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桔 作品
40. 宁家来客
穆清麦连忙回头，确定门窗都关死了才回头愣愣看向明歌，好一会儿才扯过外衣给她披上，“你本来就病着...”
明歌抬头看她，“你不怪我吗？不想问些什么？”
穆清麦直直盯着她的脸，“我说呢...你一个男子长得这般精巧，原来是女儿身...”
明歌失笑。
“明歌，你先前说...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肯定是我娘发现了你的身份是不是！”
明歌点点头，“我以男儿身在书院确有不妥，我一直都知道...将来身份暴露了，会害了许多人，书院，大抵是回不去了...”
穆清麦摇摇头，“不会的！都这么久了也无人发现，以后也不会发现的！我娘定是为难你了，你别怕呀，我会说服她保守秘密的！”
明歌摇头，“伯母说的不无道理，我说着拿你和宁泽骞当朋友，可若将错就错，以后...会害了你们的！”她垂下眸子，“我家...一屋子人皆不是善人，将来或许还会给你们惹麻烦。我这样的人...”
“明歌！”穆清麦拉住她的手，“以前不知你身份，我也是真心拿你当弟弟看待的，我小弟和你一样，长得很好看，我总觉着，以后他长大了，就是你这般俊秀模样。
现在知晓你身份了，那你就是我的姐妹了，就和犹笙一样！林叔那般处境我们都能帮，你也可以的！”
明歌连忙反拉住她的手，“穗穗，不要告诉别人！”
穆清麦不解，“为何？”
明歌抿唇，难以启齿，她不愿面对好友异样的眼光，不是谁都和穗穗一般单纯无害的...
穆清麦一拍脑子，“瞧我这脑子，这事儿肯定不能宣扬的。”
明歌没再出声，这些年压在她身上的石块，又哪是一两句能说清的。
穆清麦起身，“你等着，我去屋里抱了被子来，和你睡！”
明歌抬头，“伯母她...”
“她都知道你身份了！肯定不会说什么的，我...我就是要和她对着干！”穆清麦虚张声势地说完，转身离开。
另一头，穆夫人也在和穆正槐咬着耳朵，“明家，到底什么来头，你从前在京里待过，可曾听说过？”
穆正槐摸摸胡子，“我倒还真知道一个明家，就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户。”
穆夫人推他一下，“快说！”
“我的恩师，苟老幼时见过明家老将军。如若没错，应当是明歌的太爷爷，开国功臣。明家那时，也算炙手可热的新贵。”
穆夫人蹙眉，“怎就落地这般卖儿卖女的情境了？”
穆正槐摇摇头，“这我就不知了，老师也是幼时武学课见过几回明家老将军，交往不多，不过老师言语间颇为敬重，应当是户好人家。”
“再好的人家如今也使了这般腌臜手段。”
“你怎知不是那闺女编胡话诓骗你的？”
穆夫人锤他一下，“拿自己的清白诓骗我？你可知她一女子，即使在书院成事攀了一门好亲事，可这般手段，任由再好的夫家也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书院开放女子入学，她大可光明正大进去，偏要扮作男子，不过十六七岁，日日混在男人堆里，再深的心计，怕也不知多担惊受怕，她闲得无事给自己作孽？”
穆正槐好脾气地笑笑，“那你还这般严厉对她？”
“我是不喜她诓骗穗穗！她有苦衷不假，可接触穗穗泽骞未必没有自己的小心思！”
“你看看，什么话你都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穆夫人白他一眼，“你派人立马赶去京里，探探虚实！切记秘密行事！”
“我有数，放心吧。说起来，穗穗这趟出门，好像长大不少啊...”
