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温柔相待时,她报以虚与委蛇的假笑,将他的真心化作获取利益的筹码。

强势逼迫时,她立刻亮出更锋利的棱角,毫不犹豫地往他心口扎。

就像此刻,她连飘扬的发丝都透着决绝的疏离。

赫连枭一路挟着慕灼华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

青砖黛瓦间,侍卫们无声地散开,将整个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屋内烛火摇曳,赫连枭刚松开钳制,一道寒光便划过他的手臂。

他闷哼一声,看着鲜血顺着玄色衣袖滴落——

原来她袖中竟还藏了匕首。

“好得很。”

他眸色一沉,三两下便将人制住,扯过床幔束带将她手腕牢牢缚在雕花床柱上。

赫连枭阴沉着脸坐在太师椅上,随手撕下一截衣摆。

常年征战让他对包扎伤口早已驾轻就熟,即便单手也能利落地处理好伤口。

烛光下,他冷峻的侧脸忽明忽暗。

“解气了吗?”

他嗓音沙哑,目光却死死锁着她。

慕灼华唇边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

“赫连枭,你现在装什么深情?"”

“装?”

“到底是谁在装?”

“陛下是想说,你是真心喜欢我?”

慕灼华尾音陡然扬起,带着刺骨的讥诮。

“喜欢到利用我对付乌兰琪?喜欢到差点让我失身,喜欢到让我差点血尽而亡,喜欢到让我终身不孕?”

“喜欢到为了阿茹罕一次次抛下我?喜欢到用盛宠作饵,让南朝使臣放松警惕?”

“最喜欢的大概是把我锁在昭华宫,日日与阿茹罕商议如何踏平我的故国吧?”

“你对我这般‘好’,我不喜欢你,还真是不知好歹呀。”

她忽然轻笑,像是听见极可笑的事。

赫连枭缓缓起身,一步步朝她压近。

慕灼华不自觉缩着向后退,可后背抵着冰冷的雕花屏风,退无可退。

“赫连枭”

她声音发颤。

“从你强迫我的那一夜开始,再到用锁链把我关在昭华宫两个月整——”

喉间突然哽住,再开口时已带上破碎的哭腔。

“我对你,只有恨。”

赫连枭听着她字字泣血的控诉,下颌线条绷得极紧。

那些误会他早已解释过千遍,可她始终不肯看他半眼。

“恨?”

他突然低笑出声,伸手捏住她下巴。

“你说得对,朕是皇帝,你恨得撕心裂肺又如何?最终还是要躺在朕的龙榻上,做朕的贵妃。”

“昭华宫的锁链算什么?整个皇宫都是你的牢笼。就算你逃出那道宫门——”

他俯身在她耳畔轻语,“你逃得过这万里河山吗?”

赫连枭音落。

便看见慕灼华眼中光彩骤然熄灭,如同一盏被掐灭的宫灯。

他心头一揪。

那些话带来的快意瞬间化作蚀骨悔意。

他在她身旁坐下,指节攥得发白。

眼底翻涌的暴戾被强行压下。

此刻若再针锋相对,只会将两人都刺得遍体鳞伤。

他将声音放得极轻,抚摸上她冰凉的脸颊。

“南朝的山水永远是你的故土,待朕收回南朝,你便是两朝共尊的皇后。”

“若朕不喜欢你,怎会让你做朕唯一的妻?”

“至于阿茹罕朕知你厌她,朕会让她离开皇城,她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往后岁月,就当这个人从未出现过,可好?”

慕灼华垂眸。

她这次出宫本就只是想试探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报复他曾经的强迫与囚禁,并非真要与他玉石俱焚。

泪水突然决堤。

她哭得浑身颤抖,像是要把这些时日的委屈都倾泻而出。

赫连枭手足无措地替她拭泪,却不想她哭得更凶——

原来最伤人的,从来都不是他的冷酷,而是突如其来的温柔。

赫连枭,你最好说到做到。

若是与哥哥的赌约是我败了,这次的匕首只是划过你的手臂,下一次,我会亲手刺入你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