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慕灼华却垂眸不语。

她要的何止是不被囚禁?

更是要他改掉那些强迫与掌控的习性。

“陛下可曾听过,爱是放手,是信任,是心疼。”

“可陛下是掌控,是猜忌,是掠夺。”

赫连枭鹰隼般的目光望进她眼底。

“放手?”

“朕生来就不知何为放手。”

他俯身逼近,气息灼热。

“若能轻易放下,若能克制占有——对朕而言,那便不是爱。”

慕灼华被他困在方寸之间,看清了他眼中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这个男人的爱,从来都是烈火,要么将她融化,要么将她焚毁。

“朕爱你,故而要将你护在羽翼下,这世间除朕之外,无人能予你周全。”

“朕爱你,故而视这天下人皆为庸碌之辈,无人可代朕怜你半分。”

“所以,你觉得朕怎么做到放手?”

“而你说的信任,于朕而言更是奢侈。朕只信自己的判断,唯独对你——无论善恶,朕都甘之如饴。”

他的嗓音突然染上几分危险的意味。

“但娇娇需明白,爱是本能,信任却是选择。若要朕将软肋全然交付总该让朕看见你的诚意才是?”

若当真顺着她的心意信任她,那她义无反顾地跑了呢?甚至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呢?

正因无法信任,才不得不牢牢掌控。

“至于心疼朕只为你一人疼过。”

当初得知阿茹罕死亡,赫连枭更多的是愧疚,是怅然,是可惜。

阿茹罕曾在战场上浴血厮杀,那时的赫连枭毫无波澜,或者说带着几分欣赏。

可刚刚,她不过红着眼眶,哽咽着说她夜半惊醒、孤身一人蜷缩在寝殿里,他的心便疼得几乎窒息。

慕灼华眉心微蹙。

她该如何反驳他?

赫连枭仿佛自有一套不可撼动的规则。

他的爱是占有,是掌控,是近乎偏执的守护。

“可这些都不是陛下强迫我的理由。”

若她当真能成为赫连枭的皇后,那便意味着余生都要彼此纠缠。

这些矛盾,不能再用暧昧的沉默或强势的压制来掩盖——

否则今日的锁链,明日的囚笼,终将成为他们之间永远解不开的死结。

两次了,难道还要有第三次吗?

“何来强迫?朕不过是在纠正你那些危险的念头。”

慕灼华的眉头越蹙越紧。

这个男人的强势就像铜墙铁壁,她根本找不到一丝可以撼动的缝隙。

“乖。”

他的语气忽然放柔。

“只要你安安分分待在朕身边,别去接触那些来路不明的势力,别总想着逃离——朕又怎会舍得强迫你?”

他的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声音却渐渐染上几分委屈:“朕对你,还不够百依百顺么?”

“你的衣食住行,朕恨不得亲手打点;你想要什么奇珍异宝,朕哪次不是立即命人寻来?”

“虽然朕坐拥后宫佳丽三千,可如今能住进太极宫的,能独占朕全部宠爱的,不就只有你一个?”

他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带着不容抗拒的誓言。

“待你成为朕的皇后,我们便日日相对,岁岁相守——直到青丝成雪,直到黄土白骨。”

赫连枭凝视着她依旧紧抿的唇瓣,倔强的弧度分明还带着未消的怨气,却沉默着不再反驳。

或者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赫连枭指腹轻抚过她细瓷般的脸颊,在她微蹙的眉心印下一个温热的吻。

“朕把整颗心都掏给你了,”他低哑的嗓音里带着罕见的示弱,“娇娇就不能也疼一疼朕么?”

光是想象她脱离掌控的可能,一股暴戾便在血脉里翻涌。

爱是什么?

是生时枕畔交缠的青丝,是死后棺椁里也要相依的白骨。

唯独不可能是放手。

慕灼华沉默着垂下眼睫。

未尽的言语被赫连枭炙热的吻封缄。

他撬开她的唇齿,攻城略地般攫取着她的气息,仿佛要将这些时日的分离都补回来。

失而复得的狂喜在胸腔翻涌,比千军万马凯旋更让他战栗。

她就这样衣衫半解地跨坐在他腿上,凌乱的衣襟下露出雪白的肌肤。

娇弱地倚在他肩头。

纤细的手死死攥着床帐,随着他的动作,锦缎也跟着簌簌颤动

赫连枭的“疼爱”近乎凶狠,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

他眸中翻涌的欲色如狼似虎,箍在她腰间的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淤青——

这是爱,还是占有?

慕灼华在情潮翻涌的间隙恍惚地想:

这样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情感,真的可以称之为爱吗?

她该相信这个将她困在方寸之间的男人,真的懂得什么是爱吗?

床帐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如同她摇摆不定的心。

初来紫原时,她想要博得帝王垂怜,要保父母安康,要登上凤座之巅。

如今,这些愿望似乎唾手可得。

帝王将整颗心都捧给了她,父母的安危再无顾虑,那顶凤冠也离她不远了。

可为何她好像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