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归墟烬影
粟田倒伏的穗芒间忽起阴风,林夜掌心的命牌突然发烫。"归"字裂痕中渗出混着星砂的脓血,凝成尊三头六臂的丹魔虚影——那魔首面容竟与墟市老朽、初代掌门、少年乞儿三者同源!
"师兄,西南!"
苏怜雪突然扯断腕间焚心藤,藤芯喷涌的胭脂泪凝成冰镜。镜中映出骇人景象:药王宗遗址深处,十万口冰棺破土而出,每口棺中都冰封着与林夜容貌相同的尸骸——他们的胸腔皆被青铜禾穗贯穿,穗芒穿透地脉,正将千里粟田炼成活体丹炉!
姜禾残存的剑魄突然自林夜眉心渗出,凝成青光刺向冰镜。镜面炸裂的刹那,瘴林深处传来驼铃声——九十九匹无面骨驼踏碎晨雾,驼峰间悬挂的青铜灯笼里,跳动着林夜各世道侣的残魂!
"好徒儿,这归墟大阵可还入眼?"
初代掌门的声音自每口冰棺渗出。林夜手中柴刀突然暴长菌丝,刃口勾住最近的骨驼——驼峰炸裂处坠下的不是内脏,而是裹着《饲劫经》新章的粟种,那种子触及焦土即暴睁九瞳!
苏怜雪突然咳出混着丹砂的金粟,粟粒凝成把焚劫剪刺向虚空。刃口触及的瞬间,十万冰棺突然共鸣——棺盖内壁浮现的画面令姜禾剑骨嗡鸣:第七十二世轮回,正是他将苏怜雪的前世身押入寒玉洞窟!
"师尊...棺中有..."
姜禾的残音突然中断。林夜的白骨指节插入冰棺,扯出的不是尸骸,而是半块冰封的陶片——正是破庙雪夜,苏怜雪前世身递给乞儿的破碗残片!当残片触及他掌心时,地脉深处突然传来琉璃碎裂声。
墟市老朽的虚影自丹魔体内渗出,九瞳眉心突然裂开丹窍:"林道友可知,你这九百世剜的心,都养在何处?"他枯掌轻挥,十万冰棺突然融化,凝成口横亘天地的青铜巨鼎——鼎耳处垂落的锁链,赫然是太虚门所有婚契熔铸!
"师兄看鼎腹!"
苏怜雪突然撕开嫁衣,心口处的连理丹魄离体飞旋。当丹魄触及鼎身时,骇人真相浮现:鼎腹浮雕竟是千里粟田的微缩景观,每株粟穗都生着林夜的面容,穗芒间垂落的晨露里,蜷缩着苏怜雪各世被剥离的七情!
林夜暴喝震碎三根肋骨,骨片凝成初世陶碗掷向巨鼎。碗底裂缝中渗出的血珠突然暴长菌丝,将鼎耳锁链尽数缠缚——那些"白首不离"的婚契誓言,此刻正化作焚烧丹魄的劫火!
初代掌门突然自鼎口凝形,琉璃骨爪穿透林夜胸膛:"痴儿,你每世写的婚书,都在为吾重铸仙骨..."他脊骨突然外翻如穗,每节骨缝都嵌着林夜剜心时的记忆残片,最末一节竟冰封着姜禾被炼成剑骨前的真魂!
"师尊...斩穗..."
姜禾的残魂突然嘶吼。苏怜雪簪尖星砂凝成粥勺,舀起地脉深处的焦土泼向仙骨——土腥味触及琉璃的刹那,十万粟田突然返青,穗芒间垂落的不是《饲劫经》,而是破庙梁柱上稚童刻下的"粥"字!
巨鼎突然自鸣,鼎身裂开十万丹窍。每个窍穴中都爬出裹着嫁衣的丹傀,她们掌心托着的合卺杯底,刻着初代掌门篡改的丹方:"饲劫人血三升,鼎母魂灰二钱,文火熬至情劫散尽..."
林夜突然扯断心脉处的菌丝,混着精血凝成把青铜柴刀。当刃口劈向鼎耳时,苏怜雪突然化作流光没入刀身——刀刃浮现雪夜真相:她跪在灶前添柴时,少年乞儿偷偷将半粒善种塞入陶釜!
"原来是你..."
柴刀触及鼎身的刹那,十万丹傀突然集体炸裂。迸出的不是劫灰,而是历代饲劫人未散的善念——那些魂魄凝成匹素缟缠住初代掌门,缟布上浮现的竟是药王宗丹室最深处的血盟:
"以林夜为皿,苏怜雪为引,九转归墟丹方成"。
墟市老朽的九瞳突然泣血,凝成粒漆黑劫种坠入焦土。当地脉深处传来琉璃碎裂声时,重建的破庙突然升起七十二道炊烟——烟迹凝成姜禾最后的剑诀:"烟火未尽,粟浪当归"。
林夜的白骨突然褪尽死气,褴褛布衣化作粗麻短打。他俯身捧起把混着晨露的新泥,指缝间漏下的土屑里,蜷缩着少年乞儿当年偷藏的善种——那种子触及苏怜雪的胭脂胎记时,千里焦土突然泛起新绿。
"当家的,该播种了。"
苏怜雪立在田垄尽头,荆钗上沾着的星砂凝成粒糖渣。当糖渣落入庙角陶碗时,十万冰棺残骸突然开花——每片花瓣都刻着被血痂覆盖的童谣:"粟熟七分莫揭锅,炊烟起处是吾乡..."
初代掌门最后的残灰在童谣中消散。林夜望向瘴林深处,见九十九匹青骢踏着新粟而来——为首的农夫摘下斗笠,姜禾剑骨所化的清俊面容上,跳动着破庙梁柱间第一缕真实的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