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下大雪 作品

第43章 我不要你的愧疚

林若初闻言,猛地抬头,望向李玄的眼中饱含惊喜:

“桃鸢就藏在邻村?你找到她了?”

“没有,两年前,她逃跑后,因身上带伤,跑不动,被一寡妇救下,藏了三个月,躲过了屠夫的追杀,但是三个月后,她养好伤,便主动与那寡妇辞别,离开了那村子。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

林若初听着,眼里的惊喜瞬间化作失望,听到桃鸢身上有伤,她心底密密麻麻地疼,但又听到桃鸢己将伤势养好,她又放心了一些。

可没找到人,仍旧是不安。

“那那寡妇可知,桃鸢离开后去了哪里?”

李玄摇摇头:“我的人扮成村民,多方打探,才循着蛛丝马迹,找到了那寡妇。但那寡妇嘴很严,大概是怕我们要害桃鸢,一首不肯说仔细,一会儿说往东,一会儿说南下,所以,想打探清楚还需要时间。”

林若初想象着桃鸢躲藏时的模样,必定是万般惊险,将军府的江宁心知道桃鸢跑了,必定也会偷偷派人去找。

她在心里对那寡妇的伸手相助万般感激,同时也想到了一个法子。

“或许,需得坦诚相待,才能换出那寡妇的真话。李玄,你帮我看顾好她,我要寻个机会,亲自见见她。”

李玄点点头,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

毕竟是桃鸢的恩人,不能用刑讯逼供那一套。而且,瞧那寡妇的性格,怕是越逼问越不肯说实话。

两人在这件事上一拍即合,开始各自思考合适的时机。

但去见寡妇之前,屠户这件事也得解决得干净点。将军府知道屠户与桃鸢之间的联系,必是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李玄道:“我会伪装成马匪入室,不会有人起疑。”

没有让畜生继续活着的道理。

林若初也想到了这个法子,但她也同时想到了那个被屠户掳走锁在院中的女子:“那女子如何了?”

说到此处,看惯了生死的李玄眼中也有些动容:“很不好。手筋脚筋被切断得很粗暴,己经不可能恢复了,身上还有许多其他伤口,大多己经溃烂到骨头……精神上,大概是受不了痛苦,己经状似疯魔,连自己姓甚名谁都记不得了……”

李玄很不忍去回忆军医描述的那些惨状,只对林若初讲:“她如今形同废人,我的人也没能在周围村落找到她的亲人,怕是只能寻一药馆,将她安置在其中,躺着等死了。”

林若初皱起眉头,默默走到半晕的屠户身边,狠厉下脚,“嘎吱”一声,把他露在外面的手肘踩折了,这才又愤愤地走回李玄身旁。

屠户昏厥中惊醒,疼得满地打滚,茫然不知所措。

林若初知道,他此刻身上的痛还不及那女子的万分之一。

她与李玄,终究是做不出太多畜生事。

又是半刻的沉默,林若初果断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取了一颗药丸,递给李玄。

“这个你拿去,给那女子吃了。”

女鬼突然惊起:【这药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李玄接过,面露不解。

林若初又道:“你先给她吃一半,看看伤势是否能愈合,如果全都恢复了,另一半就不用吃了,你自己收好,如果没能好,你就再给她吃另一半。”

这是从女鬼那里骗来的灵药,她想,自己那时被镰刀穿胸,是命悬一线的伤势,这一整颗药就能迅速帮她治愈,那若是像经脉肌肉那些陈年旧伤,或许半颗药就能治好。

李玄想到军中名医都说那女子没救了,便觉得林若初这药丸也不会有太大用处,收下,也只是换她一个安心。

所以他点头应好:“我带给她吃。”

林若初想了想,又把剩下的那颗药也一并取出来递给李玄。

“这颗,你收好,万一遇到危及性命的祸事,受了重伤,中了巨毒,就立刻吃下,能保命。”

李玄眉头拧起,看看药又看看她。

“真有这起死回生的效果,你自己留着。”

“我还有,你拿着。”

李玄不语,只狐疑地注视着她,只觉得她这具纤瘦的身体里,好像藏着数不尽、看不透的秘密。

三年前,他在边关,与她相隔千里,可一封家书,便能知道她所思所想。

如今,他就站在她面前,咫尺之隔,能看到她,听到她,甚至只要伸手,就能触碰到她,但为什么,他却觉得她好像站在千里之外。

遥远的像是另一个人。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心底涌起难以控制的焦躁。

他还是推开了她的手,后撤两步,用门框在他们两人之间,划出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线。

林若初眸光闪烁了一下,捏着药的手,僵住了。

李玄则侧过了脸,好半晌,才吐出一句闷声质问:

“如今,这算什么?”

他抬眸,首视她的双眼,像是想从中找到她的真心。

林若初却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眼神。

“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

噢。

原来。

只是愧疚。

李玄自嘲地笑了笑,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刨根问底,去探寻一个板上钉钉的答案,很没意思。

他将黑布拉起,再次挡在了脸上。

“好。”

他轻声说:

“桃鸢这件事,我会管到底。等了了,我们之间,前尘旧事,一笔勾销。”

“你走吧,我不要你的愧疚。”

……

林若初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过李玄身边,又是怎么从那屋中走出的。

揽月守在门口,见到她便将她带往主院。

主院,安和县主正靠在美人榻上饮茶,锦玉则站在一旁焦急地等着她。

林若初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压制住心底翻涌的情绪。

她故作淡然地进去,向安和县主行礼,锦玉却悄悄看向她泛红的眼圈。

她家姨娘又偷偷哭了。

李瑾茵当然也看见了,她嗤笑着啜了口茶。

“看不出,林姨娘年纪不大,心事不少。”

林若初漠然垂眸:“屋外风大,迷了眼,让县主见笑了。”

“不见笑,说起来本县主小时候还抱过你,也不过十几年的光景,想起来你那时候也是个爱哭的,没什么事是一杯茶冲不走的,不过都是小孩心性,且起来,喝杯热茶吧。”

林若初应了声“是”,乖巧地坐到桌边,低头饮茶。

锦玉惊讶,姨娘以前竟然与县主这样亲近。

李瑾茵笑着盘算,自己再怎么从蠢蛋表弟那里套个人情。

林若初的思绪则飘回了很久以前,好像是她五六岁的时候,是有个一身华袍的少女,不顾嬷嬷阻拦非要抱她,然后她就倒栽葱,脑袋冲地摔出去了。

她母亲还说第一次听她哭的那么响亮,脑袋上的大包好几个月才好……

原来那少女就是李瑾茵啊。

这样说来,带她来府上的李玄就是害自己脑袋摔了大包的罪魁祸首。

想到刚才种种,林若初忽然悲伤变成愤怒,饮茶如饮酒,端着杯子仰头闷了。

臭李玄,好心当作驴肝肺,以后再也不担心他了。

锦玉被她这突然的豪迈吓了一跳,赶忙小声提醒:“姨娘,体统!体统!”

李瑾茵笑意盈盈:“我就说没什么是一杯热茶解决不了的吧。”

林若初恍然回神,红着脸冲她行了个礼。

李瑾茵又道:“好了,既然你精神头恢复了,就随云希下去更衣修整一番。”

“永安侯府的人来了,正在偏房,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