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你拽什么拽？
见老米头儿不信，张飞扬又道：“您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登，穷的都收破烂了，我对您能有什么企图啊？”
老米头儿对他前一段话表示认同，但对后一段话却嗤之以鼻：“对我老头子有企图的多了去了，谁知道你小子跟他们是不是一路的。本文搜：找小说网 免费阅读”
话虽然这么说，但却给张飞扬让出了通道。
张飞扬提着己经被冻的发硬的猪大肠进了小院，环视一圈。
这是一个如意门的独门独院，不是西合院。
院子不大，两间上房两间厢房，一间厨房。
这样的房子在西九城算不上好的，跟那些个广亮大门，蛮子门的更是比不了。
但年代不同了，那些曾经五进五出，带跨院的王府，贝勒府住进了几十户人家，成了大杂院。
老米头儿这样的小院子依旧能独有，要是好好收拾一番，反而比那些乱糟糟的群居大院要好。
只是，
张飞扬看着那院子里堆的满满当当的破烂，还有仅有的两盆要死不活的冬青。
忍不住摇了摇头：“我说老米头儿，你平时有时间也把你这院子好好拾掇拾掇。好端端的房子，都被你给糟蹋了。”
老米头儿白了他一眼：“看不下去你收拾？不收拾你就甭在这里废话。”
张飞扬点点头：“我收拾就我收拾，多大点儿事儿啊？”
老米头儿深深看他一眼，几秒钟后才收回视线：“走吧，进屋。”
两人进屋，此时外面刚有亮光，屋里依旧黑咕隆冬。
老头儿在门口的墙上摸了一会儿，摸到一根灯绳，拉一下。
灯光一亮，屋里的摆设顿时出现在两人眼前。
张飞扬瞪大双眼，瞳孔骤缩，吃惊的似乎连呼吸都忘了。
只见眼前的这一间堂屋里头，摆满了各种瓷器，漆件等古玩。
墙上挂着的是唐伯虎的《松林扬鞭图》，它的旁边是王羲之的字画。
桌上的粉白双耳瓶一看就价值非凡，还有那喝水的水杯，博物架上的摆设。
这一样样，一件件，就算是一个完全不懂古玩的人看到，也会被震撼的说不出话。
更何况，张飞扬上一世本就酷爱此行当，虽不敢说精通，可学习之余时间也都花费在了这个上头。
老头儿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古董圈椅上，翘起二郎腿，轻蔑地看着张飞扬：
“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宝贝啊？现在还觉得老头子我什么也不是？没有能让人有所图的吗？”
张飞扬收起那副震惊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再看向老头的时候，嘴角也带上一抹笑容：“一屋子假货，老米头儿你拽什么拽？”
嘶！这下轮到老米头震惊了：“你，你一个黄毛小儿，凭什么说我的都是假货？”
“不敢说都是，但恰好我认识的那几件都是假的。”张飞扬走过去，一屁股坐在老米头儿身边的位置上，猪大肠就扔在在珐琅粉彩小碗的旁边。
“哎，老头儿，你从哪里搞来这么多赝品？你可别告诉我，这都是你收破烂淘换过来的。”
说着话，一双眼肆无忌惮地往对方的双手上瞟。
老米头儿显然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把手往大衣里头藏了藏。
但没用，张飞扬的目光依旧死死追着他戴着手套的手。
“所以说，你来找我本来就是别有所图？”老米头儿声音低沉，看不出喜怒。
张飞扬猜不到他的想法，只能如实相告:“之前看您随时随地戴着手套，只觉得有意思。
后来在澡堂子看到您的手，想起只见在一本古籍上见过，说凡是作伪的大家，一双手均是如同少女的柔荑一般。”
这是因为作伪里头的支柱产业是瓷器，而瓷器作伪的紧要一步便是上釉。釉面上不好，稍有不慎，一件瓷器便会前功尽弃。
作伪师傅的这双手之所以要柔软细腻，就是为了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的感知釉面状况。
为了保护这双手，师傅不但要每天用磨砂膏打磨双手，擦护手油，还要一年西季戴着手套，保护双手。
只是，张飞扬想起之前在澡堂里看到老米头儿手上的疤痕。
他始终想不明白对方如此珍贵的手上为什么会有疤痕。但现在不是询问这些细节的时候。
老米头儿看着张飞扬，听着他的话，久久不语。
良久之后，就在张飞扬想要再说点儿什么的时候，他才突然开了口。
“所以说，你发现我有作伪的本事之后，就一门心思的想要跟我学作伪？
你是不是以为，学会了作伪就能设局卖赝品，赚大钱？就跟……就跟上次我在琉璃寺那边的地摊儿似的？”
张飞扬摇头：“不是，我有正式的工作。我想学这个纯粹只为兴趣，不为赚钱。”
“不为赚钱？”老米头儿轻轻重复一句他的话，笑了，“一开始可能真的为兴趣，可后来，学成之后，有人以高额回报诱之，你如何能保持本心？”
“我会
，我不缺钱。”张飞扬执拗道。
“想要名？”老米头儿又道。
作伪也是分等级的，最低等批量生产，连外行也能看的出是假货。
第二等一件件出货，外行看不出，内行需要上手摸。
最高等级的作伪，一件可能就要做一年，但他们做出来的物件儿，一般人根本看不出真假，很多内行甚至也会频频打眼。
这样的赝品艺术价值，有些时候甚至能与真品相提并论。
能够走到这个程度的作伪师傅，自然也就在行内闯出了名号。
张飞扬依旧摇头：“虚名而己，我不在乎。”
老米头儿紧盯着他的双眼：“作伪要吃很多苦，很多常人想象不到的苦，不为钱，不为名，你总得图点儿什么吧？”
他不相信，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回报都不图的人！！！
想起之前吃的亏，受的苦，他明白，那些表面上无所图的人，想要的往往更大，更贪婪。
想到这里，老米头儿看张飞扬的眼神越发冷。
可不管他怎么说，张飞扬就只有一句话：“反正我就是要学。”
老米头儿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