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天鹅之死
整场宴会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舞池，到场的嘉宾皆以假面掩面，穿梭于人群之间。
由于所有人都戴着面具，大家彼此都不相识，因此宾客往往都会先与其他人交谈一番，若是聊得投机，男方则会邀请女方步入舞池，与其共舞一曲。
此时，海伦娜戴着一张金属假面，坐在舞池旁边，正在紧张地等待着亚当的邀约。
这是一张复古风格的面具，模仿的是巴洛克时期的面具样式，其上还有钻石和珠宝镶嵌。
亚当是不是找不到自己了？
海伦娜见他许久都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心中不由得感到有些患得患失。
而另一边的亚当则是在眼前的茫茫人海中寻找着海伦娜的身影。
舞池上的女孩们都戴着面具，换了一身华丽的舞会礼服，她们中的大多数都留着一头金色长发，身高相仿。
而且海伦娜的身高在同龄人中也算高挑，使得12岁的她在这些15、6岁的女孩中显得不那么突出。
可是亚当也不能当场使用言灵，虽然信息流确实可以直接排除一些血统只有A级的女孩。
因为每次动用言灵时，亚当的瞳孔都会变为黄金瞳。
但他的面具也不是那种能遮住瞳孔的特殊面具，而是只能遮住上半脸的正常款式。
此时还不是暴露的时候，不然无法解释系统给他的白王系血统，要知道勒曼家族中可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日本血脉的。
即使亚当想用同为黑王系言灵的时间零混过去也没那么容易。
因为使用时间零的话，能看到的只是一道道闪烁着黄金瞳光芒的虚影，两者间的差别一眼便知。
因此，亚当也无法确认海伦娜的具体位置，他只能采用最笨的办法，即一个个地上前搭讪，通过嗓音做排除法。
至于海伦娜，她也无法分辨出亚当的身影。
因为在场的男性嘉宾中也有不少人留着金色短发。
而亚当的身体发育得也很快，虽然他如今只有14岁，但勒曼家族血统带来的优势使他的身高也到达了175，这是一个在场成年嘉宾的普遍身高。
海伦娜也只能通过声音分辨。
亚当的嗓音虽然低沉而富有磁性，但还是透着一丝少年人的青涩。
这时，海伦娜的身旁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这位女士，介意和我聊聊吗？”
是亚当，他终于来找我了！
海伦娜很快便分辨出了亚当独特的嗓音，她连忙转身，以先前与亚当谈话时的声音回应道：
“当然，我十分乐意。”
双方注视着对方的瞳孔，忽地会心一笑，他们都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由于两者先前本就已经熟悉了，亚当就直接跳过交谈的过程，向海伦娜邀请道：
“不知这位小姐可否愿意与在下上台一舞？”
海伦娜一直都沉醉于亚当如同大海般蔚蓝的瞳孔中，直到听到亚当的话，她才忽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么失礼。
“当，当然。”她轻轻抿着嘴，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
犹豫片刻后，她闭上眼，向亚当伸出了自己的手背。
见海伦娜递过来的手竟有些颤抖，亚当很快了然，这估计是少女的第一次吻手礼，许是有些紧张。
亚当温和地笑了笑，试图缓解海伦娜内心的紧张情绪。
随即，他伸出手轻柔地托住少女的掌心，单漆跪地，低下头轻轻一吻。
这一吻如同蜻蜓点水般，迅速而又柔和。
亚当照顾着海伦娜的情绪，不愿让她感到太过煎熬，所以没有光顾自己的感受，而是一触即离。少女轻轻睁开双眼，眼神中带着一丝丝的疑惑，似是觉得有些惊奇。
“走吧。”亚当说道。
见海伦娜没有回应，他当即转身回望。
怎么突然呆住不动了？
亚当只好轻轻拍着女孩的手背，让她清醒过来。
很快，海伦娜便从那一吻中回味了过来，她连忙握住亚当的手，跟着他走上台前。
舞池上已有几对嘉宾在其中起舞。
台上奏响的乐曲是柴可夫斯基所著的《花之圆舞曲》，出自《胡桃夹子》。
亚当牵着海伦娜的手，旋转身体。两人就如同一道金色的环形利刃，猛地切入舞池之中。
四周之人纷纷为其气势所摄，将通向舞池中心的道路让开，仿佛是臣子在向君王与他的皇后俯首。
在亚当的示意下，勒曼家族的乐团随即奏响《天鹅湖》。
数不尽的目光向两人投来。
而海伦娜的手却不由得一紧。
“放轻松，跟紧我的节奏就好。”这时，一道低沉而又沉稳的声音及时地从她耳畔传来。
亚当的眼眸如同大海般平静，但又那么有力。
只是看着他的瞳孔，一瞬间，海伦娜心中的不安就如同潮水般退去。
一盏盏明亮的水晶灯倒映在一尘不染的大理石瓷砖上，宛若星辰闪烁。少女的洁白裙摆在舞池中晕起阵阵波纹。
亚当跳着男步，牢牢主导着整场舞蹈的进程。
海伦娜根本不必思考，所有的动作像是刻在她的脑海里，那么自然而然，只要她放松心情跟随这位王子殿下。
他们的舞蹈优美流畅，像是配合演练了多年，少女银色的裙摆飞扬起来，折射得光影缭乱。
在场宾客无不为此侧目。
很快，整首舞曲即将进入尾声。
“手指按住我的掌心，旋转。”亚当感受着舞曲的变化，平静说道。
海伦娜下意识地听从指挥，开始了独属于她一人的旋转。
水晶鞋旋着银华，鞋跟触碰地面的声音组成一道道钢琴敲击的音符。这一瞬间所有的光仿佛都集中在她身上了，就连柴可夫斯基笔尖的天鹅之死都难以形容那惊心动魄的优雅。
“稳住，放心，我会接住你。”
亚当淡淡地说着，仿佛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君王，运筹帷幄、权倾天下。
海伦娜向亚当索取着，作为旋转的支点。她不敢放松，两人的配合一旦出现失误，整场演出都会变成一场笑话。
舞曲终末，她终于完成了任务。
海伦娜胸口起伏着，她微张嘴唇，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双手拉起裙子往两侧张开，膝盖微屈，含笑低头。
女孩散开的舞裙收拢起来，像是一朵盛开的花重新收拢成花蕾。
整个动作轻盈而优雅，这是宫廷舞的标准结束动作。
亚当上身微微前倾，下颌微含，行鞠躬礼。
海伦娜抬头，她没有将视线施舍在场的观众分毫，只是紧紧凝视着亚当。
亚当笑了笑，他后撤一步，无比绅士地向海伦娜伸出手臂，示意将观众的掌声统统献给女士。
两人相视一笑。
掌声，有力的掌声。索菲站在楼上，兴奋地鼓着掌。
随着第一道掌声的响起，所有人都鼓起掌来，就像是一片暴风雨，暴风雨中雪白的天鹅高傲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