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释然的阿库亚

奇怪...

爱弥奇亚感觉阿库亚似乎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那种常年围绕在身边的阴郁感消失了，甚至有点恢复到爱还活着时候的样子了。

露比还在旁边不断地抱怨阿库亚为什么昨晚夜不归宿的事情，爱弥奇亚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给阿库亚倒了杯水递给他。

“改天介绍姬川先生给你们认识。”

“哎？为什么？”别说露比疑惑了，爱弥奇亚也诧异了。

“你好奇怪啊，阿库亚。”爱弥奇亚终于也忍不住吐槽起来，真的是难得与露比统一战线。

两人翻了个白眼都走向厨房打算做早饭吃。

下一秒，爱弥奇亚的耳畔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破碎声。

晨光透过窗户洒进来，阿库亚站在光影交界处，嘴角带着轻盈的笑意。

爱弥奇亚怔住了。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十年前的阿库亚——那个会一脸嫌弃但依旧心软照顾他们的哥哥，会在早餐时偷吃露比盘子里的煎蛋，会在午后阳光里和妈妈一起哼歌的、明亮的孩子。

——那种久违的、毫无阴霾的笑容。

露比也僵在原地，手里的勺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她甚至忘了抱怨，只是呆呆地眨了眨眼："……哥？"

阿库亚歪了歪头："怎么了？"

"你、你该不会是被什么附身了吧？！"露比冲上去就要扯他的脸，"我哥才不可能这么清爽！他应该是一大早就阴沉着脸说'露比你好吵'才对！"

阿库亚无奈地拍开她的手："别闹。"

爱弥奇亚盯着他的眼睛——那里没有过去的阴翳，也没有伪装的平静，而是真正的、释然的光。

是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那个所谓的"姬川先生"？

无数猜测在脑海中闪过，但最终，爱弥奇亚只是轻轻"哼"了一声，转身继续切面包："随你便吧。"

"喂！阿利亚！你不好奇吗？"露比不满地抗议，"这家伙绝对有秘密！"

"好奇啊。"爱弥奇亚头也不回，语气平淡，"但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毕竟，他太了解阿库亚了。

如果是从前的阿库亚，绝不会主动提起"介绍认识"这种话。而现在，他不仅说了，甚至还说"你们"。

这意味着……某些沉重的枷锁，终于被卸下了。

*

厨房里，煎蛋的香气弥漫，露比还在叽叽喳喳地追问阿库亚昨晚的行踪，而爱弥奇亚的手却停在半空中，锅铲上的鸡蛋边缘微微焦黄。

他的目光落在客厅里阿库亚的侧脸上——少年正低头摆弄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舒展的眉间，没有一丝阴霾。

这不对劲。

如果阿库亚真的找到了那个男人——那个害死他们母亲的存在，他绝不会是这样轻松的状态。复仇者不会露出释然的微笑，除非……

除非他找到了比复仇更重要的东西。

爱弥奇亚关掉炉火，拿起手机快速输入「姬川大辉」——搜索结果寥寥无几，只有几条无关的娱乐新闻。他蹙眉，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屏幕。

「血缘」？

「同父异母」？

这个念头像一根刺，冷不丁地扎进他的思绪。如果是这样，阿库亚的态度就说得通了——他或许发现了一个「意外」的亲人，一个本不该存在，却奇迹般地和他流淌着相似血液的人。

但……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是“姬川”？

爱弥奇亚深吸一口气，将手机锁屏。

"露比。"他突然开口。

"嗯？"露比叼着面包回头。

"你去买点果汁回来。"

"哈？现在？"

"嗯，突然想喝。"

露比狐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阿库亚，最终撇撇嘴："……你们又要有秘密谈话了是吧？行行行，我走！"

门关上的瞬间，厨房里的空气凝滞了。

阿库亚头也没抬："支开露比，是想问我什么？"

爱弥奇亚直视他："姬川是谁？"

阿库亚的手指停顿了一秒，随后锁上手机屏幕，抬起眼——那双海蓝色的瞳孔里没有逃避，也没有痛苦，更没有谎言，只有一种奇异的平静。

"一个……我本以为会是敌人的人。"

"敌人？"

"嗯。"阿库亚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我查了那么多年，终于找到了他——理论上，他应该是我们的‘兄弟’。"

爱弥奇亚的瞳孔微微收缩。

果然。

"同父异母？"

"不。"阿库亚摇头，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比那更复杂。"

