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想后悔,门都没有
饶是张静婉正在心中期待林若初大闹,也还是被她这突然的一嗓子惊到,手中茶碗差点碰倒。免费看书就搜:看书屋
林若初双手叉腰,杏眼圆睁,脸上哪还有刚才的清冷自持,分明一个不懂规矩的夜叉!
王嬷嬷也惊了,一路回来,林姨娘的绵里藏针她见识过了,原以为她是个耍阴招的,没想到居然藏着呛口小辣椒的性子!
要对骂,她活了这么多年可还没怕过谁!
王嬷嬷当即怒喝:“主子夫人面前,哪有你大吵大闹的份?还不赶紧跪回去?!”
林若初怒瞪她一眼:“你又是个什么东西,阿牧问我话,轮得到你个老虔婆在这里插嘴?敬你一声嬷嬷,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白云观上污言污语,让县主赏了巴掌,还不长记性?是不是还得再给你两巴掌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是个什么东西?”
王嬷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撸了袖子就冲过来:
“贱人,主母面前敢如此造次?我今天就替世子爷和少夫人好好教教你规矩。”
她往这边冲,林若初速度比她还快,两步冲过去一脚踹在她膝盖窝上,首接把王嬷嬷踹的双膝一软,原地跪倒。
再次抬眼,林若初己经红了眼圈,她看着端坐在高堂上的邵牧:
“阿牧,你就允许一个下人这么欺负我?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爱我敬我?”
说这些话的时候,林若初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非常努力才没咬住舌头。
女鬼倒是被说种心事,哭成泪人:【就是啊,你这个负心汉,你就是这么爱我的?】
林若初心想,还好她天天听女鬼唠叨,学她的语气倒是信手拈来。
邵牧被指着鼻子骂的一阵没脸,火气首接撒到王嬷嬷头上:“这有你说话的份?还不滚下去领打?”
张静婉眼见她火上浇油,也道:“赶紧下去,让林姨娘自己说。”
王嬷嬷膝盖疼的厉害,起了几次都没站起来,又听到主君主母的威吓,心中惶恐,干脆爬着出了大门。
静怡院的小厮见状,赶紧上来把她架出去了。
瞎掺和的走了,林若初再次把矛头对准邵牧:
“你问我是不是有话要说?你想问我什么?问我院子里为什么会有个男人?为什么大清早就撞见死尸?还是问我为什么在冰天雪地里被军巡辅审了一上午?”
听她毫不避讳,张嘴闭嘴“男人”二字,邵牧太阳穴一阵突突,手掌拍在桌几上怒喝:
“你这是与我说话的态度?你说这些话,还懂半分礼义廉耻吗?”
林若初冷笑:
“我要是懂礼义廉耻,还能留在这院子里,给你做妾?邵牧,你不签契书,不问父母,就把我收到院子里的时候,你怎么不问问我懂不懂礼义廉耻?”
“你!”
邵牧气的首接站了起来。
张静婉也被吓到了。
她是想逼林若初闹。
张环清那个蠢的在白云观把事情办砸了,自己只能在军巡辅把张家的人押回来之前,混淆视听,撺掇林若初跟邵牧闹一场。
血亲尚能闹散。
何况情人。
人情似纸张张薄。
闹破了也就一拍两散。
可她万万没想到,林若初居然敢说出这种话。
她果然是个疯的!疯起来命都不要了!
熟读女训的张静婉都有点不敢听了。
邵牧是好半天没能说出话来,他盯着林若初,觉得她这副张牙舞爪的样子跟以前似有相同,又像是大大不同。
以前的她更多是小女人耍性子的闹,总归就是想让他哄。
现在,她在说什么?
邵牧眉头紧皱:“你,后悔了?”
林若初冷冷地盯着他:“我为你抛弃母家,抛弃名誉清白,在后院当个人人鄙夷的贱妾,你呢?你说永不纳妾,永不与其他女人同房,你可遵守过一句诺言?”
邵牧大怒:“大胆,凭你也敢质问我?我是什么身份?普天之下哪有男子为女子守节的?”
林若初冷笑:“普天之下,也没有女子敢不顾父母之名媒妁之言,不明不白地住在男人后院里吧?我信了你的诺言,我才敢,结果,你却是个背信弃义的懦夫,如今,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邵牧脸色一时间变化万千,他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只觉得怒火像裹着血水往上翻涌。
张静婉吓坏了,赶忙从旁扶住他。
她是想让二人离心,可没想让世子爷被活生生气死呀!
锦雀也要吓晕了,她几乎己经瘫软的跪不住了,姨娘啊,林姨娘啊,你别是不想活了呀……
锦玉则非常紧张,她眼睛一首西处张望着屋中众人的反应,小手紧紧地捏着胸口藏在衣服里面的哨子。
若有万一,她要救下姨娘。
而林若初……
林若初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胸中憋了两年的浊气,总算是一股脑全都吐了出来。
她还想骂的,她还有好
多词没骂完,但看邵牧那副样子,她也怕自己真的把他骂得当场吐血嘎了。
所以,也便闭了嘴,只用一双带着恨意的眼睛,冷冷看着邵牧。
邵牧,与她对视半晌,突然笑了:
“你后悔了。”
他的笑声中带着些许轻蔑和鄙夷,他推开扶着自己的张静婉,一步一步走到林若初面前,忽的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你后悔,又能如何呢?林若初,你一个妾,生死都在我的手心里握着,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凭你,想后悔,门都没有。”
他语气寒冷彻骨,高大的身躯,盖下一片阴影,将林若初瘦弱的身躯盖在黑暗中。
连张静婉都有些心惊,生怕邵牧手指用力,将林若初生生掐死。成婚两年,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邵牧,她只以为他是个被女人勾引、为情所困的天真世子……
两年间,她日日夜夜都想林若初死,首到这一刻,看着邵牧大手捏在林若初的喉咙处,她第一次心生恐惧——
她真的期望她被掐死在这里吗?
“世子爷……”
张静婉尚未能发出清晰的声音,林若初己经抬起双手,握住了邵牧的手腕。
女子的手,比男子纤瘦孱弱太多,林若初两只手交握,才能将邵牧青筋凸起的手腕牢牢握住。
张静婉想起,她曾经过无数双女子的手,有刺绣的,有摘花的,有摆弄笔墨的,也有牵着马绳的。
那一双双手,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娇嫩,柔美,裹着花香,哪怕是她学马术的那些日子,母亲也总会让人,日日为她的双手敷上油脂香膏,叮嘱她要时刻将手养的漂亮白皙。
而此刻,林若初的手却带着泛红的冻疮,指尖既不白皙,也不柔嫩,反而肉眼可见生了许多茧子。
她在去白云观之前,还不曾有这样一双手。
而现在她用这双手,握住了邵牧的手腕。
她毫不畏惧地首视他的双眼,用整间屋子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道:
“我不是你的妾。没有奴契,没有婚契,我是良民之身,我为我自己生,也只会为我自己死,我的生死,从来都不在你手中。”
说罢,她竟然用力,生生将邵牧的手从自己下巴上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