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同行异心
一路亡命奔逃，林牧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他几乎是凭借着最后一丝意志力，才在山林中，找到了一处被藤蔓和乱石掩盖的天然石洞。
洞内不大，阴暗潮湿，勉强能容纳两人。
林牧将几乎瘫软的云烟靠在石壁上，自己则立刻检查洞口，搬来几块石头稍微遮挡，并撒下一些碎石作为预警，这才彻底脱力，背靠着另一面石壁滑坐下来，脸色惨白如纸，剧烈地喘息着。
刚才为了激发暗金藤，之后又带着云烟一路狂奔，此刻丹田早已空空如也，精神力更是透支到了极限，眼前阵阵发黑。
他甚至来不及多看云烟一眼，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意识立刻沉入了鸿蒙空间之中，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开始疯狂吸收空间内的灵气和青木草精华，恢复着几乎枯竭的法力和精神力。
石洞内，一时间只剩下两人微弱的呼吸声，以及洞外隐约传来的风声和不知名虫鸣。
云烟靠在石壁上，肩胛骨处锁灵针带来的麻痹和法力被封的无力感让她动弹不得，而刚才逃跑时被劫匪残留法术击中的左腿，更是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伤口似乎还在微微渗血。
她看着角落里林牧，他的气息似乎随时回熄灭，心中五味杂陈。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他。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脸庞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显瘦削，嘴唇干裂，眉头紧锁，即使在恢复状态，也依然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警惕和不安。
“爹爹和几位师兄，何曾让我受过这等委屈……”云烟忍不住在心中泛起一丝酸楚。作为落云宗掌门的独生女，又是他最疼爱的关门弟子，她从小到大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何曾经历过被人追杀、法力被封、甚至躲藏在这种肮脏地洞里的狼狈？
若不是今日贪玩，硬要拉着这个刚认下的小师弟来坊市，又怎会落入这般田地？
可……若不是他……自己恐怕早已落入那些劫匪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云烟的目光再次落在林牧身上，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她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坊市遇袭时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扑倒；被包围时他冷静地分析局势；逃亡时他那如同鬼魅般的身法和对环境的精准利用；还有……最后那三道如同死神镰刀般、瞬间灭杀所有敌人的诡异暗金色藤蔓！
他……到底是谁？
“他刚才……明明有机会自己逃走的，为什么要回头带上我这个累赘？”
一连串的疑问和画面在她脑海中交织。
这个平日里恨不得把自己藏在影子里、胆小怕事的家伙，在生死关头却展现出了与外表截然不同的冷静、狠辣和……担当？
“他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那金色的藤蔓……还有他那股奇怪的法力……明明比我还小吧？怎么感觉……好像比宗门里那些眼高于顶的师兄们，在这种时候……更靠得住一点？”
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愫，如同藤蔓般，悄然在她心底滋生、蔓延。那是混杂了感激、好奇、震惊、甚至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就在云烟胡思乱想之际，林牧终于从鸿蒙空间中退了出来。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法力也恢复了五六成。
他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警惕地扫视洞穴内外，侧耳倾听。
确认暂时安全后，他的目光才落到云烟身上，以及她腿上那道还在渗血的伤口上。
“麻烦！”他在心中低骂了一句。这伤口不处理，血腥味可能会引来妖兽，而且她状态越差，自己带着她逃跑就越困难。
他走到云烟面前，蹲下身，语气依旧是冷冰冰的，没什么情绪：“腿怎么样？”
云烟被他突然靠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往后缩，但身体却动不了，只能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是……是刚才被一道风刃擦伤了……有点疼……”
林牧皱了皱眉，没有废话，直接从怀中取出一些清水和几片捣碎的、最普通的止血消肿草药。
“忍着点。”他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会云烟的反应，伸出手，动作麻利却谈不上温柔地撕开她腿上伤口周围的裤腿布料，用清水简单冲洗了一下，然后便将那些绿色的药糊直接按了上去。
他的手指不可避免地碰触到了云烟的皮肤，冰冷的触感让云烟身体微微一颤。
她看着林牧专注于处理伤口的侧脸，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和泥土气息，还有那草药的清香。他的手指很稳，动作很利落，虽然没什么温度，却让她感觉……很奇特。
“这家伙……真是个怪人……”云烟心中嘀咕着，脸颊没来由地有些发烫，连忙移开了目光，看向洞壁，心脏却不争气地加速跳动了几下。
林牧对此毫无所觉。他处理完伤口，又撕下自己衣服上一块内衬布条，简单地帮她包扎了一下。
“死不了。”他站起身，拍了拍手，退开两步，与云烟保持着安全距离，“省点力气，尽快想办法恢复。你现在是最大的累赘”
又是这句话！云烟有些气结，刚想反驳两句，但看到
林牧那如同万年寒冰般没有丝毫波动的眼神，以及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带着几分好奇和不易察觉的羞恼，瞪着他。
林牧却仿佛没看见一般，自顾自地走到洞口，再次警惕地观察起外面的情况，同时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规划着下一步的行动。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可是现在毫无法力，可能回遇到新的危险？还有……身边这个超级麻烦的“师姐”，到底该怎么处理？
石洞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一个心事重重，算计着生存；一个心绪复杂，悄然萌动着未知的情感。
外面，只有瀑布的轰鸣和山风的呼啸，掩盖着这处临时避难所里，两个身份、性格截然不同的落难者之间，那无声涌动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