“对敢忤逆爹娘了！能没长大吗？”
穆正槐眼角皱纹堆砌，正要开口，穆夫人就打断他，“嘘！我听动静穗穗从她屋里出来了，我出去瞧瞧去！”
穆清麦抱着被子刚出了屋门就和一直侯着她的穆夫人打了个照面。
“娘...”她仰着圆脸讨好地笑笑。
穆夫人眼神不善。
穆清麦咽咽口水，“我...我马上回屋睡觉...”说完，垂头丧气地转身。
“你睡相不好，可别惹得她病情加重。”
穆清麦瞪大双眼，‘咻’地转身，“娘！你同意了！”
穆夫人冷哼一声，“叫她安心养着！待我派人去京里了解因果，再做决断。”
穆清麦猛点头，“娘，你指定是误会明歌了！她真的很好的，也很照顾我！你...”话没说完，就被穆夫人投过来的目光吓得噤声，“娘...您别为难她...”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直至她裙摆消失不见，穆夫人才摇头失笑，“读书倒把胆子读大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明歌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穆清麦红着眼眶，久久没有睡意，这世间，竟有这样的爹！
心头压了许多年的石头找到倾诉，加之一日之内大喜大悲，明歌后半夜又发起了烧。
穆清麦忙前忙后，好不容易才在天亮前把烧给她褪下去了。
穆清麦轻拍她的肩膀，睡得并不安稳的明歌轻唤了几声娘，泪珠顺着她削瘦的脸颊滚入枕头消失不见，穆清麦鼻子一酸。
好一会儿，才相依偎着睡去。
原本穆家打算第二日去乡下外祖家接小宸，顺便热闹热闹，因为明歌的到来，打乱了计划，一早穆正槐就和穆夫人去了前头县衙办事。
明歌昏沉间被穆清麦扶起来用了好几副汤药，是苦是咸压根儿不清楚。
“明歌，你的身子底太差了，大夫说，你以后要多养养...”
“明歌，你热退了，快些好起来吧。”
“明歌，我弟弟很乖，等你好了，我带你去见他。”
“明歌！我娘说你可以不用走了！对外就是我的表兄！你可以留下来了！”
“明歌！我娘来看你了，她让我好好照顾你，你可以回书院了！”
“明歌...”
明歌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奈何眼皮重重压住她，挣开不了分毫，只眼角一串串的泪珠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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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停歇。
穆夫人看她那样，还能说什么，只能重重叹口气，“你照顾就照顾，别过了病气惹了自己不舒坦，明儿还要回你外祖家呢！”
她说的...竟都是真的...她娘九死一生就为了生下她，倘若泉下有知，不得拉她那丧心肠的继母亲爹抵命？
亲娘早早没了，两岁就跟着租客食不果腹，亲爹回来了，苦难倒是跟着回来了。
她纵使有再多小心思，可望着床上瘦成纸片似的小姑娘，一晚上时间枕芯都湿透两个，穆夫人实在怪罪不起来。
“娘...明儿，我能带明歌一起出去走走吗？反正...她现在是我表兄呢...”
穆夫人没说话，径直离开，穆清麦却知道，她娘这是默许了。
穆清麦守着明歌说了许多话，伺候着她将晚间的药和粥服下，这才托着疲累的身子躺上了一旁的小榻。
明歌醒来时，满室清苦的味道，桌上的烛台已经烧至一半，她扭头看去，小榻上的穆清麦正蜷着身子睡得香甜。
她这一觉虽然噩梦缠身，却实打实地睡了十足。明歌费力坐起来，头晕目眩，她连忙稳住身子，转头认真看着小榻上陷入深眠的穆清麦，“谢谢你...”她听见自己呢喃出声。
宁家。
“儿啊，你在书院过得可好？有没有吃苦头？”
宁泽骞一到家，自家老娘身边那几个婆婆就上前来围着他检查。宁泽骞推开她们，“娘！我好得很！叫他们离我远着些！”
宁夫人只好叫退下人，上前一步仔细端详着宁泽骞，“娘可想死你了！”
宁泽骞嬉皮笑脸地，他爹不在，他就是宁家小皇帝，哪怕已经这般年岁了，就是开口要天上的星星，他娘也得给他弄来。
一连两日睡到日上三竿，宁泽骞百无聊赖，真是苦日子没过够，还有些想书院那一干人。他躺在池塘边，看着荷叶下嬉戏的金鲤，手里的鱼食有一颗没一颗往水里丢着。
“少爷少爷！外头有人找您！说是您同窗呢！”
宁泽骞依旧懒懒躺着，闻言淡淡蹙眉，“不会是小穗穗吧？没劲儿...”
