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抠门老头儿！
没了铁杆庄稼的八旗子弟，想要自力更生。搜索: 拉小书网 本文免费阅读
可体面的工作不接受他们，这些人自个儿又不愿低下高贵的头颅卖力气，便只能以出卖家产为生。
这样的人在这市场里可不少，一般人淘换东西，也最愿意找他们。
只要恭维几句，说不定他们能以无法想象的价格把东西卖给你。
距离张飞扬不远处的一个中年男人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他走过来，朝着那老头儿作揖：“老爷子，您好啊。”
老头儿看过去，矜持地点点头。
那人也不恼，继续笑着：“您卖的这个宝贝儿，我能瞅瞅不？”
老头儿继续矜持：“既然能拿出来卖，又能算什么宝贝？你随便瞧，仔细甭打碎了就是。”
张飞扬在一旁暗笑这老头儿忒能装x。
他倒要看看，这老头儿今天这买卖究竟能不能成。
打鼓收破烂时候一口一个小爷，这位爷，那位爷的。现在跟人说话，连个“您”字都吝啬。
但中年人显然特别吃老头儿这一套。
听他这么说，立刻小心翼翼捧起那只阔口瓶，仔细看了一圈儿后，再次看向老头儿：
“老爷子，恕我眼拙，看不出这宝贝的玄机，您能给讲讲不？”
老头儿正往烟袋锅子里头塞烟丝，闻言便道：“这我哪儿知道啊？都祖上留下的物件，家里海了去了……
我不懂这个，现在日子不好过，没米下锅。我随便扒拉出来一个，换点儿钱花。”
得，还真是个败家子儿。
这下那人彻底放心了，见老头儿还在装烟，主动递过去一只牡丹牌：“老爷子，您抽这个，这个香……您这个瓶子，打算卖多少钱？”
老头儿没有接他的烟，反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爷们儿，我虽然是个败家子儿，可也不傻，我们家的物件儿那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我可以卖，但不能贱卖。
哪怕不懂这东西的价值，也不能糟践了它。要不然，老祖宗的棺材板儿可就压不住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中年人被拆穿，脸色有些尴尬，但还在硬撑：“您想哪儿去了？我是真挺喜欢这东西的，实心想买，不为捡漏。”
老头儿收回那抹极浅淡的笑容，又变的面无表情，伸出五根手指。
中年人大喜：“五十？”
宋代定窑白釉剔花阔口瓶，五十块钱，岂止是白菜价？简首是天上掉馅饼！！
“开什么玩笑？”老头儿似乎生气了，瞪眼看着他，“什么五十？五百！！这还是我急需用钱的价格，要不然，少一千我连拿都不拿出来！！”
五百！！
这下不止中年人，张飞扬眼中也满是惊讶。
且不说这年头，一个工人一年的工资也就三百来块钱。
就说远远不到古董热的时候，这玩意儿只有爱这个的在玩。
市场需求决定价格，瓶子虽然好，但传承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也不知道，这老头儿也真敢狮子大开口。
中年人显然有些踌躇，低头继续看着那瓶子，不知道是想从上面找出一点什么。
也或者，他在考虑拿回去后，找到瓶子传承和出处的几率有多大。
这是一场豪赌！！
老头儿不慌不忙，状似无意地瞥了张飞扬一眼之后，继续鼓捣他的旱烟袋。
张飞扬垂眸不过几秒，走过去：“老爷子，您这个瓶子，要不给我看看怎么样？”
老头儿没吱声，只是又看了看那中年人。
古玩行有古玩行的规矩，谁先看上谁享有优先讲价，购买权。如果第一个看上的价格没谈拢，才能顺延到下一个。
中年男子先看上的这只瓶子，要是他有买的意思，他就可以先讲价，拿下。
中年人知道，老头儿这一眼是在询问自己的意思。
要是自己将手里的东西递给眼前这个帅比，就意味着这只瓶子跟自己基本绝缘了。
他犹豫一下，伸出手，这是拉手的意思了。
卖家要是有还价的心思，两人用衣袍遮挡，就可以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又不被旁人知道成交价格，
男子把手伸出去，满眼殷切的看着老头儿。
老头儿只顾着抽烟，烟圈飘出来三五次，氤氲着上天，变淡并最终消失不见。
男子的脸色越来越低沉，张飞扬在一旁脚尖点地，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前有追兵，后有猛虎。
男子看看张飞扬和老头儿确实没有半分认识的意思，一咬牙，一跺脚：
“五百就五百！！老爷子您跟我去银行，瓶子记得拿报纸裹好。”
得，这是成交了？！！
张飞扬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悦，但也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男子把瓶子重新递给老头儿，老头儿将其仔仔细细包好，跟着男子一前一后，朝着外头走去。
张飞扬自始至终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依旧在市场
上闲逛。
估摸着得过了半个小时，张飞扬琢磨着那边的事情己经结束，这才慢慢悠悠地往市场外头走。
走到半截灰扑扑的砖墙旁边，再次看到了戴着手套的老头儿。
“嘿，小子，今儿……谢谢你。”老头儿不轻易说谢谢，这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挑出来的，带着几分艰难。
张飞扬看他一眼，又看看西边儿，啧一声：“太阳也没有打西边儿出来啊，奇了怪了。”
老头儿知道这小混蛋是在讽刺自己，也不生气，又道：“我老头子从不占人便宜，刚才在里头你帮我一把，我现在请你吃饭。”
吃饭？这感情好。
早上吃得早，又晃悠几个地方，张飞扬早就己经饿的前胸贴后腹。
他欣然答应，并在心中腹盘算着。
老头儿刚卖假货得了五百块钱，这不得请自己吃大餐？
无奈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跟老头儿坐在卤煮摊儿前，满是油渍的桌子前的时候，张飞扬脸拉的比许大茂的那张祖传的马脸还要长。
老头儿仿佛也觉得，日收五百的自己请客请到地摊儿上有些拿不出手，便试图挽尊：
“小子，你可别小看小吃，自古以来，小吃里头有着大学问。
这卤煮虽小，却装着西九城的历史……
我请你吃的这一家，可是琉璃厂这一片赫赫有名的刘记，有道是西九城转一转，还是刘记吃的算。”
老头儿说完，眼巴巴地看着张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