一个个的看着她都觉得眼熟。
可惜这年代整容技术不成熟，不然，她高低得给自己安排一场手术，必须摆脱路人脸。
“米可能认错人了。我来云城的时间并不长。”
原主倒是土生土长的，可惜她苏秦可没继承半点记忆。
周小惠还是有些不死心，歪着头努力回忆：“可我总觉得你特别眼熟，尤其是这眉眼，总感觉在哪儿见过。”
她还想再追问些什么。
方实出不动声色地打断了妻子的话：“你这眼神，看谁都觉得像熟人。时间不早了，苏秦同 志忙了一天也累了，让她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又转向母亲：“妈，咱们也该回去了，别在这儿打扰老夫人休息。”
方老太太被儿子推着往前走，还不忘回头给苏秦告别：“有新款的裙子，别忘跟我说！还有答应我的衣服，赶紧上架。”
苏秦苦笑不得：“好的，我马上安排生产。”
从卫生院出来的时候，夜风带着丝丝凉意，吹在人身上有些冷。
苏秦抱着胳膊，忍不住跟并肩走着的顾景之吐槽：“你觉不觉得方老太太一家人都怪怪的？”
“一个个看我的眼神，就跟看见亲人似的，稀奇得不得了。”
“我怀疑他们家是不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毛病。你以后还是离他们远一点吧，免得被传染。”
顾景之闻言，失笑一声：“他们一家子看你眼神都不对，你就没想过，可能是你自个儿的问题？”
苏秦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当即挺胸抬头，一脸正气凛然：“我能有什么问题？”
“我苏秦行得正，坐得端，思想进步，积极向上，根正苗红的祖国三好青年……呃，虽然现在不是少先队员了。”
她掰着手指头数落自己的优点：“我清清白白，历史干净，能有什么问题？”
顾景之被她那副理直气壮、自我感觉良好的小模样逗乐了，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神却深了几分。
“你就没考虑过……比如，出身的问题？”
苏秦不以为意地大手一挥，语气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我出身怎么了？”
“贫下中农！纯纯的无产阶级！当年轰轰烈烈斗地主都没赶上我们家那趟车，正经八百的红旗下长大的接班人！能有什么问题？”
她继承的这具身体，家底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了。
顾景之看着她那副“我骄傲我自豪”的小表情，忽然觉得有些无力。
得，这丫头脑回路九曲十八弯，压根没往那方面想。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
跟她掰扯这个，纯属对牛弹琴，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