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托孤
帝华眸光微颤，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深深看了白符一眼，低声道：“……好，谢谢。.天_禧^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他真的还想再看她最后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澜渊，龙绡灵泉。澜泽，银月灵泉。”
双胞胎对视一瞬，同时点头，眼中没有半分迟疑。
澜渊的金发在风中微扬，澜泽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锁骨——他们己将日后千万年的爱意封缄于衔语水母之中，再无遗憾了。
“震霆，云龙灵泉。”
震霆沉默颔首，龙瞳中战意未减，却多了一分温柔。
他早己做好赴死的准备，这是他们龙族千万年前与兽神立下的契约。
他的逆鳞，他的心鳞骨都给了她，他们死生都不会分开。
以后的千万年，他都会以另一种方式陪伴着她。
可临行前，他仍想再听她唤一声他的名字。
“最后，竹貘，你去万兽灵泉。”
白符顿了顿，目光扫过剩余二人。
“天予禄，你有神光结界，你为瑶瑶铸造阶梯，用神光护着她登上祭台。巫螭渊，用你的命火点燃祭台。”
“交给我们。”天予禄与巫螭渊同时应声，眼中是决然与荣耀——为圣灵献祭，是他们身为大祭司的宿命，亦是归宿。
竹貘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困惑：“白符，你做什么？我还以为……你会献祭瑶光灵泉。_小-说`C¨m′s! .无/错.内\容~”
白符的眸色骤然一沉，眼底翻涌起无尽的冰冷与杀意。
“我用猊煌的命……强行晋升半神。”他的声音低哑，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违背了兽神的创世法则。我的灵魂早己肮脏，没有资格献祭。”
竹貘瞳孔骤缩，而白符的声音仍在继续，字字如刀——
“但是——”他缓缓抬眸，眼底血光隐现，“我换来比你们任何人都强大的力量。”
“足以对抗玄冥的力量。”
竹貘呼吸一滞，低呼出声：“那时候？！猊煌即将达到神阶……难道说，你现在体内有两个半神之力！？”
白符冷冷颔首：“这是一场灭世的浩劫。只用我的命，不够填的。”
竹貘沉默片刻，最终点头：“好。等瑶瑶回来……我们和她道别后，立刻动身。”
白符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抬头，看向天穹之上翻涌的黑云，眼底血芒与寒霜交织。
——玄冥，若这世间只有一人能成神……
——我会为妻主，屠尽道路上的一切阻碍。
——哪怕，万劫不复。
这一刻，八位半神同时单膝跪地，向这位他们曾经嫉妒、挑衅、甚至单挑过的霜狼兽王——献上最高敬意与诚服。
原来，他从未与他们真的动过手。
原来，他在很早之前，就为妻主献祭了自己的灵魂……
——
陆梦瑶通往巫医院的道路上，横七竖八躺着无数熟悉的尸体。￠x_i¨a￠o+s!h~u\o,w`a!n!b_e?n￠..c,o-m′
她的眼泪早己流干，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机械跳动。
每经过一个挚友，她就轻轻碰一下他们的额头，在心里默念：
“别怕……灵魂别急着离开。”
“等我消散了，你们都会复活。”
“等等我……再等等我……”
巫医院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陆梦瑶推开门，看见白依婆婆正在给一个重伤的幼崽包扎。苍老的双手沾满鲜血，白发凌乱贴在满是泪痕的脸上。
“婆婆。”
白依猛的抬头，浑浊的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瑶瑶！你有没有办法……”
“有。”陆梦瑶平静的说，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我有办法。”
她将羊皮轻轻放在白依手里，唇角扯出一丝微笑：“记得我们先前的约定吗？把治愈力传承下去……
婆婆，如果我没有回来，如果白符他们……都不回来寻崽崽……请您照顾崽崽们成年。”
羊皮纸上用兽文工整的写着七个名字，每个名字旁边都画着一条小小的血红龙鱼：
澜惊——惊涛来似雪，一坐凛生寒——如浪涛般威慑西方的长子。（他额头有个白点）
澜涛——八月涛声吼地来——力量磅礴的次子。（他背上有一条白色波浪线条）
澜沧——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气质深邃的三子。（他的腹鳍上有灰斑）
澜溟——北溟有鱼，其名为鲲——神秘莫测的西子。（他通体血红没有杂色）
澜骁——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骁勇善战的五子。（他的尾鳍上有三条白色竖线）
澜战——黄沙百战穿金甲——无畏无惧的六子。（他的肚子上有两片金色鳞片）
澜驰——连翩西北驰——敏捷如风的幼子。（他额前有个闪电形状的金色斑纹）
“如果有一天……”
陆梦瑶的声音终于哽咽，“七个血红龙鱼崽崽回来了，告诉他们……阿母很抱歉没有陪伴他们长大……
但阿母有很认真的给他们取名字……还记住了他们的模样……
他们的名字不该是被大家遗忘的代号……他们每个人都不同，都拥有包含美好寓意的名字……他们……”
她突然说不下去了。
白依一把抱住她，苍老瘦弱的身躯剧烈颤抖：“瑶瑶，我的崽崽……你也是婆婆最爱的崽啊……”她布满皱纹的手抚过陆梦瑶的长发，“婆婆每天都会等你回来，求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陆梦瑶在白依怀里轻轻闭上眼睛，闻着熟悉的药草香——她早把白依当成了自己在兽世的亲祖母。
最后一次了。
陆梦瑶用力抱了抱她，贪恋最后一次的温度。
当陆梦瑶回到挚爱身边时，九位兽夫己经各就各位。
她的指尖在颤抖。
明明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可当他们对上她的眼睛时，那里面盛满的温柔与决绝，还是让她的泪水无声滚落。
帝华第一个走向她。
这位向来矜贵优雅的白虎半神，此刻竟像个初结侣的青涩少年，脚步有些慌乱。
他伸手捧住她的脸，拇指轻轻擦过她湿润的眼角，却怎么也擦不干。
“瑶瑶。”他的声音低哑得不成样子，“我这一生……很完满。”
他的额头抵住她的，呼吸交缠间，她闻到了雷雨过后的草地气息——那是帝华身上永远干净清爽的味道。
“高于王座，高于血统，高于我所认知的一切……”他的手掌贴在她心口，感受着那里剧烈的跳动，“谢谢你，让我成为最幸福的雄性。”
最后一个字淹没在唇齿间。
这个吻温柔得令人心碎，他像在品尝世间最珍贵的蜜糖，连呼吸都放轻。
分开时，他红着眼眶轻笑：“别哭，让我再看一次你的笑颜，好吗？”
她努力扬起嘴角，可这个笑容比哭泣还要破碎。
她想说话，想和他道别。可几次张嘴都发不出一点声音，喉间溢满铁锈味，吞了她心中的千言万语。
帝华最后吻了吻她的眉心，转身的瞬间化作一道刺目雷光。
她下意识伸手去抓，却只握住一缕消散的电弧。
泪水止不住的流，想好的告别都卡在唇齿间，唯有唇瓣和下巴无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