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析垠
丁香花自蓝怀尘耳边掉落,暮栌默默捡起揣入袖中,目送云卿搀扶蓝怀尘回去,仰颈静静感受丁香花瓣坠落脸上,像轻柔的吻。
“九尾,现下可以与我仔细说说你想问的事了吧?”云卿背手握紧轩华,想了想又道:“多谢你方才宽慰我。”
“只是我也有话想说,我待自己如何,与是否能护住苍生并无干系。哪怕我最后连一片鳞甲都留不下,拼尽全力亦要追随娲神娘娘。”
暮栌点头轻笑,目光无比温柔:“嗯,我信。”
“我是想问析垠如何催熟,以及你为何说白泽恰好可以催熟?而白泽对此一无所知。”
“是天道说的,析垠的来历似乎与螭有关。”
事关螭为凤凰产子,云卿不想惹九尾牵动情肠。
情有所钟,一往而深,若九尾能早些放下过往,何尝不是解脱?
当年螭艰难诞育蚺,没过多久似又有孕相,凤凰心疼在意,求娲神赐灵草减缓男身剖腹取子之苦。
娲神亦怜惜螭,取凤凰心头血造就析垠灌溉,虽再无螭生子消息,但析垠却实实在在保留药效。
取叶含在口中便可维持女身,但若不小心吞咽,那就要等上三五个月才能恢复。
“那以我的血也可以了?”
“是。”云卿不欲多言。
暮栌垂眸掩盖眼中失意,笑笑又问:“你的伤还疼吗?往后我不会再有过分要求,你能。”压低声音忍住哽咽,“不与我一般见识吗?”
云卿后退两步,“还有旁的事吗?”
这便是不原谅自己。
暮栌暗叹一声,点头道:“再过五日那通道开启,麒麟说等完全将其封印后再来见你,并将护甲归还。”
果然螭的鳞甲给了麒麟,那凤凰给的……是蚺的吗?
“我昨日。”问九尾有关螭一家三口的事,无疑是种凌迟般折磨,云卿咽下嘴边话只摇头道:“无事。”
“那就只当无事,好了,我去一趟五行山。”
小狐狸的肚子已快八个月,还是早些预备着,免得手忙脚乱。
暮栌从袖中拿出盒子,“对了——”
只见云卿已经又退开两步,满脸戒备:“什么?”
满心满腹酸涩苦楚,暮栌收回盒子摇头笑笑:“没事了,你回去吧,不必说见了我,否则只怕山主要同你闹。”
云卿自顾离开,心道这话说的你多么明事理般,可我若真遂你的意隐瞒,那才真真伤山行的心。
回到堂内,云卿又握住蓝怀尘的手腕轻声安抚两句,“万事有我在,你不必担心,好好养胎,不多时九尾就会回来,我与阿行先走了。”
蓝怀尘点点头,主要是怕变成不辨雌雄的怪物,闻言放心些许,“你记得时常来看我。”
“好。”云卿看看裴青棠,“阿棠?”
裴青棠瞥一眼裴无竹,摆摆手道:“我一会跟我爹一起回去,阿卿你跟干爹先走吧。”
“也好。”朝山行招手,云卿挽住结实臂膀轻挠勾住手指,暧昧而隐秘地勾引。
天旋地转间已被压到软榻上,混乱缠绵的呼吸让云卿头脑发懵,恍惚间似被掐捏,慌忙求饶:“别、留我一命吧,阿行?”
“那你有什么要说的?”山行并不停止。
“我说,方才。”云卿喘息声渐甜腻,“先等一等,我好饿,别折磨我呢。”
“夫君这儿有好东西给你吃。”山行笑,低哑的嗓音燎得云卿心中欲望盖过饿意,口中却已塞入一块糕点,紧接着被扶坐到榻沿,“吃吧,昨夜就什么都没吃,一会儿想吃什么?”
“喝不喝鸽子汤?”山行捏捏他腕处凸出骨头,叹道:“你瘦了许多,真让人揪心。”
云卿闭目嚼糕点,点点头倚在山行肩上,“吃过饭我要睡午觉,你自去忙吧。”
他方才听裴无竹说沧茂山不太平,要山行抽空回去看看。
“你听得一清二楚?”山行没忍住在他腰侧掐拧,“怎么不让我听听你都同九尾狐说了什么?”
