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上猪猪 作品

第166章 ‘使十二分力,谋一两分胜’何其可

  十几岁的小姑娘,对于情事朦朦胧胧已有憧憬。

  加上这方世界表兄妹之间的婚嫁无碍。

  但凡张贵在倸央家表妹们面前有点‘人样’,怕不早就成了被暗恋的对象。

  可惜他两辈子虽然都活的还算聪明,私底下除了玩闹却最不爱装模作样。

  而倸央家五个小姐妹虽然于男女之事上开了窍,却还没到懂得‘权利是最好的醇药’这句至理名言的年龄。

  倸央采採感叹了一阵表哥现在的‘厉害’程度。

  看着他抖着脚丫子给自己盛了满满一大海碗的抻面。

  麻利的盖上好几大勺臭虾酱,又剥了两头蒜埋在了酱里,红扑扑的脸蛋一下变得愁眉苦脸。

  偏偏张贵还像是看不到一样,

  “采採呀,来尝尝贵哥下面的手艺,美去吧你就。”

  “下碗白面条要什么手艺,再说了,我两天吃不完这么大的一碗面呀。”

  倸央采採抱着张贵几乎算是硬塞进怀里的海碗,刚才那一点莫名的懵懂早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想要修炼就得使劲吃。”张贵不在意的道:

  “没说‘不’,我就当你愿意修行了。

  一会便去族中主宅找人说说。”

  “我又不是平阳张家的血亲,这能行嘛?”

  “区区又不是什么顶尖功法。

  也就‘闻县、称郡’的新豪强或破落户会当个宝贝。

  如今我的面子也够了。”

  说着张贵挖起一勺面汤漱了漱嘴巴里的酱味,抹了抹嘴。

  说走就走的出了院子,大步向平阳张家的主宅走起。

  一时三刻过后。

  他来到了被四座内坊、八座中坊、一十六座外坊、二十七座杂坊拱卫着的大宅。

  见除了迎接圣旨或是三品以上高官,郡望以上世家家主才会打开的正门没开。

  其余四座偏门全都大敞着。

  嘴角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若无其事的来到了门前。

  马上,一个穿着大管事的衣裳却权宠充门房的老者迎了上来,

  “龙虎里面请。”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但张贵却只是点点头,跟在老者身后走进了平阳张家的主宅之中。

  七绕八拐,来到一座似有青烟缭绕的小院前。

  老者停住了脚步,又再说了遍,“龙虎里面请。”

  张贵深呼吸了一口,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朝着一颗梧桐树下苍老的身影,一躬到底的深深行礼,

  “平阳张家张九贵,见过族长曾叔祖。”

  “猜出有好处便自觉自愿的又成了,咱们平阳张家的子弟。

  龙虎的身姿还真是灵活,如此甚好、甚好。

  如今这年月,身姿摆的太硬可活不下去。”

  重新上位的平阳张家老家主张六铎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说到。

  短短三两个月,他好像老了十岁都不止,头发花白了一片。

  眼角的皱纹也深刻了许多。

  指了指树下一个石座道:“咱们坐下再说如何。”

  “是。”张贵恭恭敬敬的答道。

  老人毕竟是他这一世的叔祖。

  以前一个位置在天上,一个位置在地下,彼此没什么恩义。

  可人家也从来刻意薄待过张贵,礼貌些也是应该。

  “咱们还是第一次相见吧。

  族中的子弟太多有时候也不是好事,内有稚虎骊龙而不得知”

  这种毫无意义的客套话,要是别人‘嘚吧嘚吧’的长篇大论,张贵早就出言打断。

  但这次却老老实实的听着,还不时的摇摇脑袋以示谦逊。

  好一阵子过后。

  张六铎似乎终于把垫场的话讲完了,话锋陡然一转,

  “能听这么久的费话,面上的表情始终和和气气。

  贵儿你的气度、涵养、耐性可于传闻中大相径庭啊。

  如此更好。

  你可知道。

  二个多月前,你现在坐着的地方,曾经站着珍王行在的第一干将,阴震。”

  张贵眼睛一瞪,“阴震可就是那位阴先生。”

  “不是他还能是谁。

  说起来我跟他还是旧友重逢,几十年前便颇有交情.”

  张六铎把自己跟阴先生以前的交情,

  包括当初自己的嫡三子张七同,拿去巨蛇头岛另立新枝的‘天工开物’,就是阴先生之物,全都毫不隐瞒的说了出来。

  最后道:

  “阴震这人,从年轻的时候便雅达高量。

  自诩做事,‘使七分力,谋六分胜’。

  还说我是,‘使九分力,谋十分胜’,贪得无厌。

  我当时虽然骂他胡说八道,心底却深以为然。

  并时常以此自省,克制贪念,却总是不成。

  就觉得自己秉性如此,天生不及朋友洒脱。

  可那一天,我从阴震的眼里看出了,‘使十二分力,谋一分胜’的意思。

  原来我不是不及他洒脱,是不及他疯癫!

  你可明白这里面的意思?”

  “明白。”张贵咽了口吐沫,轻声说道:

  “以前‘使七分力,谋六分胜’,是因为阴先生对谋取之物不太在意。

  而人对不在意的东西自然显得雅达高量,不显贪婪。

  可这种人遇到真正在意的东西时,却可能加倍甚至十倍、百倍的贪欲高炽。

  所谓‘使十二分力,谋一两分胜’。

  那就是那怕称心如意的可能性少之又少,他也愿意为此甘冒奇险,得不到就死了。

  而一个人做一件事,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的话,又怎么可能会去顾别人的死活。”

  “是啊,所以我才逼不得已,做出了那让人不忍言之事。

  重新坐回了平阳张家家主的位子,怕是死后也无颜见族中列祖列宗。”

  张六铎把自己夺位害子一事说得婉转委屈,且语气无比的真挚,

  可张贵却能想象出,这老登借着阴先生之力因势利导的一脚踢飞自己的嫡长子,重登平阳张家家主之位,固然有时局所迫的一面。

  可要说一点自私自利的心思都没有,也是万万不可能。

  人心阴幽、光明交错,一时一变,又有谁能看清。

  不过‘见人说人话,见鬼讲鬼言’,是聪明人为人处世的准则。

  张贵不管心里怎么想,脸上都露出悲愤凄然之色,咬牙切齿的道:

  “人间悲剧莫过于此,可为了家族传承,叔祖您又如之奈何!

  那阴先生的能耐我在芝海镇亲眼见过,只手就能转换乾坤。

  宰人生死,恐怖至极!

  要真是在如今乱局之中对平阳张家起来歹念。

  那咱们几千子弟,数万仆从怕不得一夜间便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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