他站起身，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爱弥奇亚面前。

"姬川大辉，母亲姬川爱梨曾经演过晨间剧的女主角，而父亲上原清十郎则是个没什么人气的演员。"阿库亚的声音很轻，"他的母亲……是‘那个人’的妻子。"

爱弥奇亚翻开文件，一张照片滑落——那是一个眉眼颓废的男人，黑发，轮廓深邃。

"我们的父亲……"阿库亚的声音低了下去，"在遇到妈妈之前，就已经有了家庭了。"

爱弥奇亚的指尖微微发冷。

所以，这就是阿库亚释然的原因？

“那个人已经死了，他已经不重要了。”阿库亚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令人心疼。

“倒不如先说说你，阿利亚。”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在调查的？”

厨房的空气凝固了一瞬。

爱弥奇亚的手指还停留在文件边缘，纸张的冷意顺着指尖蔓延。他抬起眼，与阿库亚四目相对——那双海蓝色的瞳孔里没有质问，只有探询。

——啊，果然瞒不过他。

爱弥奇亚收回手，轻轻靠在料理台边。

"可能，是在国三下的时候？"他坦言，"你书桌抽屉的锁坏了，我本来想修，却看到了你那堆还没来得及处理的dnA报告。"

阿库亚微微挑眉："就这样？"

"就这样。"爱弥奇亚淡定地补充，"早餐还吃吗？"

“......不了，我先回房间睡觉了。”说完，阿库亚便上楼了。

爱弥奇亚独自坐在餐桌那里，面前是已经冷掉的煎蛋和拿铁。他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细微的"嗒、嗒"声。

"那个上原清十郎，绝对不是我们父亲..."

他看向楼梯的方向——阿库亚的房门已经关上，那个固执的哥哥终于卸下重担，沉沉睡去。

而真正的阴影，依然蛰伏在黑暗中。

阿库亚以为自己找到了答案，却不知道那只是迷宫的一个岔路口。

"真是……傻得可以。"爱弥奇亚低声喃喃，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

——他的哥哥，终于能像个普通的高中生一样，为了舞台剧熬夜排练，为了朋友的邀约出门，甚至……会为了这个虚假的真相而露出释然的笑容。

这样就好。

剩下的黑暗，由他来背负就够了。

九尾不知何时蹲在了餐台上，金色的竖瞳静静注视着他："不告诉他真相吗？"

"没必要。"爱弥奇亚端起咖啡杯，液体早已冷透，"他已经走得够远了。"

——远到终于能看见阳光。

狐狸的尾巴轻轻扫过他的手腕："你打算一个人追查下去？"

"啊。"他放下杯子，瓷底与托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反正……"

"我早已习惯黑暗了。"

*

糖渍柠檬的清香弥漫在厨房里，爱弥奇亚将切好的柠檬片轻轻码进玻璃罐，琥珀色的蜂蜜缓缓流淌，包裹住每一片鲜亮的果实。这是幸村妈妈之前给他的配方，绝对好吃。

"阿利亚～你有在听我说话吗？"露比趴在料理台边，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

"嗯？"爱弥奇亚头也不抬，"你刚才说去哪？"

"宫·崎！"露比拖长音调，"我们已经计划好了，正好可以当做学姐和阿库亚的公演结束的庆祝旅游。"她眼睛亮晶晶地补充，"那里可是我们出生的地方哦？"

爱弥奇亚的手停顿了一瞬。宫崎——这个地名像一片轻柔的羽毛，突然掠过他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角落。他依稀记得带着树林气息的风，湛蓝到刺眼的天空，还有……爱哼着歌的温柔嗓音。

"可以啊。"他盖上玻璃罐的盖子，嘴角不自觉上扬，"什么时候启程？"

"三天后！"露比欢呼着跳起来，"我已经查好攻略了！等我们拍完mv就可以去玩了！还有——"她突然眯起眼睛，"阿利亚到时候可别赖床。"

爱弥奇亚轻哼一声："我最近睡得够多了，才不会赖床。"

露比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凑近爱弥奇亚，"对了，要不要叫上幸村一起？"

爱弥奇亚的手一抖，差点打翻糖罐："……为什么突然提他？"

"因为阿利亚每次收到他的消息都会盯着手机发呆啊～"露比模仿着他出神的样子，"而且宫崎的海滩超——适合约会！"

"现在是十二月了！谁要这个季节去海滩啊..."爱弥奇亚耳尖发烫，转身把糖罐塞进冰箱，"而且u17世界杯还没结束。"

