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这次量劫，凶多吉少
井底那片映照未来的漆黑镜面，刚显化完七星坠落的景象，就撑不住了。
镜面上猛地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像是承受不住这过于沉重的天机。
咔嚓！
一声轻响，却在绝对的虚无中格外刺耳。
那面“镜子”，连带着里面的一切景象，瞬间崩碎。
化作无数光点，散了，彻底湮灭，重归死寂黑暗。
井口流转的异彩也跟着没了，又变回那副老旧、破败的枯井样子。
好像刚才那惊心动魄的预演，根本没发生过。
申公豹静立井前。
玄色道袍在虚无中轻轻摆动。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把那七颗星辰的轨迹和意象，死死记在了元神深处。
雷电羽翼、遁地之能、神眼、冰龙……
这些特征，都指向了特定的东西。
看来，这次量劫的应劫之人，比想的要麻烦得多。
片刻后，他身形微动。
悄无声息地带着敖丙和敖闰，回到了龙宫偏厅。
厅里已经没了之前的闹哄哄。
大部分龙族和妖王都退了。
只剩敖广、北海龙王敖顺、南海龙王敖钦，还有几个气息最老、地位最高的龙族长老，在这儿焦急地等着。
看到申公豹三人回来，敖广苍白的脸上立刻透出急切，他强撑着虚弱身子，往前走了一步。
“上仙，那因果之井……”
其他几位龙王长老也都憋着气，看了过来。
申公豹没瞒着，声音平淡地说了井里看到的事：
“因果之井，显了七星连珠的兆头。”
“然后就有七颗带着不同异象的流星，从天外掉到了凡间。”
七星连珠？流星坠世？
敖广他们听了，先是一呆，接着脸色全变了！
“七星连珠……天降异星……”敖广喃喃自语，浑浊的老眼里全是惊恐和担忧。
“老龙活了这么久，只在最老的书里见过类似的记载……每次天降异星，都代表天地要大变，要打大仗，血流成河啊！”
北海龙王敖顺，看着年轻点，但气息也弱得很，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量劫来了，我们本来就够难了，现在又出这种凶兆……这次量劫，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凶又怎样？吉又怎样？”一个脾气硬的独角龙族长老冷哼一声，话里带着自嘲和一股狠劲。
“我们龙族被困在这儿，苟活了多少万年？天庭看不起我们，阐教拿我们当棋子！反正都到底了，还能多坏？”
“说不定，这乱世，反倒是我们挣脱锁链的机会！”
他话说得糙，但也说出了不少龙族的心里话。
绝望到头了，反而生出点豁出去的胆气。
殿里气氛一时有点闷，担忧、不甘，还有点病态的期盼混在一起。
“几位叔伯不用太悲观。”一直安静站着的敖丙，这时开口了。
他冰蓝色的眼睛清澈又坚定，望着申公豹的背影。
“有师尊在，就算是量劫，也不一定没转机！”
刚拜师的敖闰，还是那副冷清样子，但听到敖丙的话，也轻轻点了下头，声音像冰玉碰在一起。
“师尊神通广大，一定能护住我们。”两个徒弟的信任，没让申公豹脸上露出半点得意。
他转过身，平静地看了看敖丙和敖闰，又扫了一圈面前神色各异的龙族高层。
他抬手，分别在敖丙和敖闰肩上轻轻拍了拍。
“天机难测，变数太多。”
他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就算有依仗，也不能没了敬畏。”
“那七颗流星代表什么，未来会怎样，现在说死了，太早。”
“前面的路怎么走，还得一步步看。”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
浇灭了龙族心里刚冒出的一点盲目乐观，但也让他们更清醒了。
是啊，这位上仙是厉害，可量劫之下，谁敢说一定没事？
小心，才是活下去的根本。
敖广他们纷纷点头说是，看申公豹的眼神，除了敬畏，又多了点信服。
“这里事完了，不用多待。”申公豹不再多说。
他看向敖闰：“你先回趟东海海底，去你以前修炼的洞府，取一些炼器材料过来。”
“然后去陈塘关，为师和敖丙稍后就到。”
敖闰躬身领命：“是，师尊！”
申公豹又看向敖丙：“你就跟为师一起去陈塘关。”
敖丙清冷的眼里没半点异议：“是，师尊。”
都安排好了，申公豹不再停留，带着敖丙，身形化作一道幽光，瞬间在龙宫大殿消失了。
敖闰也跟几位龙王告辞，化作一道蓝色流光，朝东海深处另一个方向飞快去了。
殿里，只留下敖广他们几个龙族，你看我我看你，心里滋味复杂。
龙族的未来，从现在起，好像真的开向了一个不知道去哪儿的方向。
……
东海深处，暗流在涌动。
申公豹带着敖丙，在无边的深海里穿行，周围是彻底的黑暗和冰冷。
敖丙是龙族，对这环境适应得很好，但跟在申公豹身后，还是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师尊的气息，好像比在龙宫时，更深不可测了。
就在他们身影快要消失在更远的海底幽暗里之后没多久。
离龙宫出口挺远的一处，看着没什么特别的巨大珊瑚礁群落的影子里。
那里的空间，像水波一样，极其轻微地扭曲了一下。
一个穿着朴素灰道袍，头发胡子全白，脸挺和善，手里拿着一把拂尘的老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
他好像一直就在那儿，跟周围环境融在一起，要不是空间那一下波动，根本没人能察觉到。
这老道正是无量仙翁。
他望着申公豹和敖丙消失的方向，那双看着浑浊的老眼里，却闪着和善外表完全不同的精光和深思。
他心里琢磨着。
“申公豹……混沌钟……冰火法则……祖龙气息……还有那个敖闰……”
过了一会儿，他才收回视线，嘴角露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呵呵，有意思，真有意思。”
“看来这盘棋，越来越热闹了。”
自言自语的声音低得听不见。
接着，老道的身影又融进了影子里，好像从没来过，消失得干干净净。
只有那片深邃的海水，还静静地流着，藏着无数没人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