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她是他的救赎

清晨赶回来的丁兰，时机正好。

她缓步而入，手中还捧着一个锦盒。

走到季禾元的身前，打开锦盒之后，内里放着许多信封。

季禾元不解，姜辞柠解释道，“其实当初侯府救下的绥阳军家眷，并非只有贺立一人，所救之人都改名换姓，有了安稳的生活，而里面这些，是他们的亲笔书信，还有如今所在的位置，你们如今泛元谷的所有人，都可以选择放下一切，找到他们，隐于世间，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说完，姜辞柠看向胥川，她相信，这也是他的想法。

胥川起身，认真道，“没错，我来泛元谷的目的，只有一个，只求一个线索，余下所有事情，我都会自己去做，不会连累泛元谷的任何一人。”

“如今泛元谷已经暴露，你们众人若还是聚在一起目标太大，但若各自隐居，或许能掩人耳目，安宁生活。”

听着他们的话，看着他们的神色，季禾元总算是彻底放下了成见。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你说绥阳军当初是奉命押送兵器，奉谁的命？”

“不知道。”

“什么？”

季禾元神色凝重的解释道，“当日，是一位自称指挥使亲卫的人来传的令，手拿虎符，我们便没有怀疑，毕竟军营中人，见虎符便只有听令。但在我们死里逃生之后才知道，指挥使向将军早在传令当日，已经暴毙死在营帐之中，那所谓的亲卫，不过是杀人盗符的凶手。”

“假传军令。”

姜辞柠赶紧问道，“你可记得传令那人的模样？”

季禾元摇了摇头，“来人一身盔甲，又黑巾覆面，是军中常见的装束，未见其容。”

见胥川脸色越发难看，姜辞柠继续问道，“可还有其他特征，任何什么都行。”

季禾元从怀中掏出了一副卷轴，看似破旧，好似打开关上很多次。

等到卷轴打开，内里画着一道身影，还有半截令牌。

“不瞒你们，我们死里逃生之后，也一直在寻找被陷害的原因和线索，此人便是传令之人，虽未看见其容貌，但他善用左手，且左手虎口处，有着一道蜈蚣似的伤疤，很长。”

说完又指向那令牌。

“这令牌是隐藏在盔甲之下的，在他离开之际，我隐隐看见了一半。”

胥川激动地看向那令牌，姜辞柠却开了口。

“酆都，金焕楼。”

虽然令牌只有一半，但姜辞柠还是认了出来。

“这令牌我见过，是进入金焕楼的通行令牌，而这一类令牌分为两类，中心是客字的，是可以用银钱购买，从而进入金焕楼各取所需的客人。而像这枚令牌，内里写着主字的，便是金焕楼楼内之人。楼内之人又以花纹区分级别高低，按图中的纹路，应当至少是三把手的位置。”

礼亲王有些诧异，“你怎会知道这些？”

“药仙谷曾经接待过去过酆都的客人，我与她闲聊所知。”

没有丝毫犹豫，胥川握紧拳头，将画像中男人虎口处的伤疤铭刻心底。

转身快步走到门口，朝向门外的马道说道，“准备一下，去酆都！”

听着这话，众人都投去了担忧的目光。

要知道，酆都城是一处特殊的存在，不仅地处于荒无人烟的沙漠之中，还不归属于任何一国。

正因如此，城中多是各国罪犯的藏匿之地，凶恶之徒汇聚。

近些年有金焕楼主坐镇制定律法，虽然平和许多，但却依旧是危机四伏之地。

而他要寻找之人，还是金焕楼中之人，更是难上加难。

“他到底是谁，为何要做到这一步？”

季禾元还在疑虑，姜辞柠却回头看向他。

“还劳烦谷主将锦盒中的东西交还众人。”

季禾元是聪明人，不该问的，自然不会多问。

点点头后，便和贺立一起，走了出去。

姜辞柠朝着礼亲王行了礼，在他明了的目光里，走到了胥川的身侧。

没有说话，拉着胥川就离开了众人居住的房舍，去到了僻静的山坡。

入眼满目疮痍，胥川神色悲戚，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整个人如同陷在了阴影里。

刚刚的他，不得不又将自己拉回到了当初的惨烈里，重新记忆。

所以此刻他也依旧无法平复。

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角，平日伟岸的身影，几近破碎。

姜辞柠心底抽痛着，随后踮起脚尖，伸手抚上了胥川的双眼。

“别看，别想，忘记那些。”

就像他曾经一样，她也为他遮去双眼，想要抹去片刻的伤痛。

她的掌心温热，带给他无尽的安慰。

胥川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翻涌，一个侧身，将姜辞柠紧紧揽进了怀中。

整个人俯身几乎埋在了她的颈弯，无尽炙热却让她更加心疼。

他背负的太多，太久，太沉重。

今日皇烬司的他，很容易让人忘记，那一切发生的时候，他不过是个少年。

他就这样拼尽全力才活下来，又一人独行在黑暗里。

姜辞柠越想，她便越心痛。

那些黑暗她也经历过，那些绝望她也有过。

所以更加心痛。

泪，控制不住滚落。

在这海风里无声诉说。

胥川的身子微微颤抖，许久，才放开姜辞柠。

而看着她滑落的泪珠，下意识伸手，如珍贵之物一般接在手心。

为她拂去脸颊泪水的那一刻，他微侧的脸，也有泪珠滑落。

这一刻，一切无言，却又胜似有言。

一切好似轮回一般。

前世悲凉的最后，他是她唯一的温暖。

而今生他黑暗无间的地狱里，她是他唯一的救赎。

晴空，白云，海浪，清风

无一不在诉说她的重要。

她就是这样独特唯一，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抚平了他心底的动荡，让他甘愿沦落。

“是真的吗？他们还活着！”

“太好了，我的家还在，他们还在”

无尽的欢呼声在远处响起，将两人的思绪拉回。

姜辞柠赶紧擦干眼泪，扶着心口的位置，却依旧抽痛着。

而胥川深红的双眼，长呼一口气，“今日，多谢你。”

“是啊，你的确该谢谢我，也该向我道歉，因为你总是低估了我的价值。”

“对不起”

胥川话音未落，却被姜辞柠打断。

“好吧，我原谅你了，不过，金焕楼，我也要去。”

“不行，那里太过混杂危险。”

“胥川，我说过，别低估我的价值，你要知道，在酆都，我会比你吃香。”

眼见着胥川眼底浮现疑惑。

姜辞柠解释道，“其实在药师谷，酆都的那位客人，还说了另外一件事情。金焕楼主身份神秘，无人知其来历，但有一点是众人皆知的，他双腿有疾，一直轮椅出行，从未站起来过。”

说到这里，胥川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是”

“没有可是，胥川，金焕楼我一定会去，而如何保护好我，便是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