"诶～真可惜～"露比拖长声调，突然眼睛一亮，"那我来当阿利亚的约会对象吧！"

"驳回。"

"小气鬼！"

*

夜晚的灯光下，露比正哼着歌收拾行李，将一件件颜色鲜亮的衣服塞进旅行箱。她时不时拿起手机，兴奋地和mem啾、有马加奈发消息讨论行程。

而爱弥奇亚靠在门边，鼻梁上还架着那副浅色墨镜，面色如常，眼底却暗潮汹涌。

——天钿女命的气息。

那股腐朽的、如湿冷蛇鳞般黏腻的神力，正若有若无地缠绕在露比的发梢。常人看不见，也闻不到，但对曾经被诅咒侵蚀过的爱弥奇亚而言，这种气息就像黑夜中的火星一样刺眼。

他悄无声息地调动灵力，细细检查着露比周身——没有诅咒的丝线，只是像不小心蹭上了灰尘般，残留着一点点令人不适的味道。

是在哪里沾上的？学校？事务所？还是……

"阿利亚，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露比突然转过头，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爱弥奇亚瞬间收敛神情，懒洋洋地勾起嘴角："只是觉得露比今天很可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呜哇！好恶心！"露比夸张地搓了搓手臂，"你该不会是被阿库亚传染了什么怪病吧？"

"是啊，毕竟笨蛋会传染。"

"我要告诉阿库亚你骂他！"

爱弥奇亚笑着看她跳脚，眼底却一片冰冷。他装作不经意地问："说起来，露比你今天去了哪里？"

"嗯？就是常规的偶像练习啊。"露比歪着头回忆，"啊，回来的时候我去看了妈妈，跟她讲了我们要去宫崎的事情。"

看妈妈？墓地？爱弥奇亚的眼睛蓦然睁大，是那个男人！

“露比，你今天去看妈妈或者回来的路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爱弥奇亚抓住露比的双肩，试图询问出详细的特征。

“遇到的人？”露比用手戳着脸思考，“我遇到了一个带着墨镜带着帽子的金发男人，怎么了吗？”

爱弥奇亚的瞳孔骤然收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找到了。

那个该死的男人，竟然还敢出现在母亲的墓前？

露比被爱弥奇亚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到了，她缩了缩肩膀："阿、阿利亚？你弄疼我了......"

爱弥奇亚这才猛地松开手，但声音却低沉得可怕："那个金发男人......他有对你说什么吗？"

"没什么特别的......"露比揉着肩膀回忆，"我们两个就是擦肩而过。"

爱弥奇亚墨镜后的眼眸低垂，“这样啊。”他松开拳头，声音平静得不可思议，"下次去扫墓记得叫上我。"

看来线索又断了，死东西还挺谨慎。

“那个男人怎么了吗？”露比狐疑地仰头看他，"阿利亚......那个金发男难道是什么逃犯？"

“差不多，你注意点就好”爱弥奇亚也只能先这么跟露比说了。

"知道了。"

等露比哼着歌上楼后，爱弥奇亚的拳头猛地砸向料理台。

咚！

厨房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爱弥奇亚的拳头抵在料理台上，骨节泛白，青筋暴起。那一拳的闷响像是某种困兽的咆哮，震得碗柜玻璃嗡嗡颤动。

九尾的尾巴紧紧缠住他的手腕，灵力如冰水般强行浇灌进他沸腾的血管："冷静，愤怒只会让你重蹈覆辙。"

"他想对露比下手了......"爱弥奇亚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那个禽兽......"

“别担心，露比身上有你设下的保护咒，她要是有危险你会感应到的，冷静一点！”九尾努力安抚着快要崩溃的爱弥奇亚，“他要是想下手，在墓园的时候就下了，他什么都没做！他就是想让你自乱阵脚！”

爱弥奇亚的呼吸终于渐渐平缓，他松开攥得发白的指节，低头看着掌心被指甲刻出的血痕——疼痛让他清醒，血的铁锈味令他的胃开始反应。

是的，那个男人还没有这个能力。

——至少现在没有。

否则，以那个男人的作风，如果真要对露比下手，绝不会只是擦肩而过。

"......你说得对。"他最终开口，声音沙哑却已恢复冷静，"他现在还不敢直接动手。"

九尾松了口气，尾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像话。你现在这副样子，比那个渣滓更像反派。"

爱弥奇亚扯了扯嘴角，没反驳。他忍着反胃的感觉，转身走向水池，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着他沾血的手掌，将那些暴怒的痕迹一点点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