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妻管严老大

第51章 妻管严老大

任中易提着一只鞋回来了,脸上带着气,命很苦的样子。

赵从雪看着他穿着很旧布鞋,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忽然觉得当初真他娘的闲得蛋疼。

一口气生六个娃,是嫌自己活得太轻松了,还是活得腻味了?

也真是,他们两口子感情这么差,怎么就那么能生?

虽然比不上刘家老两口,一口气生了六女五男,但也算多的了。

他们那个时候脑子咋想的,少生几个多吃白面不好吗?

非要苦哈哈的,在驴都站不稳的地方,想方设法的种粗粮,然后吃粗粮。

纯纯脑子有毛病。

“你坐在那儿干什么?”

任中易问她,“今天不想放羊了吗,那咱们去地里拉包谷杆子去,还差两车。”

他说着坐在她身边,“唉,为啥人家的孩子能吃又能干,咱们家的只吃不干,还把人往死里气?”

赵从雪双手抱胸,“我哪知道!”

“你咋了?”任中易笑了,“我还以为,都怪我来着。”

“不怪你怪谁?”赵从雪气鼓鼓的盯着地面,“我决定了,咱们俩少种点地,累死累活收不了多少,还累出病了。趁现在你那些钱还没撇到地里,赶紧去城里把院子收拾一下,去城里做生意。”

任中易点头,“但生意不好做,咱们要干就要干成本低的。”

“那我一个人做,就卖吃的,甜胚子凉皮,手擀辣片也行,实在不行卖凉粉,夏天肯定能卖出去。”

赵从雪看向任中易,“你给我做个柜子,套在推车上面,我起早贪黑,说不定将来还能在县里买楼房。”

“那羊不养了?”

任中易不知道从哪掏出个老烟杆,低头在鞋底上磕了磕。

“我都打算在家里当放羊老汉了,去外面赚钱虽然容易,但看脸色是难免的。”

“我想着,穷了就穷点,咱把自家的这几亩地种好,孩子大了去外面了,咱越种越少,那些犄角旮旯,驴都站不稳的地,以后不种了。”

赵从雪看着他,“等老了再放也成,粮食攒得几年够吃了,咱们就去城里多赚点钱,等老了赚不动了,回来种地养花。”

“你还养花?”

说起这个,任中易就心疼,指着不远处墙角下的空地。

“我当初养得那么好的芍药牡丹,你嫌弃鸡爱到里面拉屎刨土去,全给我挖了,你还养花?”

听着他的尾音上扬了都,赵从雪自知理亏。

“以后你随便养,我不干涉。”

任中易爱养花,比庄子上大多数妇人养得还好,还痴迷。

但赵从雪当时觉得他不务正业,一个大男人还养花,娘们唧唧的,全都给他铲了。

“你又受啥刺激了?”任中易发现她情绪不对,她要是真那么喜欢去城里,早就走了。

“是被老大老四给气到了?咱不是还有老三吗?别管他们俩就成。”

任中易从口袋里掏出装着旱烟的塑料瓶,烟叶倒进烟锅子里,用手指往瓷实里压了压。

这烟叶子还是他自己种的,之前赵从雪看到他吃过饭就跑到羊圈后面,精心照料烟草,总要挖苦讽刺两句。

现在想想,任中易也挺可怜的,老早娶了个童养媳,整天看他跟看仇人似的。

任中易继续道,“何况老大已经分了地,实在不行,他那房子我掏点钱早点帮他盖好,早点搬出去,咱们俩也轻松些。”

“嗯,这倒是,他们搬走我高兴,”赵从雪左脚搭在右脚上,“中午吃啥。”

芳芳走出院子,观察着他俩的脸色。

“要不吃扁豆疙瘩?”芳芳小声说,“好久没吃了,怪馋的。”

“嗯,就吃扁豆疙瘩。”赵从雪坚定了主意,“既然老四看不上交到学校食堂的那点白面,明天咱俩一起去学校。”

“他去年没在食堂吃饭,说好的多退少补,必须找老师退回来,一百多斤面呢。加上今年的,咱们能吃多少顿长面?”

芳芳想想都觉得激动,“我给你们擀面,还是白面好擀,秋田面抓不住,一擀就破。”

“好,那我跟你爸苞谷杆去,”赵从雪从矮墙上下来,“凉粉还有吗?”

哪怕是以后有好吃的了,她还是最爱吃凉粉,更别说现在家里没啥解馋的。

一碗香辣子凉粉,她啥事儿都能抛之脑后。

“有来,还有好几碗呢。”芳芳拿着扫帚,“我去扫院子。”

赵从雪看着芳芳头上的粉卡子,心想这丫头咋还变勤快了。

之前安排了才做,不安排就不做。

路过门房时,她想到牛娟今天不在,也不知道老大能坚持多久,才去牛家将人请回来。

能坚持到明天,她都要称赞一句老大有骨气。

不过换个角度想,老大对媳妇挺好,被打被骂还舍不得,这是真爱啊,天生一对。

果然,中午吃过饭,老大还没回来。

但工具回来了,就在外面的草棚里扔着。

看来老大走的有些急,连干粮袋子都没来得及放回屋子。

赵从雪暗骂,真是个没出息的。

媳妇儿比亲妈重要,这她认可,但媳妇骂了他亲妈,他也没觉得不对。

这只能证明,赵从雪的儿子白养了。

傍晚,赵从雪戴着头巾筛猪食,看到老大两口子,一前一后回来了。

俩人一声不吭进了屋子。

不多时,老大走出屋子,提着篮子去草垛前,那都是麦秆儿,是毛驴的草料。

“烧那边的,荞杆扁豆杆,麦草给驴吃你不知道?”

老大又一声不吭的走到另一个柴垛前。

“我提醒你一句,盖房子的同时,别忘了去山上背野柴,山里碰到刺蓬子油蒿子别嫌弃,趁早背回来。等你们搬到新家,我的柴不给你,你们没得烧可别怪我没提醒。”

她指着另一个柴垛,“那些都是刺蓬子,你们不爱烧,但前两年大旱,粮食少粮食杆儿自然也少,毛驴都没草料了,糜子谷子的杆儿都当草料了,没有柴烧,那都是我一点一点从山里背回来的,为了一捆柴还跟人打起来了。”

“分家了事事都要靠自己,别指望我给你兜底。”

赵从雪不是为难他,而是老大这个人不爱动脑子,不提根本想不到。

“砰砰砰!”

忽然,门房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