“噢我听到了,他说‘你回去吧,不必说见了我,否则只怕山主要同你闹’,真是贴心,换了我,可做不出这腔调做派。”
云卿被掐得有些痒,扭身闪躲嘻笑道:“不是我不愿,而是有些话你不能听。”
“那你会瞒着我吗?”
“当然不会。”
山行嘴角荡起满足甜蜜的笑,亲昵舔咬云卿的耳朵,“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卿卿,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炖烂的鸽子混着香菇鲜味十足,云卿连喝了两碗意犹未尽,第三碗喝下一半实在咽不下去,推给山行代劳。
“对了,阿花呢?”擦去嘴边汤渍,他想了想又道:“你消气了吧?”
山行点头,语气古怪哼道:“我可不敢难为你的心头肉,只是谁家养狸子宠成他那样?先前不睡觉也要早起给他拌什么饭,成日抱着不丢手。”
“罢了、罢了,你少像陈年老醋,作这副腔调也不嫌丢人。”云卿捏鼻子,“改日可要连阿骁的醋一起吃!真搞不明白你。”
“似乎在阿棠那待着呢,毕竟年纪相仿,说话做事自然处得来。”
“也是,等我睡醒你找他来一趟。”云卿环住山行的脖子摇晃撒娇,“我先去躺着,你快些来,等我睡着你再走。”
“走哪儿去?”山行收拾碗筷装入食盒放在门外等人拿走。
云卿便紧抱山行跟走到门外,再走回室内由山行抱到膝上。
“回沧茂山啊。”
“不回。”山行根本不想离开云卿一步,但近两个月没回去看过了。
“那怎么能行?眼下裴无竹也不在山上,除了你旁人谁还挑得起这副担子?那些小妖与我相同都是受你庇护,若为了我一个舍下他们,就成了我的因果。”云卿软舌细舔,“好夫君,你说是不是?”
“也罢。”打横将人抱起脱去外衣和鞋袜,山行也躺下,抱住云卿嗅闻幽香。
“卿卿。”
“嗯?”
“不行,你快装睡。”
“哦哦。”
云卿暗笑,紧闭的眼睫忍不住轻颤,同样带着笑意声音再度从身旁传来。
“卿卿。”
没有应声。
山行凑近啄吻他的唇,没一会儿含住不动,果然云卿按耐不住探舌勾舔。
“你输了。”山行直接欺身压上,耍赖伸手揉捏他的腰,“好夫君,昨夜不尽兴,前夜也没弄,今个儿也该交粮了吧?”
云卿欲拒还迎,挣了挣任由山行往下搓捏,笑问:“我怎么就输了?”
“我要你装睡,你没装下去,可不就输了?输了就要认罚。”
“你什么时候说过这话?”衣襟被拉开。
“我在心里说的。”抬肩脱下里衣,长发散乱。
“耍赖,真羞人。”唾液交织的银丝拉长,涂抹在指尖。
“那怎么办?好人儿,疼疼我吧,憋得都要上火了。”
山行满足地叹谓一声,低头用羽尖搔云卿的鼻尖,“乖卿卿,为夫带你去洗洗,洗干净再睡觉歇息。”
“累了,晚上再洗,你快。”云卿拍拍身侧,含糊不清道:“躺下歇息,明日再回去吧。”
睡醒,眼前是薄薄夜色。
云卿摸摸身侧位置空着,心知山行回五行山了,他拢好身上的衣服坐起,还没穿鞋就看见阿花缩成团蹲在窗台上,于是笑着朝他招招手,“阿花,过来啊。”
狸子飞快跳到地上,变作人形蹲跪在床前,刚一开口便已带哭腔:“阿卿…我知道自己错了,你可不可以别再生气了。”
云卿轻叹一声,他趿拉着鞋走到狸子身旁伸手示意他站起,“我也不是一定要罚你,只是想不明白你为何那样对山行,分明他对你有恩。”他扶起带着抽噎缀泣的狸子,拉着人坐下,又道:“往后不要再这样任性了,我与阿行夫妻一体,你那样捉弄他,等同于戏耍我。”
“我就是…看不惯他总对你不好,阿卿!你这样好的人,值得更好的人,而不是他一个性子恶劣的妖。”
“闭嘴!”
