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路樱嗓子不受控,溢出一道小小的哽咽。

眼泪随之而下。

她想起刚学会骑自行车时的兴奋,她坚持要自己骑。

结果她不会刹车,车子一股脑钻进池塘。

幸好池塘不深,金北周把她抱了上来。

站在岸上之后,路樱浑身滴水,狼狈得厉害,又害怕又丢脸,张着嘴嚎啕大哭。

金北周真是服了她,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开始哄她。

两人一高一矮,都穿着湿哒哒的衣服站在那里,夕阳穿过树梢,薄雾朦胧,金北周捏捏她脸:“啧,里面这颗牙什么时候掉的,怎么不告诉我,扔床下了没?”

“还哭?路樱樱你有数没,还敢不让我扶?”

“姑奶奶别哭了,求你了。”

“你给我差不多点啊,我拍你丑照了,啧,有颗牙长歪了。”

时隔十几年,彼时被哄的姑娘长大了,以为长大就会变得坚强了。

因为没人再哄她了,哄她的人离开了。

可路樱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她站在人潮汹涌的街头,在27岁这年,忘记了她已经成年,像个孩子似的,再次嚎啕大哭。

或许是为自己。

或许是为那个再也见不到的男人。

伏尔泰说过,一个人要死两次,一次不再爱,一次不再被爱。

爱与被爱,路樱在某一天,同时失去了。

那些以为自己在意的不得了的大事,与这辈子都无法再看见他相比,赫然轻成一根羽毛。

要离婚那天,路樱拎着行李箱,于那个清晨安静离开。

金北周是在报复她吧。

他走时她的手账还没做完,一直停在那里。

他亲了亲她的脸,催促她赶紧睡午觉。

就像她离开一样,他也在某一天,哼着萱草花,把路九月哄睡后,平平静静的离开了。

有路人围过来,关心问:“小姐姐,你没事吧?”

“需要帮助吗?”

“需要帮你报警或者通知家人吗?”

路樱拼命摇头,眼泪跟着动作滑落,却止不住一点。

金北周离开后有许多传言,不管是听见、看见,还是触碰到他的物品,路樱从来没有真实感。

她总是恍惚,连眼泪都不曾掉过。

在他离去后的第二年,路樱攥紧那枚男士婚戒,清晰地意识到——

她的青春,落幕了。

这天过后,路樱病了一周,高烧反反复复。

葛琪和严夏住进了草堂,两人忧心如焚。

路九月处在感知阶段,对什么都好奇,能把房间所有东西都翻出来扔掉。

直到她把那套奢华的小衣服翻出来。

葛琪惊慌,压着声:“宝宝你乖点啊,妈妈生病呢,这”

“没关系的大嫂,”路樱靠着门框,虚弱不堪,“给她玩。”

是金北周小时候的衣服。

他曾说要亲自给女儿讲那段故事。

葛琪悄悄在心里叹气。

路樱总嫌她自己不够沉稳内敛,嫌自己性格不讨喜,还试图改变,结果以失败告终。

如今不用努力了,已经沉稳过头了。

生机勃勃的路樱,似乎已经随着某个男人的离开死去了。

-

路九月三岁时,路樱带她去了威吉斯,母女俩入住了那家民宿,路樱手把手地教女儿滑雪。

从威吉斯离开,路樱又带女儿去了观塘。

她种的幸福树已经砍掉,在原有的位置上,另一棵幸福树正在茁壮成长。

幸福树的树干上,清晰地刻着【金北周爱路樱】的字迹。

路樱发了会呆,蹲下去往土里刨。

以为妈妈在玩土,路九月十分开心,手舞足蹈的帮忙。

没挖多深,路樱挖出了一颗心愿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