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敖闰，你可否愿意拜我名下。”
话音刚落，大殿内，瞬间死寂。
方才还喧嚣鼎沸，争先恐后推荐自家子侄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
所有龙族，包括那些殿内未被束缚的大妖，全都僵在了原地。
他们的脸上，还凝固着方才那急切、谄媚、渴望的表情，此刻却被一种极致的错愕与难以置信所取代。
敖广那巨大的龙头更是猛地扬起，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茫然，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申公豹说什么？
他要收……敖闰？
那个从他们进来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仿佛对外界一切都漠不关心的西海龙王，敖闰？
为什么？
无数的疑问如同惊涛骇浪，在敖广和其他龙族的心头翻涌。
他们无法理解。
敖闰虽然也是龙王，但性子最为孤傲，当年龙族遭劫，他也最为顽抗，因此被镇压得最狠，缠龙柱上的符文几乎磨灭了他大半的修为和生机。
论潜力，殿内不少年轻龙族似乎都比他强。
论态度，敖闰更是从未表现出丝毫想要投靠的意思。
这位深不可测的上仙，为何偏偏选中了他？
就连一直安静侍立在旁的敖丙，冰蓝色的瞳孔中也掠过一抹讶异。
他也没想到，师尊竟然会选择四叔。
在所有目光的焦点中，被玄铁锁链紧紧缚在角落石柱上的敖闰，那一直低垂的头颅，终于缓缓抬了起来。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唯有那双深邃的龙目，第一次正视着申公豹，其中似乎有风暴在酝酿。
“上仙，再说一遍。”敖闰的声音同样沙哑，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特有的沉凝。
申公豹负手而立，玄色道袍无风自动，神情淡漠依旧。
“贫道欲收你为徒，你，可愿拜师？”
第二次的询问，清晰无比地传入了敖闰的耳中。
确认了！不是幻听！
敖闰的心脏，那颗几乎已经沉寂了千年的心脏，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拜师？
拜这位连败阐教金仙，逼退天庭大军，更是将敖丙在短短千年内培养成金仙强者的申公豹为师？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瞥向不远处的敖丙。
那个曾经孱弱的侄儿，如今身披玄霜宝甲，气息内敛却锋芒暗藏，举手投足间隐隐有法则之力流转。
千年！
仅仅千年！
敖闰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他比谁都清楚，敖丙的天赋虽好，但绝不至于妖孽到如此地步。
这一切的变化，定然是拜眼前这位申公豹所赐！
跟着他，或许真的能摆脱这暗无天日的囚笼，甚至……重振龙族！
可是……
敖闰感受着缠绕在身上的玄铁锁链，那冰冷坚硬的触感，以及锁链上不断抽取他力量的符文，如同跗骨之蛆，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残酷的现实。
他是被镇压的罪龙，身不由己。
就算他想拜师，又能如何？
这缠龙柱乃是上古大能布下，与东海地脉相连，更有天道之力加持，别说他现在修为大损，就算在全盛时期，也休想撼动分毫。
拜师，不过是空谈罢了。
一丝苦涩与不甘，悄然爬上敖闰的心头。
就在敖闰内心挣扎，殿内气氛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沉寂时。申公豹却仿佛看穿了他的顾虑，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区区锁链，也配缚住本座的弟子？”
话音未落，只见申公豹周身气息微微一荡。
虚空微澜，一股无形之力悄然隔绝了此方天地与外界的联系，屏蔽了所有天机窥探。
紧接着，一股苍茫、古老、霸道绝伦的气息，轰然爆发！
申公豹的身后，一尊顶天立地的巨大黑豹法相虚影缓缓浮现！
那法相通体漆黑，仿佛由最深沉的混沌凝聚而成，双瞳幽蓝，似蕴含着无尽冰封与寂灭！
更让人心胆俱裂的是，伴随着法相出现的，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极寒之力，瞬间席卷了整个大殿，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结！
同时，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来自开天辟地之初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般镇压而下！
祖龙气息！
“吼！”
敖广等所有龙族，在这股威压下，竟不由自主地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低吼与臣服！他们体内的龙血在沸腾，在战栗！
而申公豹，只是随意地抬起了那显化出来的黑豹前爪。
爪尖之上，点点幽蓝寒芒与混沌灰光凝聚。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也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波动。
他只是那么轻轻地，朝着敖闰身上的玄铁锁链，一划！
“咔嚓……噼啪……”
一阵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
那缠绕敖闰千年，坚不可摧，蕴含天道禁制之力的玄铁锁链，在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爪之下，竟如同朽木般，寸寸断裂！
锁链上闪烁的符文，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黯淡、湮灭！
哗啦啦——
断裂的锁链跌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也敲碎了所有龙族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
敖闰只觉得身上骤然一轻，那纠缠了他千年的禁锢与痛苦，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散落在脚边的锁链碎片，又猛地抬头，看向那尊缓缓隐去的黑豹法相，以及那气息重新归于平淡，却更显深不可测的申公豹。
敖广和其他几位龙王，更是如同石化了一般，张大了嘴巴，连呼吸都忘记了。
断了？
镇压他们龙族千年，让他们绝望了千年的缠龙锁链，就这么……被一爪划断了？！
这……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更让他们心神剧震的是刚才那股力量！
“法……法则之力！冰之法则！还有……混沌之力！”一位长老失声惊呼，声音都在颤抖。
“祖龙气息！绝对是祖龙气息！他……他竟然掌控了祖龙之力？！”敖广更是骇然欲绝。
最关键的是！
他们都能隐隐感应到，申公豹此刻的境界，分明还停留在金仙巅峰，距离真正的大罗金仙，似乎还差着一线！
尚未臻至大罗，竟已悟通法则，甚至掌控了……只有传说中祖龙才拥有的本源之力？！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一时间，敬畏、恐惧、以及前所未有的狂热，充斥在每一个龙族的心间！
申公豹收回了手，目光平静地再次投向敖闰。
这一次，他的视线也若有若无地扫过了敖广和其他几位面色剧变的龙王。
“敖闰，你的选择。”
声音依旧淡漠，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分量。
同时，也像是在询问敖广，询问整个龙族。
路，已经指明。
是继续在这暗无天日的囚笼中苟延残喘，还是……追随他，搏一个未知的未来？
选择权，交到了他们自己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