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容亓像个怨妇

杜县丞眸色痛苦:“我深知,是我善恶不明,伤了你的心。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我未能教导好儿子们,致使他们对你不孝,我愧读圣贤之书。我不敢奢求你的宽恕,只希望你能看在孩子们的分上,于过年团圆之际,陪孩子们吃顿饭。”

黄大花张了张嘴,刚想拒绝,杜县丞赶紧道:“我深知你不愿归那个家,我亦不强求你能谅解,唯愿你念及孩子,往后余生,虽同行却不同心。我们不过是孩子的双亲,孩子未曾教导好,是我之过。你我之间的恩怨,切莫再牵连孩子,尤其大双和小双,女孩子于世间本就不易,若让人知晓其父母和离,恐遭人侧目,将来嫁人亦会艰难!”

黄大花叹了口气,怪不得人常说,惹谁莫惹读书人,那张三寸之舌堪比刀剑,字字句句戳在她的心坎里。

前夫弟说话,一改知乎者也,她竟然一字不落听懂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和离归和离,和离不离家,为了孩子们,面上装作其乐融融,往后余生同行不同心。

她也不必伺候他们一日三餐,只当孩子们名义上的母亲即可。

看了看大双和小双,两个女娃娃露出渴望懵懂的眼神,她们不希望与父亲和哥哥们分开,又不希望母亲受委屈。

同行不同心,于孩子们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黄大花可以对丈夫心狠,却唯独狠不下心抛弃孩子。

思索半响,黄大花深吸一口气,目光在几个孩子身上划过,道:“我可以答应,但是,往后余生,我不会给孩子们洗衣做饭,不会帮他们收拾烂摊子,任何人不得限制我的自由,更不得以道德,绑架于我。”

道德绑架几个字,还是她跟姜念学的。

姜念曾言,女子须先是自己,次为女儿、妻子、母亲。

无论年岁几何,成婚与否,皆不可成为女子追求美的桎梏与阻碍。

唯自身安好,周遭之人才会更好。若女子连自身都不爱惜,又怎能期望枕边人钟爱自己,怎能期望子女在意自己?

兴许此为读书的好处,自入女子学堂后,她顿感通体澄澈,任督二脉仿若被打通,她深知,读书后有了认知的自己,方为真实的自己。

她决定,日后好好爱自己,好好待自己,绝不能让自己受委屈。

杜县丞一喜,眉眼瞬间激动起来:“好,好,往后余生,你只管养尊处优,孩子们己然长大,其自身之事自当自理,而我亦当成长,绝不会麻烦你。”

老大领着三个弟弟跪地磕头:“孩儿叩谢母亲不计前嫌,儿子与弟弟定会谨遵孝道,唯母命是从!”

黄大花面色复杂的看了看儿子们,闭了闭眼道:“我并非不计前嫌,我答应往后余生和平相处,也只是尽一个母亲的责任。我和你父亲的和离书仍在,这是隔阂,也是大山,我们再也无法跨越从前,从今往后,你们孝顺与否,我皆不在意,我只管尽好自己当娘的责任。”

说罢,她牵着大双小双进了家门。

杜县丞将儿子们搀扶起来,又看了看背影决绝的黄大花,叹了口气:“伤口即便抚平,也会留疤,我们犯下此等大错,不求你娘原谅,但求余生赎罪。”

几个儿子共同点头:“对,我们赎罪,既是赎罪,便不可奢求太多。”

于是,杜县丞带着西个儿子进了黄大花家,又是扫地,又是喂鸡鸭,杜县丞甚至笨拙的洗起了衣裳,大儿子撸起衣袖劈起了柴。

杜山长手持书籍,冷冷看着这一幕,嗤了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儿子自幼聪慧,因年幼失母,他奶奶做主为他娶了长他五岁的大花,大花勤劳能干,将这个小丈夫当成弟弟疼,夏日打蒲扇,冬日暖被窝,吃饭亲手喂,走路背上背。

考中秀才后,儿子怨他迂腐,为何不劝阻奶奶,非要娶一个大他五岁,行为粗鄙的女人。

他一点都不喜欢。

嘴上说着不喜欢,却一口气同大花生了六个孩子。

杜山长叹息,儿子没教好,他也有错,他知道自己有错,所以不能同儿子和孙子们沆瀣一气。

他必须保护大花,必须当成亲生闺女疼!

所以,儿子和孙子们忙着表现,他也并未阻止。

黄大花说到做到,儿子与丈夫的衣裳绝不沾染分毫,也不管他们是否吃饱穿暖,儿子生病了,她也会请大夫,会关心两句,但仅此而己。

她只是尽一个母亲的责任。

她依旧早出晚归,磨墨练字,在读书学习这件事上,她从无懈怠半分。

过年时,主家要带着小少爷去江南,非让黄大花跟着去,黄大花从未去过县城以外的地方,不禁心生向往。

于是,她将女儿扔给公公,抛下丈夫与儿子,兴致勃勃跟着主家去了江南。

……

姜念想亲手为容亓操办衣裳。

她赚钱了,容亓也在小王爷跟前当牛马,衣裳是门面,若穿的太寒酸,她这个大掌柜脸上无光。

“金玲姐,拿几件上好的男款成衣,要绸缎面的!”

佟金玲看了看姜念,又看了看身

形高大的容亓,眼神意味不明:“你们两个,好事将近了?”

姜念脸颊一红,垂着眸羞赧道:“八字还没一撇呢,别胡说!”

她只是故作矜持,听说古代女子都这样。

容亓闻言,却沉了脸。

试衣服时,他喊姜念过去,非说系不好腰带,让她帮忙。

姜念尬笑两声,在佟掌柜意味不明的眼神下,进了试衣阁。

试衣阁空间十分狭窄,进去两个人,仿佛被挤压得只剩下一丝缝隙。

容亓身着一袭云缎锦衣,身形修长高大,身材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比例堪称完美。

那身衣裳穿在他身上,不仅没有局促,反而衬得他气质出尘,与这狭小的空间格格不入。

姜念蹙了蹙眉:“你穿好了,喊我过来干嘛?”

容亓欺身上前,将姜念逼至角落,沉着脸道:“八字还没一撇?”

姜念“……”

原来他误会了,姜念笑了笑说:“我只是故作矜持,才那样说的,八字还没一撇,只是谦虚的意思。”

容亓却不依不饶,像个得不到名分的怨妇,“我是你未婚夫,准确来讲,应该是你丈夫,你为何故作矜持?你不应该告知所有人,让他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不说,就是觉得我拿不出手!”

姜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