随即他翻身跳起来，小穗穗来哪用通报？宁泽骞把手里的鱼食往池塘里一丢，一池子的鱼儿争先恐后地张圆了嘴，想要再乞食时，池边只徒留一把躺椅。
一路上的下人瞧他的目光极其暧昧，宁泽骞更好奇了，“去去去，看什么呢！一会儿小爷把你们眼珠子挖喽！”
那些个小厮婢子一点不怵他，扎堆毫不留情地笑话他，“少爷快去看看吧！外头好一位美娇娘等着您呢！夫人这下可有得乐了！”
宁泽骞摆摆手，两步并作一步出了宁家大门。
“粗婆子？！你来我这作甚？！”
唐犹笙把手里的僵绳一丢，别说，他都比六皇子顺眼。“怎么？不欢迎？”
宁泽骞围着他转了一圈，“你找不着穗穗家？这孤男寡女的，跑我这儿来作甚？”
就是孤男寡女的不方便他才来这的，唐犹笙不自在地摸摸鼻子，“你就说让不让我进吧？”
明歌抬头看她，“你不怪我吗？不想问些什么？”
穆清麦直直盯着她的脸，“我说呢...你一个男子长得这般精巧，原来是女儿身...”
明歌失笑。
“明歌，你先前说...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肯定是我娘发现了你的身份是不是！”
明歌点点头，“我以男儿身在书院确有不妥，我一直都知道...将来身份暴露了，会害了许多人，书院，大抵是回不去了...”
穆清麦摇摇头，“不会的！都这么久了也无人发现，以后也不会发现的！我娘定是为难你了，你别怕呀，我会说服她保守秘密的！”
明歌摇头，“伯母说的不无道理，我说着拿你和宁泽骞当朋友，可若将错就错，以后...会害了你们的！”她垂下眸子，“我家...一屋子人皆不是善人，将来或许还会给你们惹麻烦。我这样的人...”
“明歌！”穆清麦拉住她的手，“以前不知你身份，我也是真心拿你当弟弟看待的，我小弟和你一样，长得很好看，我总觉着，以后他长大了，就是你这般俊秀模样。
现在知晓你身份了，那你就是我的姐妹了，就和犹笙一样！林叔那般处境我们都能帮，你也可以的！”
明歌连忙反拉住她的手，“穗穗，不要告诉别人！”
穆清麦不解，“为何？”
明歌抿唇，难以启齿，她不愿面对好友异样的眼光，不是谁都和穗穗一般单纯无害的...
穆清麦一拍脑子，“瞧我这脑子，这事儿肯定不能宣扬的。”
明歌没再出声，这些年压在她身上的石块，又哪是一两句能说清的。
穆清麦起身，“你等着，我去屋里抱了被子来，和你睡！”
明歌抬头，“伯母她...”
“她都知道你身份了！肯定不会说什么的，我...我就是要和她对着干！”穆清麦虚张声势地说完，转身离开。
另一头，穆夫人也在和穆正槐咬着耳朵，“明家，到底什么来头，你从前在京里待过，可曾听说过？”
穆正槐摸摸胡子，“我倒还真知道一个明家，就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户。”
穆夫人推他一下，“快说！”
“我的恩师，苟老幼时见过明家老将军。如若没错，应当是明歌的太爷爷，开国功臣。明家那时，也算炙手可热的新贵。”
穆夫人蹙眉，“怎就落地这般卖儿卖女的情境了？”
穆正槐摇摇头，“这我就不知了，老师也是幼时武学课见过几回明家老将军，交往不多，不过老师言语间颇为敬重，应当是户好人家。”
“再好的人家如今也使了这般腌臜手段。”
“你怎知不是那闺女编胡话诓骗你的？”
穆夫人锤他一下，“拿自己的清白诓骗我？你可知她一女子，即使在书院成事攀了一门好亲事，可这般手段，任由再好的夫家也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书院开放女子入学，她大可光明正大进去，偏要扮作男子，不过十六七岁，日日混在男人堆里，再深的心计，怕也不知多担惊受怕，她闲得无事给自己作孽？”
穆正槐好脾气地笑笑，“那你还这般严厉对她？”
“我是不喜她诓骗穗穗！她有苦衷不假，可接触穗穗泽骞未必没有自己的小心思！”
“你看看，什么话你都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穆夫人白他一眼，“你派人立马赶去京里，探探虚实！切记秘密行事！”
“我有数，放心吧。说起来，穗穗这趟出门，好像长大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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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麦抱着被子刚出了屋门就和一直侯着她的穆夫人打了个照面。
“娘...”她仰着圆脸讨好地笑笑。
穆夫人眼神不善。
穆清麦咽咽口水，“我...我马上回屋睡觉...”说完，垂头丧气地转身。
“你睡相不好，可别惹得她病情加重。”
穆清麦瞪大双眼，‘咻’地转身，“娘！你同意了！”
穆夫人冷哼一声，“叫她安心养着！待我派人去京里了解因果，再做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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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她裙摆消失不见，穆夫人才摇头失笑，“读书倒把胆子读大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明歌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穆清麦红着眼眶，久久没有睡意，这世间，竟有这样的爹！
心头压了许多年的石头找到倾诉，加之一日之内大喜大悲，明歌后半夜又发起了烧。
穆清麦忙前忙后，好不容易才在天亮前把烧给她褪下去了。
穆清麦轻拍她的肩膀，睡得并不安稳的明歌轻唤了几声娘，泪珠顺着她削瘦的脸颊滚入枕头消失不见，穆清麦鼻子一酸。
好一会儿，才相依偎着睡去。
原本穆家打算第二日去乡下外祖家接小宸，顺便热闹热闹，因为明歌的到来，打乱了计划，一早穆正槐就和穆夫人去了前头县衙办事。
明歌昏沉间被穆清麦扶起来用了好几副汤药，是苦是咸压根儿不清楚。
“明歌，你的身子底太差了，大夫说，你以后要多养养...”
