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无期 作品

7. 时隔多年的回旋镖

赵长枫叼着根狗尾巴草蹲在白渡河畔,看着逐渐向西落下的太阳和夕阳里敲敲打打的工人,心里慢慢盘算着时间。


自从那天审完黄灸生,她就被余有声从县衙里撵出来了。


白渡桥偷换石材的主因已经找到,她也没有理由再待在县衙。只是那套学堂的图纸还没画完,只草草画了几版平面图,那天跟余有声提了一嘴,余有声也没给个准信做还是不做。


这几天余有声都没再找过她,黄灸生也一直关在县衙的牢里,相比之下,赵长枫才知道余有声对自己已经算很宽容了,还在后院腾了间房给她,有吃有喝有得睡,除了不能出县衙大门,其余活动空间都是自由的。


当然,如果没有那几堆小山般的资料卷宗就更好了。


出来的时候路过县衙,她与门口的捕快交谈了几句,才知道余有声已经连着几天都没踏出县衙一步。


余有声没事的时候向来深居简出,临启县乱七八糟的琐碎案子虽然不少,但也没几几桩值得知县亲自出面解决的,现在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状态,但赵长枫就是觉得不太对。


她想起那天余有声冰冷苍白的脸,心绪有些复杂地摇了摇头。这就是在爽文里当男主的压力,还好自己只是个配角,还是个恶毒炮灰。


白渡桥的修建工人们陆续收拾工具,小心翼翼地从高耸的桥体上下来。


赵长枫站起身,跺了跺发麻的脚,跟在其中两个工人后面往西郊走去。


两个工人互相推搡,偶尔笑骂几句,看起来十分要好。


赵长枫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才在荒无人烟的西郊看到了几处茅草搭的房子。


几个房子挨得比较近,院子内有花有草,收拾得十分整洁。


两个工人各自进了院子,直到回身关门的时候才发现赵长枫。


“你是谁?”一个工人警惕地看着她。


赵长枫笑笑,姿势颇不熟练地拱了个手,道:“我叫赵长枫,你们白日修建的白渡桥是我家的主持的工程。我无意打扰诸位,只是有些事情想请几位帮忙。”


邻近几间院子里的人听到陌生的动静,纷纷开门探出头来,几个小孩子拿着木蜻蜓一脸天真地望过来。


工人走了出来,没有要开门的意思,语气不善:“你一路上都跟着我们?”


赵长枫心道,我不跟着你们摸到你们妻儿老小的住处,你们会心甘情愿帮忙吗?


但她嘴上依然客气:“不错,我来是为黄工头的事,他两日前被余知县关押了起来,希望诸位能出手帮忙。”


工人们和几位夫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位上前隔着篱笆道:“老黄怎么了?他几日没去白渡桥是被关起来了?”


“他现在可好?”


赵长枫歪着头想了想,还是不确定黄灸生在牢里过得好不好——毕竟原著里余有声疯起来连身怀六甲的女人都照杀不误。


“他现在在县衙牢里,还没死,诸位放心。”


众人一听,脸色一时间难看了起来。


“你要我们帮什么忙?”


“去县衙,跟余大人说清楚,你们当年为何临阵脱逃。”


“老黄被关,是因为九年前……从战场上下来的事情?”


赵长枫不置可否。虽然余有声并未追究,但想让这些工人帮忙,必须找个能说动他们的理由。


旁边有人撞了撞问话的工人,戳着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说太多。


但那工人话一出闸,气性也上来了,他愤愤道:“凭什么?当初明明是周大人让我们走的,为什么现在又说我们是逃兵?!”


旁边一个年纪大些的工人冲出来,推了他一把,朝他脸上狠狠落下一拳:“你在说什么疯话?!你若是觉得委屈觉得不甘心大可以现在就走,没人求你留下来!”


赵长枫见状,不等人请,自己推开篱笆进去,“不妨事,让他说。”


她意有所指地道:“只有说出来别人才能听见,你不说出来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那年轻的工人仿佛受了她的蛊惑,压抑多年的情绪喷涌而出,像开了闸的洪水,冲得每个人措不及防——


“当年周大人说朝廷会派援军来,可我们苦苦等了二十日,一点援军的影子都没看见,我不知道为什么让我们先走……他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要逃!”


一片死寂。


那年轻的工人又声嘶力竭地吼道:“我不是逃兵!”


赵长枫没接着问下去,转而道:“黄灸生与北狄人做交易的事情,你们知不知情?”


