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绕猪 作品

第三章 嬴政:扶苏那孩子,跟他母亲一样温柔

  一直虎着脸的扶苏,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意。

  恍惚之间,嬴政竟是感觉有些熟悉。

  甚至莫名有些亲近。

  扶苏从腰间拿出一柄锦绣小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赵”字:

  “听你有邯郸口音,赵国的商贾?”

  嬴政微微颔首:

  “是。”

  扶苏便将“赵”字小旗插在他的马上,在前面带路:

  “请吧。”

  闭上嘴、穿上马甲的扶苏,又变回了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读书人形象。

  多好的孩子啊!

  怎么就长了一张嘴呢?

  嬴政将赵高叫醒,牵着马跟在后面,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秦小苏,你怎么称呼?”

  “叫我公子政就好。”

  “哟呵,还是赵地贵族?”

  “这路是怎么回事?怎得如此平整?”

  “这叫水泥路,县长发明的。

  需要吗?十个半两钱一斤。”

  醒过来的赵高顿时一惊:

  “你们怎么不去抢?

  一个半两钱能买二斤粟米,一头二百斤的大肥猪也才二百五十钱。

  你这水泥比猪还贵?”

  扶苏翻了个白眼:

  “爱瘠薄买不买。”

  赵高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说话如此粗俗,你爹娘怎么教你的?”

  扶苏双手抱头后脑勺,仰天看着白云,嘴里嚼着甘草,哼哼唧唧道:

  “他俩早死了个屁的。”

  嬴政眼神示意赵高闭嘴,而后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消息:

  “听闻,扶苏公子在秦邑县?”

  扶苏轻哼一声:

  “跟着商队去西域了,避避风头。”

  嬴政心里一紧:

  “他犯什么事了吗?需要避风头?”

  扶苏斜睨了他一眼:

  “没犯事,只是听闻秦王三天后要来看他,便提前避一避。”

  嬴政皱眉:

  “这是为何?”

  扶苏冷笑一声:

  “那我问你,一个两岁孩子没了娘,他爹给他扔山沟沟里不管。

  六年了,突然要来认亲?你认不认?

  回答我!lookinmyeyes!tellme!why?”

  嬴政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有些苦涩。

  我认不认?

  我已经做出了选择。

  三岁那年,我与母亲在邯郸做人质,父亲独自逃回秦国。

  往后七年时间,母子二人受尽了欺凌和侮辱,每天都活在恐惧和死亡的阴影之中。

  如果不是母亲的爱护,自己不可能撑下来。

  送扶苏来此地,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自己登基以来,跟傀儡没有什么区别,十年都未曾亲政。

  华阳太后的楚国势力、夏太后的韩国势力、吕不韦的赵国势力,冲突愈发激烈。

  随着扶苏的母亲莫名去世,自己终于认识到政治斗争的残酷性。

  无奈之下,只能将扶苏送到偏远宗室抚养,以此远离漩涡。

  赵高压低了嗓音,小声道:

  “大王,扶苏公子不在,我们是否返回咸阳?”

  嬴政缓缓摇头:

  “或许只是说辞,扶苏可能还在秦邑县。

  孤只要见到扶苏,一眼便能认出。

  那个孩子,像他母亲一般温柔。”

  “干几把啥呢?跟上啊?”

  扶苏不满的喊道。

  “哦!来了!”

  嬴政抬头,发现景象大变。

  明明距离县城还有二里地,可周围已经屋舍俨然。

  来往行人如织,叫卖声不绝。

  商贩揽客,讨价还价,各色各样的招牌广告,更是令人目不暇接。

  【齐国牡蛎配西域肉苁蓉,三碗下肚夜夜笙歌!喝前垂头丧气,喝后抬头做人!御医药酒,秦王喝了都说好!】

  【楚国蚕丝织就,透气不闷热!正面绣鸳鸯,背面藏玄机!解开系带,方知何为胸怀大志!软玉温香肚兜铺,为您保驾护航!】

  【狼毫蘸墨,下笔如龙!考场挥毫三千字,洞房泼墨一整夜!买笔就认狼毫笔!】

  赵高看的面红耳赤,喃喃道:

  “有辱斯文!实在是有辱斯文啊!”

  嬴政看的老脸一黑。

  这都谁想出来的?

  有这么打广告的?

  句句没有瑟瑟,句句都是瑟瑟!

  而且自己什么时候需要药酒了?

  明明二十四岁正值壮年!

  赤裸裸的毁谤啊!

  嬴政实在是忍不住了,问道:

  “你们如此编排秦王,就不怕他发怒吗?”

  扶苏不屑道:

  “不相干,查到了就说是扶苏写的,有种他把自己唯一一个儿子砍了。”

  嬴政:“???”

  此时,终于走到县城门洞。

  一群缺胳膊少腿的独臂老大爷,正倚靠在这里晒太阳。

  嬴政与赵高顿时肃然起敬。

  这些显然都是为大秦血战过的士兵。

  身上的残疾与伤痕,便是他们最伟大的勋章!

  扶苏喊道:

  “老周,两位商贾。”

  一个独臂大爷睁开眼睛,从身后拿出两个竹篓,递给赵高。

  赵高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出于尊重,还是接了过去,一边往腰上缠,一边不满的嘟囔道;

  “怎么这么多讲究?进城还得带粪篓子?我还能随地拉屎咋的?

  公子,我帮你缠上?”

  独臂大爷淡淡道:

  “你随地拉屎我管不着,但这个粪篓子是给马装的。”

  赵高脸色顿时涨得通红。

  我尼玛!

  咸阳也没这么讲究啊!

  撤回一个尊重!

  一时间,整个城门洞都响起欢快的笑声。

  闭目养神的大爷们纷纷开怀大笑。

  赵高甚至还看到有个独腿大爷,一边呲着大牙嘎嘎乐,一边指着马背上的“赵”字旗说:

  “臭外地的,又来秦爷这要饭来了哈哈哈!”

  赵高差点哭出来。

  太欺负人了!

  今天丢的脸,比一辈子丢的都多!

  扶苏有些担心自己的导游费,破天荒的安慰道:

  “不要介意,县里经济发展的太快,大爷们素质没有跟上。”

  就在此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有人击鼓鸣冤,县长坐堂断案啦”。

  一时间,大街上的人“哗啦啦”都朝着县衙的方向涌去。

  就连独腿老大爷,都来不及拿拐杖,一蹦一跳的冲去,唯恐没有看热闹的位置。

  嬴政不解道:

  “你们县长不经常断案吗?”

  扶苏撇撇嘴:

  “他整日里吃了睡睡了吃,走过最远的路就是去足疗店,最剧烈的运动就是技师给他踩背。

  上次坐堂断案,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

  赵高终于找到了摆脱尴尬的机会,当即呵斥道:

  “半年前?身为秦吏如此懒政?难道没有读大王写的《为吏之道》吗?

  如此懈怠,对得起治下百姓吗?对得起勤政的大王吗?!”

  嬴政也是对这位族弟十分不满。

  如今大秦蒸蒸日上,怎能有如此懒吏?

  他当即大手一挥:

  “先不做生意了,去看看这位县长如何断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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