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反 作品

46. 酸酸甜甜

“小陶,昨夜多亏有你,只是……”沈卓干咳几声。


“药……能不能待会儿喝?”


“哦~要感谢我是吧~”


陶夭似是完全没听出沈卓躲避喝药的言下之意。


“不如……”


她故意拖长了声音:“你就先欠我一个要求好了~”


“……好。”


救命之恩,自当涌泉。


“嘿嘿~”陶夭迈着轻快的小碎步,进了房间。


然而,没搞清楚谜团,她总觉得心里悬着点事儿。


睡觉也不开心了!点心吃着都不香了!


沈卓见人支着自家腮帮子,整日在小房里愁眉苦脸的,当然免不了要开解人一番。


“小陶,你还在想究竟是谁涂的蜂蜜?”


他觉得,她也不像是这么有正义感的人啊。


如今,厨娘落网,谢公子也已放出,案子可谓尘埃落定。


他难得有了几天清闲日子。


当然,沈卓觉得,这种工作,越少越好。


“我跟你说,我后来专程去死牢中问了王春。”


陶夭始终觉得,就因为谢令辰被别人污蔑中伤这种事,也犯不上杀人吧?


“她告诉我,冯季昀好像有谢令辰作弊的证据。”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泄题的始作俑者很有可能就是谢渊。


学政出题后,总归是要请示这一州的最高行政长官的。


那么,泄露考题,包庇儿子这事一旦传扬出去——冯司马本就是谢知州多年的政敌。


一旦他将之捅到朝廷,这一来二去的,谢渊这个官儿肯定是做到头了。


“更奇怪的是,我有意提及蜂蜜之事,王春却好似浑然不知。”


这态度不像是在撒谎。


说着,陶夭拿出一盒点心。


“来尝尝。”


“这是……”看着那碟花开富贵糕,沈卓未免有些犹豫。


他只觉,自己的肚子好像隐隐又开始绞痛。


“你何时去的得意楼?”


“下午。”被杀人案这么一闹,得意楼的生意都冷清了几分。


这糕点便是陶夭冲着老板撒了好一会儿娇,又吓唬对方到时候可能生意还要变得更糟,软磨硬泡才打折买来的。


见沈卓面露难色,陶夭率先拿过糕点,扔进嘴里。


“这次我亲自监督的,保证没毒,哎呀……好好吃啊~”


她一脸夸张模样。


沈卓终是没忍住,拈了糕点,放入嘴中。


“其实,我去借阅了试吃会的名单。”陶夭一块接一块。


“还记得那个店铺伙计说的么,他说妇人的黑斗篷下面是蓝色衣物。”


“可另一人说是青色。”


沈卓记得,那两个伙计的证词多有出入,怕是他们根本就没看清。


又被陶夭再三逼问。


有时候,记忆也会欺骗人。


“哎呀,他们哪里懂什么是蓝,什么是绿嘛!”


陶夭努力将口中糕点咽下,才将话重新说顺溜了。


“所以,我怀疑,这蓝色,是命妇们常常穿的那种宝蓝色的命妇袍,今日便特地去确认了。”


她可是很严谨的好吧!


据那伙计所言,确实就是那种颜色。


“你可知,蓝色命妇袍的品秩?”


“你想说什么?”沈卓挑眉。


听她这语气,想必心里早已有了计较。


“我想说……那日,试吃会的名单上,只有一人符合。”


陶夭卖了会儿关子,终是忍不住凑上去邀功。


“我怀疑,伙计所言,凶手被斗篷绊了一跤,一瘸一拐……”她摸摸下巴。


“就是崔氏。”因为青玄观之事,她落下了脚疾。


据陶夭猜测,崔氏可能是提前得知王春的计划,一路跟踪至得意楼,去涂了蜂蜜,借刀杀人。


这样,儿子和夫君都能保住。


或者,就是她指使的王春?


那日,在静怡园,她俩众目睽睽之下演了一出戏,不过就是为了能帮主母撇清关系而已?


“王春会帮她么?”


沈卓回想当日王春面对崔氏时的态度,觉得那撕心裂肺的不甘并非惺惺作态。


“那也未必不能作伪。”


陶夭见过许多演技甚佳之人。


“画龙画虎难画骨嘛!”


“此事,还需慎重,不如再去询问王春?”听了陶夭解释,沈卓亦重视起来。


“啊?还去啊?”陶夭赶紧接住自家嘴里滑下的糕点屑沫。


又要花钱啊?


“嗯。”


沈卓一脸郑重。


“……好吧好吧。”


养个夫君还真是花钱呢,啧啧。


“是我。是我将蜂蜜涂在点心上的!”


于大牢再见王春时,她的眼里已然没有了先前的疯狂或是遗憾。


反是一种让陶夭觉得鸡皮疙瘩抖一地的平静。


“怎么会这样!”


陶夭双手扒住栏杆,想去扯王春袖子。


却被躲过。


气得她直跺脚。


“先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啊!”


“先前……不过是忘了。”


“哼!”