一个满脸皱纹又面庞坚毅的男人上前一步:“赵姑娘,黄工头所做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但他绝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勾结北狄。”


赵长枫:“这话怎么说?”


那个男人约四十来岁的年纪,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字句清晰。


“九年前周大人带领渝州城的边军数次击退北狄,临启一战后,北狄元气大伤。听说周大人还有个独子遗落在外,北狄人一直在寻找那位公子的下落,黄工头怕他们伺机报复,所以才跟北狄人做交易,探查他们的动向,当然,黄工头也是想先北狄一步找到周公子。”


赵长枫道:“那探查得如何?有何结果?”


几个工人一阵沉默。


黄灸生为了避免其他人的身份暴露,一直都是单独行动,只有偶尔关于周公子的消息会在喝酒时跟他们聊上几句。


而目前关于那位失踪九年的周公子的消息,只知道他曾到过临启县。


风吹过,竹叶飒飒作响。


赵长枫叹了口气,转头对身后的树丛道:“听见了吗,余大人?”


树丛后转出来一个人,白衣白靴,眉间挂着终年不散的冷意——正是余有声。


“余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工人和妇人们面色惊惶。


早在来西郊之前,赵长枫就到县衙门口跟捕快打了招呼,务必请余有声去西郊一趟。


余有声公务缠身,当然不是随便谁都能叫出来的,赵长枫用的理由是自己快死了,他不来自己就会马上死。


这样就算余有声不信,也会来看看自己作什么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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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余有声会怎么看她,那不要紧,他人来了就行。


不过今日余有声身上的冷意似乎淡了几分,他说话时声音带着久未开口的嘶哑:“就算你们找到那位‘周公子’,又待如何?”


那个脸庞苍老却坚毅的男人道:“当年的事已无从追究,只是周大人对我等恩重如山,临启县如今得以苟延残喘,也全仰仗他的一腔热血,我们只想好好保护他的遗孤。”


余有声自嘲一笑,道:“他若是泉下有知,定会骂你们愚蠢。”


那个男人却摇摇头:“周大人不是这样的人。”


这次余有声沉默了很久。


“黄灸生的事情……”


“黄工头的事情……”


余有声与那男人异口同声,竟双双停了话音。


后面还是余有声先往下说:“黄灸生的事情我会去调查,若他是冤枉的,我自会还他一个清白。”


男人弯腰:“如此,便多谢大人。”


余有声抬手示意他起身,男人起身后看了看余有声,欲言又止。


余有声:“何事?说。”


男人道:“自从一年前见到大人,就觉得大人与已故的周大人容貌有几分相似。”


男人说完,又摇了摇头,道:“可能是我老了,见谁都像故人。”


“……”


余有声依然沉默。这样的沉默一直保持到县衙门口。


赵长枫一路上忍了又忍,数次都想问他为什么不表明自己的身份?为什么不说自己就是周临安的独子?


她还想问他,原著里你好像没有这么能忍?你是忍者神龟转世吗?


一声热爱自由与八卦的赵长枫十分不能理解。


但余有声毕竟不是真的忍者神龟,他最后还是开口说话了,问了个赵长枫很不想回答的问题——


“你为什么会知道西郊那些工人不是逃兵?”


故技重施!


这人又在套路自己,但赵长枫早有准备,她一脸无辜道:“我怎么会知道那些人是不是逃兵?不过是误打误撞,黄灸生不是说了吗,西郊那些工人都是当年从战场上下来的士兵,他们这么多年都住在一起,肯定是过命的交情,我就想着他们说不定知道些什么呢?没想到误打误撞,解开了一场误会。”


余有声却道:“哦?那你为何要帮黄灸生?你为何觉得他是冤枉的?”


当然是因为他以后是你座下第一狗腿!还不是怕你不按套路来把他斩了吗?


但这话当然不能跟余有声说。


她谨慎地挑了个周全的回复:“那倒没有,白渡桥是赵家修建,即使修建工队不是我们找的,但出了这样的事赵家难辞其咎,我自然是不希望赵家沾上什么麻烦的。”


余有声:“……”


这话他十分熟悉,最开始威胁赵长枫在七天内核算白渡桥的时候,他用的就是这套说辞。


他觉得今日大概不是个利于出行的吉日,否则怎么会事事脱离他的掌控,还一误再误。


他马上就要回去找黄灸生,问清楚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