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反转
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亲生母亲死在面前的那一刻。
邱可认为周渡替他背负了这一部分恨意，过得非常凄惨，这辈子一直在压抑自己，他作为正主就应该对此心怀愧疚。
但是她忘了一件事情，柳青岚在七岁那年失去记忆的一瞬间，他远比周渡痛苦百倍。
柳青岚看着邱可，“周渡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孟晓晴？”
“当然，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能一个人出现在荒无人烟的野外？不然你以为你是怎么做到没有回北城的情况下，还能知道报复的对象？”
“他的年纪比我大，对吗？”
邱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你忘了，但是他始终都没有忘了孟晓晴死亡时眼中的绝望！没有忘记田玉果丑陋的嘴脸！他这20年的人生一直都在筹划着为你复仇！”
“我帮他做到了。可是你呢？你除了扯他的后腿之外，你还做了什么？为什么活下来的人是你，不是他！”
柳青岚陷入了沉默，“利用张伯文手下的势力对付我，是你干的吧？你想知道现在的我和他究竟有几分融合在了一起。”
“没错。”
“很抱歉，我不是他，我也永远不会成为他。”柳青岚看着她的眼睛。“虽然我嘴上总是说着一些大逆不道的话，但是我相信蒋恒，也相信警察。这种喊着报复的口号，实则满是变态心理的杀人行为，我绝对做不出来。”
十七岁的他是这样，二十七岁的他也是。
二十七岁的他甚至会因为担心赵天翔在外有危险，就放下所有龃龉和矛盾不顾自身安全冒雨寻找，他绝对不可能会为了所谓的复仇两个字就对他人狠下毒手。
而邱可口中这个充满仇恨的另一个人格，嘴上说着自己报仇，实际上连亲生母亲的尸骨都没去找过。
但凡这个叫周渡的人能拿出挖地三尺的决心，孟晓晴的骨头不会直到今年才会因巧合与意外被他发现。
柳青岚非常怀疑这个人究竟真的是自己分裂出来的，还是存在于邱可的杜撰之中。
顺水推舟的那个人，是他们两个中的哪一位？
邱可捂着胸口，眉头轻蹙，“他从来不会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这么急着对我下手，想必也知道我身上没有半分他的影子。”柳青岚站得笔直，如同破开这黎明的剑。
她控制不住地咳嗽几声，虚弱地看着柳青岚，“真可惜，如果我先认识你，或许真的会和你好好过下去。”
“不需要可惜。”柳青岚看着她，“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做一个独立的人来看。张伯文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张伯文是个久远的名字，邱可感觉距离上次听见这三个字好像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那天在别墅里，你打晕我之后发生了什么？”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你们两个杀了王思远。”柳青岚笃定道。
王思远手里的配方和工厂位置已经被张伯文掌握，他不可能容忍王思远这个有反心的人继续留在自己身边。
对他这个极为重视羽毛的人而言，此事一旦被爆出，他也难逃牵连。
张伯文最清楚蒋恒这帮警察的底线在哪，这东西不止他不能碰，身边这群人也绝对不能碰。
所以此事绝对不能被警察发现，最快的方法就是把王思远处理掉，就当他在山里意外去世。
像徐诗涵杀掉赵天翔那样。
根据警方之后的调查，在他们去别墅那条路东边有一条被植物编织出来的假路，只需要稍稍引导，就会一脚踩空死无葬身之地。
很巧，徐诗涵和赵天翔两人在队伍最后，她掉队再跟上来出现的方向也是那一边。白天都分不清，何况是下着暴雨的深夜。
赵天翔的尸首现在也没能找全，无法判断他的死因，只能按照吕镜明自首的说法结案。
邱可低低笑了两声，脸色更加苍白，“你说的没错。我是和张伯文一起杀了他。只有这样张伯文才能更信任我，我才能完成自己的目的。”
“张伯文对你做了什么，你这么恨他？”
邱可扶住身后的栏杆，“我没有心脏病，可张伯文觉得我可以有。是他们一直在给我喂药，让我以为自己有先天性心脏病。之后他们为了进一步控制我，更是让我去做了心脏移植手术，我才变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心脏病病人。”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一是她的亲生父母，二就是拿她的身体做实验看能不能复刻真实版逃跑的张伯文。
“我要杀了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她不着痕迹地擦掉嘴角的血，将那一块破损的皮肤再次用牙齿狠狠碾过，“承认吧，我们都是为了报仇而生的。凭什么只有我们过得如此凄惨？”
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以前柳青岚对这句话嗤之以鼻，现在反倒是深有体会。
虽然身世坎坷，但养父母给了他充足的爱，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无法动摇他的世界观。
他看着邱可一字一顿：“只有你。”
她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报复回去，偏偏选择了如此过激的方法，不知道是她本性就是如此，还是周渡对她的观念起到了一定影响。
柳青岚不知道，也不敢想。
“你现在的眼神，和他简直一模一样。”
他厌恶地撇开视线，“我不是他。”
“你可以是。”
柳青岚还没想明白她这句话里的含义，邱可的腰向下一弯，断线风筝一样向下栽去。
他用最快的速度跑到邱可身边，只来得及握住她的右手指尖，汗水在其中起到润滑作用，拼尽全力也只能让她不再继续下滑，怒道：“你想干什么！”
邱可整个人轻得可怕，说出的话如同现在的情形一般，“死。”
那一夜在旅馆中没能救下陈星辰已经是柳青岚心中无法抹去的梦魇，“不行！我说了，不行！”
他全身肌肉绷紧，瞬间爆发出极大的力量，竟真让他将邱可向上拽了几公分。
“你现在这副样子倒是像他。”邱可垂在身侧的那一只手抬起，在柳青岚充满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摘下脑后被磨得极为尖利的发簪，朝抓着那只左手狠狠扎去。
不暴露，她想过就这样平淡地和柳青岚生活下去。
可是她低估了自己对周渡的渴望，完全无法相比起来可以称为平庸的柳青岚，试图刺激他再唤醒或创造一个周渡。
最后一味药就是她自己的生命。
吴桐声从邱可往后翻去的时候就跑了过来，但还是没能赶上。
柳青岚呆呆的看着手掌中慢慢溢出的血迹，失去了所有痛觉，眼中的光芒逐渐熄灭。
这是第二次。
是他没抓住。
如果他没有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