见王春就像块茅坑石头,陶夭便放弃了从她口中套话。


其实,想也知道,这是为了保谢家一门的前程。


“牢头何在?”


陶夭将一锭碎银拍在木桌上。


“呀……”


不幸被木刺勾到了手,她赶紧呼呼往掌心吹气。


“怎么了?”沈卓将她手接过来查看。


“没事。”见他神情郑重,陶夭默默抽回手,又拍拍小脸,试图驱散那一点红晕。


“牢头,我问你啊,这些天可有人来探监?”


“这……夫人日前来过。还为犯妇王春送了一些御寒用的被褥,还吩咐我们备上好酒好菜。”


牢头迅速将碎银装进荷包。


“等等等等!”


静怡园中,陶夭抓住沈卓一片衣角。


她试图用脚尖抵住青石砖,没奈何,根本抵不住沈卓的力气,整个人就在青石砖上滑行。


滑稽到现眼。


引得往来丫鬟仆妇纷纷围观。


沈卓只能停下脚步。


“小陶,我并非不知你担忧,可是,此事干系重大……”


“正是因为干系重大,所以才不能说啊!”


陶夭据理力争。


“你现在去知州那里告知州夫人?我问你,你有什么证据?”


“得意楼的老板、狱卒皆可为证。”


沈卓试图掰陶夭的指,却不敢真的用力。


这姑娘细皮嫩肉的,实在无处下手。


“她只是涂了蜂蜜。难不成给点心涂蜂蜜这事也有错?”


“到时候,她大可以辩称,只是觉得这花开富贵糕不够甜,给自家孩子的点心里加点蜂蜜改善口感罢了。”


“这是怎么了!”


谢渊背着手,来到院中。


显然也是被这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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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着了。


“谢大人,关于得意楼一案,卑职还有要情回禀。”


“怎么?”闻言,谢渊不禁皱眉。


怎么就不能让他过几天安生日子么?


“没什么!都是些微末小事罢了!”


陶夭打着哈哈。


身后又有人声响起。


谢令辰扶着自己的母亲崔氏也来到。


“怎么了?”


“其实就是,我们从接生婆那里得知,当年夫人确实难产,但孩子并没有死。至于掉包之事……”


陶夭冲人眨眨眼:“其实当年王春进府时,只是单纯因为见谢小公子与自己走失的儿子一般年纪,这才爱屋及乌。此后,李姨娘进门,多年未曾生育,这才故意引导薛妈‘回忆’旧事,以至于后来薛妈又同王厨娘灌输了许多夫人抱养孩子之事,其实不过都是子虚乌有!”


话到此处,她又重重点头:“大人千万莫要因此冤屈冷落了夫人与公子啊。”


陶夭一副热心人的样子。


“陶娘子费心了。”崔氏的脸上浮起淡淡笑意。


她当然还记得陶夭。


“调查也是辛苦,小凤。”崔氏同自家丫鬟点点头。


“是。”


“谢谢呀!”陶夭为了接赏银,当然松了扒住沈卓腰的手。


“谢大人,卑职有下情回禀。”


沈卓没忘了初衷,“得意楼中为点心下毒之人,就是……”


“呀——”陶夭惊叫一声,她想要将沈卓拉走,却无能为力。


只能装晕倒了。


“陶夭!”这突然的变故让沈卓有些猝不及防。


他赶紧蹲下来替人把脉。


虽未能察得什么异样,也只能将人先抱回府衙。


只是,刚一沾上床板,陶夭就原地复活了。


“就知道你是装的。”沈卓无奈。


但到底是松了一口气。


“不如,我去告诉谢令辰,说其实王厨娘是他亲娘?”


陶夭兴致勃勃地掂掂赏银。


如今她倒是觉得,这破案是件顶有意思的事情了。


既能磨脑子,又能赚钱。


另一位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这案子破到现在,也是够憋屈了。


沈卓摇头,严肃地指指一脸鬼主意的陶夭,又放下:“别挑拨了。”


“切!我不过是玩笑罢了,你当他真的会认那厨娘做母亲?”


“为何不会?”沈卓自己就是被收养的,当然不能理解陶夭的想法。


“我先前以为,谢令辰故意更改那画上容貌,只是为了包庇王春,但是……”


从如今掌握的线索来看,不止如此。


“你想啊,他一早就听到了伙计形容的衣服纹样,怕是早已听出那是翟鸟,而非什么鸳鸯纹啊,牡丹花啊……”


但这种推测显然更加没法证明了。


陶夭咬了口之前剩的甜点,嚼吧嚼吧:“所以这‘花开富贵糕’之名其实取的是不够贴切啊。”


“是不是该改叫‘含笑九泉糕’?嗯?”


她捏捏手上剩的小半块点心,碎碎念:“你还真是厉害呢,居然能够毒倒那么多人!”


说着,又拿起桌上的冰镇梅子汁。


那是沈卓特地买来配中药喝的。


“别喝!花开富贵糕遇到梅汁会……”


沈卓还来不及阻止,陶夭已是将酸酸甜甜的梅子汁尽数灌了。


“……”


她慢悠悠地摸摸嘴巴,一脸呆样。


“……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