“明歌，你热退了，快些好起来吧。”
“明歌，我弟弟很乖，等你好了，我带你去见他。”
“明歌！我娘说你可以不用走了！对外就是我的表兄！你可以留下来了！”
“明歌！我娘来看你了，她让我好好照顾你，你可以回书院了！”
“明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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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的...竟都是真的...她娘九死一生就为了生下她，倘若泉下有知，不得拉她那丧心肠的继母亲爹抵命？
亲娘早早没了，两岁就跟着租客食不果腹，亲爹回来了，苦难倒是跟着回来了。
她纵使有再多小心思，可望着床上瘦成纸片似的小姑娘，一晚上时间枕芯都湿透两个，穆夫人实在怪罪不起来。
“娘...明儿，我能带明歌一起出去走走吗？反正...她现在是我表兄呢...”
穆夫人没说话，径直离开，穆清麦却知道，她娘这是默许了。
穆清麦守着明歌说了许多话，伺候着她将晚间的药和粥服下，这才托着疲累的身子躺上了一旁的小榻。
明歌醒来时，满室清苦的味道，桌上的烛台已经烧至一半，她扭头看去，小榻上的穆清麦正蜷着身子睡得香甜。
她这一觉虽然噩梦缠身，却实打实地睡了十足。明歌费力坐起来，头晕目眩，她连忙稳住身子，转头认真看着小榻上陷入深眠的穆清麦，“谢谢你...”她听见自己呢喃出声。
宁家。
“儿啊，你在书院过得可好？有没有吃苦头？”
宁泽骞一到家，自家老娘身边那几个婆婆就上前来围着他检查。宁泽骞推开她们，“娘！我好得很！叫他们离我远着些！”
宁夫人只好叫退下人，上前一步仔细端详着宁泽骞，“娘可想死你了！”
宁泽骞嬉皮笑脸地，他爹不在，他就是宁家小皇帝，哪怕已经这般年岁了，就是开口要天上的星星，他娘也得给他弄来。
一连两日睡到日上三竿，宁泽骞百无聊赖，真是苦日子没过够，还有些想书院那一干人。他躺在池塘边，看着荷叶下嬉戏的金鲤，手里的鱼食有一颗没一颗往水里丢着。
“少爷少爷！外头有人找您！说是您同窗呢！”
宁泽骞依旧懒懒躺着，闻言淡淡蹙眉，“不会是小穗穗吧？没劲儿...”
随即他翻身跳起来，小穗穗来哪用通报？宁泽骞把手里的鱼食往池塘里一丢，一池子的鱼儿争先恐后地张圆了嘴，想要再乞食时，池边只徒留一把躺椅。
一路上的下人瞧他的目光极其暧昧，宁泽骞更好奇了，“去去去，看什么呢！一会儿小爷把你们眼珠子挖喽！”
那些个小厮婢子一点不怵他，扎堆毫不留情地笑话他，“少爷快去看看吧！外头好一位美娇娘等着您呢！夫人这下可有得乐了！”
宁泽骞摆摆手，两步并作一步出了宁家大门。
“粗婆子？！你来我这作甚？！”
唐犹笙把手里的僵绳一丢，别说，他都比六皇子顺眼。“怎么？不欢迎？”
宁泽骞围着他转了一圈，“你找不着穗穗家？这孤男寡女的，跑我这儿来作甚？”
就是孤男寡女的不方便他才来这的，唐犹笙不自在地摸摸鼻子，“你就说让不让我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