云卿难得有些愠怒,他气得直接甩开了狸子的手,别过脸厉声道:“阿行他哪里都很好,对我更是没得挑剔,你若还有些许感恩心,看在我的份上,也不该对我说这些令人不痛快的话。”
“我、我知错了,往后再也不说了。”
狸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扯住云卿的裤腿低声道:“你就这样在意他吗?”
他抬眼望着云卿未完全掩盖住的胸膛,暧昧红痕深深浅浅宛如霞云,可想而知他是经历了多么激烈的欢好情爱,更让狸子心酸难受,云卿就这般喜欢山行吗?
“他是我夫君,我当然在意他。”云卿深吸一口气,他拉起狸子握住他的手宽慰。
“阿花,你现在还小,无法理解这些事很正常,等你大一些,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便会知道世间千好万好,不及对方的安好。纵使旁人说阿行如何如何配不上我,可我心里认定,他是最好的,这就足够了。”
这般的言语恳切真挚,令人闻之动容。
狸子微微点了点头,忽而道:“意思是,你只爱你的夫君?”
“这是自然。”
云卿知晓空对自己满腔真心,偶尔也会被少年人的体贴呵护感动,只是纵然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除山行之外,他谁都不放在眼里。
“原来是这样……”
狸子再度蹲下仰头看向云卿,“所以你不怪我了吧?”
“不许再有下次。”
云卿颇为郑重,眼见狸子连连点头,两人不由得都笑了。
他伸手摸摸狸子故意没收起来的猫耳朵,柔声道:“你最近瘦了好多,晚上多吃一点,猫儿胖一点也不碍事,再者先前你也不胖,只是稍稍圆润可爱了些。”
“嗯嗯!那阿卿你先歇着。”狸子拎起茶壶斟满茶,他恭恭敬敬地递到云卿手边,“我先去找裴青棠玩了,明日再找你。”
云卿笑着点头,他知道山行快回来了,狸子是怕被骂。
晚膳多了道荤菜,不像凡物牲畜的肉。
云卿喝着鲜汤不动声色地打量山行,怕他因回五行山与人争执动手负伤,看了一会儿没瞧出所以然,在对方好奇询问的目光中摇摇头,“没怎么,你这一趟还顺利吗?”
“山上妖精都很安分守己,没事。”
山行擦净嘴角,他拿出药丸走到西屋找木桶准备给云卿泡药,边走边道:“你等吃完就过来泡澡,身子要紧,今夜饶你一回。”
“多谢夫君。”
云卿眉眼弯弯,夹起一块藕品尝软糯口感,几步之外山行背影宽厚有力,简直越看越欢喜。
他忍不住站起走到对方身后,揽臂环住他的腰身,摸着结实肌肉由衷赞叹道:“阿行,你怎么这般好。”
“好端端的怎么学会溜须拍马了?”
山行面上不显喜悦,他侧过身抱住云卿,轻松将人抱起,在云卿故意装出的惊吓声中咬住他的下巴,“抱住我的脖子,别等下摔了你。”
“夫君……你好讨厌。”
云卿依言紧紧抱住山行,他越发媚眼如丝,顺着山行的脖颈往下摸。
“眼下只等白泽从天界回来,再去见御风,在这之前唯有白狐狸的身孕让人放不下,阿行,你可不要欺负他了。”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他?再者他现在有九尾狐撑腰,哪里是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妖物可以欺讳的?”
山行轻轻放下云卿,他在解开云卿衣服前不忘确认:“你吃饱了?”
“嗯,不吃了。”
长发散开,好似上好的绸缎,飘在浅绿色浴水表面随水波涟漪晃动。
睡前,云卿懒懒散散地趴伏在山行身上取暖,他轻声道:“今天阿花跟我认错了,也答应我往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阿行,你能不能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
山行没好气哼一声,他伸手在云卿背上不停掐捏,听着他似被捏得嘶声言痛,这才道:“也好吧,不过往后阿花要是再这样,可别怪我要他的命。”
“肯定不会的。”
云卿伸出舌尖带着讨好意味地舔弄山行的嘴唇,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在难为山行,毕竟对方是一山之主,许久不曾受到这样的委屈,但阿花毕竟是两人从小养大的,总要多一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