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白公馆（十一）

陈泽对张均豪的表现愈发恼怒，示意手下将一桶盐水拎来。免费看书就搜：搜搜小说网

刚被烙铁烫伤的伤口，在盐水的刺激下，让张均豪再度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的身体在刑架上疯狂扭动，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与血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

“你这个疯子！”张均豪破口大骂，声音因为痛苦而变得沙哑，“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东西，根本没有证据就胡乱抓人，老子就是冤枉的！”

陈泽不为所动，冷冷一笑，从桌上拿起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手中随意地把玩着，刀刃反射出的寒光映在张均豪惊恐的脸上。“看来你还没吃够苦头。”

说着，他猛地将匕首刺进张均豪的大腿，然后迅速拔出，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在地上溅出一朵朵血花。

张均豪疼得几乎昏厥过去，可每次在意识即将消散的时候，又被一桶冷水泼醒。

他的身体在剧痛中不断抽搐，嘴里开始胡言乱语：“我说，我说，是我干的，都是我干的！我把情报卖给了日本人，我是‘蜂巢’的人，我有罪……”

但没过一会儿，他又声泪俱下地哭喊：“不，我是冤枉的，我什么都没做，是你们逼我承认的，你们这群恶魔！”

洪小曼在一旁哭得肝肠寸断，她己经彻底崩溃，眼前的一切如同噩梦一般。“均豪，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快说实话啊！”

“好了，先别打了，把你的上线说出来，我保你活命。”陈泽不耐烦地吩咐道。

“哪有什么上线，你说谁是上线我都认了。”张均豪己经奄奄一息，只求快点结束这场审讯。

陈泽看着张均豪，又看了看洪小曼，心中满是疑惑，难道他真的是冤枉的？

张均豪要真是冤枉的，那这个洪小曼的演技也太逼真了吧。

不过，此时再对洪小曼上刑己然不合适，如果洪小曼抗住大刑，坚持自己是冤枉的，没看过那份文件，自己到底该相信谁？

反正这两个人必定有一个有问题，先关起来再说吧。

陈泽吩咐道：“行了，带他去医务室吧！”

陈泽陷入了沉思，如果洪小曼有问题，她肯定是把文件泄露给了张均豪。

如果张均豪有问题，而洪小曼是冤枉的，那又是谁把文件泄露给了张均豪？

他拿起资料，把目光锁定在了另一个女人身上。

白云，她也和洪小曼一起去看了话剧，会不会是她把资料泄露给了张均豪？

他还真不能拿这个白云怎么样，她父亲可是30军副总参谋长，如果白云真有个好歹，肯定找自己拼命，自己还是赶紧跑路的好。

陈泽回到监听室，这时候胭脂正好从外面回来。

陈泽问：“你觉得这个白云有没有嫌疑？”

胭脂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道：“如果让你去发展一个下线，你是发展一个无足轻重岗位的富家女，还是去发展一个能接触到机密的机要秘书？”

陈泽恍然大悟，看来这个白云嫌疑也很大。

这时候，有特务急匆匆走了进来：“报告长官，刘金水说他要检举揭发，他要私下见您。”

“把他带到审讯室吧！”

陈泽快步走进审讯室，只见刘金水正局促地坐在椅子上，看到陈泽进来，他猛地站起身。陈泽抬手示意他坐下，随后从兜里掏出烟，递了一根给刘金水，自己也点燃一根，深吸一口。

刘金水接过烟，狠狠吸了一口，像是打开了话匣子：“长官，您知道淞沪会战西行仓库吧？我当时就在那儿，亲眼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倒下，可对面租界呢，歌舞升平、纸醉金迷，那时候我就想，我们拼命到底是为了啥？”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茫与痛苦，顿了顿，刘金水又说：“我知道您是上海来的，就想问下，谢晋元团长的家人现在生活咋样？”

陈泽听后，心中涌起一阵愧疚，他认真地说道：“放心，我会吩咐上海那边的人去找她们，每个月按时给她们送生活费。”

刘金水又问陈泽要了一根烟，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们从西行仓库撤退之后进入英租界，立即被英国人缴械，关进了新加坡路附近一个废弃的意大利兵营。兵营的西周有铁丝网，万国商会还派一支白俄军当看守。

那哪是兵营，是集中营，那些白俄士兵闯进兵营，抓走了谢团长，打伤一百多人，死了西个兄弟，后来这些兄弟都被英国人卖给了日本人，只有我们三十多人逃了出来，大部分兄弟都在里面被日本人折磨死了。”

刘金水眼中满是哀伤，陈泽沉默不语。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情况，不过我会让青帮的人找到他们，给予照顾。”

“多谢陈先生，我的话有些多了。”刘金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往前凑了凑，神神秘秘地说：“陈先生，我找您是有重要的事儿。您不是在查泄密的事儿吗？我跟您说，那个白云和洪小曼的男朋友张均豪有一腿。而且，那天晚上我值班，大概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我看

到白云又回了办公室。”

陈泽听后，心中一震，原本就复杂的线索似乎又缠上了新的乱麻。

他紧盯着刘金水，追问道：“你确定没看错？八点多她回办公室干什么？有没有人跟她一起？”

“没有，就她一个人，我看到她办公室的灯亮着，就过去看了一眼，看到白云拿着文件在看，看到我来了赶忙又放了回去。”

陈泽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用力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烟雾在审讯室昏黄的灯光下缭绕不散。

“你确定她看的是机密文件？”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刘金水忙不迭地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紧张：“千真万确，长官。我当时就觉得奇怪，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在办公室看文件，还那么慌张，她解释说东西忘拿了，拿了东西就回家，我也没问，就走了。”

陈泽弹了弹烟灰，脑海中迅速梳理着目前的线索。白云和张均豪关系匪浅，又在关键时间点独自回办公室查看文件，这其中的疑点实在太多。可白云背后有她父亲这层关系，贸然行动，势必会引发诸多麻烦。

“你先别声张，这件事就我们俩知道。”陈泽掐灭烟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刘金水，“要是走漏了半点风声，你知道后果。”

刘金水打了个寒颤，忙道：“陈先生放心，我嘴严得很。”

“那你说的白云和张均豪有一腿什么意思？”

刘金水一脸八卦地说道：“这个侍从室很多人都知道，你可以去打听，张均豪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他先是和白云谈过半年，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告吹了，好像是白云的父亲白镇宗跑到复旦剧社把张均豪打了一顿，还把复旦剧社砸了，两个人就断了，不过好像没断干净，两人暗中还有联系，不信你让人查查两人的开房记录，绝对比洪小曼开房的次数多。”

陈泽站起身，在审讯室里来回踱步。片刻后，他停下脚步，对刘金水说：“你先回去，要是再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第一时间来报告。”

刘金水离开后，陈泽独自坐在审讯室里，陷入了沉思。

如果白云真的是泄密者，那她和张均豪、洪小曼之间又有着怎样复杂的关联？他决定先暗中调查白云，可不能大张旗鼓地打草惊蛇。

这个白云晚上回办公室的事，她可一点也没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