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这一世，我是肉食者啊……
“德意志民族面临的最大危机与扩大民族生存空间的方案。”
亚当摇摇头，当即伸手拍着赫尔佐格的肩膀，打趣道：
“咱们慕尼黑大学第一深情这么晚还在挑灯夜读，怎么不为蒋楠学姐落笔抒情，却为国事伏案撰文了？”
亚当只是这么冷不丁的一拍，赫尔佐格就吓得差点扔下了笔。
他下意识转头向后望。
见来者竟是好友亚当，他的瞳孔一缩，眉毛上挑，语气中透着些许怨气地朝好友抱怨道：
“啊！吓死我了，怎么是你？”
“怎么，莫非这间宿舍是咱们慕尼黑情圣的单人间？”亚当转动着指尖的钥匙，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走路都没声的，跟个鬼一样。”赫尔佐格冲亚当翻了个白眼，回过头继续写他的稿件。
亚当笑了笑，为自己辩解了几句：
“这不是因为你写作太认真，才没听到我开门的声音嘛。还有，你怎么有时间关心起国家政治方面的问题了？”
“这……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啦，亚当你别多管闲事。”少年红着脸说道。
此时的赫尔佐格终究还是一个15岁的少年人，经不住此般“调戏”。他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将好友往外推了推。
红温了？应该不至于吧？亚当扶着眼镜，心中如此想到。
亚当决定再度试探一二：
“你不会要弃生从文吧？我记得龙国就有一位名为鲁迅的文学大师，他自日本留学回国后便决定弃医从文，后来以周树人为笔名发布了许多优秀的文学作品……”
可惜亚当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赫尔佐格一听到“龙国”二字，丝毫不顾自己刚刚才将亚当推开的事，就立马腆着脸上前问道：
“真的吗？我也想成为鲁迅先生那样的文学家！”
至于为什么他对“龙国”二字如此痴迷，那当然是因为他心心念念的蒋楠学姐就是龙国人啦！
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
爱屋及乌，赫尔佐格也逐渐了解起了龙国的传统文化。
看着赫尔佐格兴奋的神情，亚当心中默默感到悲哀，他随后开口，将剩下的话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讲了出来：
“可惜的是，国民政府将鲁迅批判时事的书籍纷纷封禁。一个政府愈是专制独裁，愈是封禁有识之士的言论，禁锢人民的思想。”
“至于你，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我只能劝告你四个字，莫谈国事！”
不知为何，亚当的眉眼间也透出股深深的悲哀，他叹了口气，重重地说道。
一个国家是否自由，从政府对人民言论的控制力度就能看出来。
就像专制的带清和国民政府，各路文坛中人的看法皆是——莫谈国事。
都说肉食者鄙，哈哈，其实他们大多都聪明着呢，亚当摇摇头，心中暗叹。
肉食者对人民思想的控制不一定要亲自出手，其实他们只要对几大报社加以“规范化”，即可令报社投鼠忌器，自动将那些“不规范”的文章纷纷封禁，成为肉食者的座下鹰犬。
至于言论控制？
那些都是鹰犬自己犯下的错，再换一批就好了，与肉食者何加焉？
此言一出，赫尔佐格瞬间愣住了，连笔杆子摔在地上都丝毫没有察觉。
对此，亚当没再说话，只是一个人走近烛台，重重叹出一口气：
“行了，别再多想了，睡觉吧。”亚当亲手将唯一的一支蜡烛熄灭，下一秒，房间陷入彻底的黑暗。
在这个烈阳不显，黑云蔽月，连星星都少见的晚上，亚当躺在床上，嘴角带着一丝自嘲，轻声笑了笑。
这种事情与自己又有何干？反正受苦的，不过是那些底层人民罢了。
他沉沉地闭上了眼，却见一缕晶莹的星光从他的眼角划过。
个中滋味，何人能知，何人能晓？
或许不知是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一道近乎梦呓般的呢喃沉没在暗沉的夜色中：
这一世，我是肉食者啊……
赫尔佐格没有入睡，每每将要进入梦乡时，都会被好友的劝告惊醒。
少年走近烛台，揭开打火机机盖，试图重新点燃蜡烛，却发现自己竟怎么也无法为黑暗的世界带来一丝光亮。
原来眼前的蜡烛早已被水打湿。
少年转头看向睡梦中的好友，却发现他的脸上印着道道水痕。少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从床底取出一瓶酒，独自一个人将自己灌醉。
亚当亲手熄灭了黑暗中最后的烛光。
而赫尔佐格尝试再三，也没再选择取出一支新的蜡烛，他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他取出一只木盒。
蜡烛、墨水、信封与一支珍藏的笔，纷纷被他亲手封存。
都说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可如今的夜，太深。
云深不知，明月蒙尘，星途遥远，终不可抵。
或许是不愿再见到光亮，赫尔佐格还是倒在了黑暗中。
最终，赫尔佐格倒于夜色，亚当归于梦乡。
无论两人心绪如何，第二天的太阳终究还是照常升起。
今天晴转多云，太阳只是露了个面就回到云层之中。
亚当拉开窗帘，一阵凉爽的风拂过他的面庞。
他向下望去，慕尼黑大学的校园里好不热闹！
楼下人来人往，亚当耳边传来大大小小的讨论声，看着不断欢呼的人群，他发觉这好像还是个好事情！
亚当走下楼，打算仔细听听。
学生公寓的楼下大门口就有一对情侣在讨论着这件慕尼黑全校的大事。
男孩拉着女孩的手，激动地向她分享着这个消息：
“你听说没，咱们慕尼黑大学的校友莱因哈特·冯·勒曼先生和他的夫人索菲·冯·勒曼女士斩获了今年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嗯嗯嗯，他们两人都是咱们慕尼黑大学毕业的博士呢！”女孩点点头，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男孩继续补充了一句：
“而且我还听说校方为了与全校学生共同庆祝此事，还为全校学生安排了一套全方位的免费体检活动！”
“哇，学校太棒了！”女孩眼中显露出高兴的神采，连声应和道。
这时，女孩的余光突然瞟到一道人影，她捏着男孩的手臂，向门口指了指：
“你看，那个人好像就是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得主的儿子——亚当·冯·勒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