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许衍之案目前还在定性,罪名一旦认定罪名最高可判处死刑,许云乾这两天没有少为他奔走,甚至都拿着之前一些旧事的恩情,求到周从谨跟前。

但这个名号总得有人担着,最好祸水东流,达到周从谨真正想要的。

许云乾在此之下,又不得不做了些不得不为的事。

回到许宅已经半夜,他将外套交给佣人,上了楼梯,推开书房的门突然察觉不对,还未转身一把小刀便抵在他脖子上。

谈屿臣在他身后,“进去!”

许云乾听出了他的声音,不过更惊讶的是他怎么进来的,别墅四周都有安保严密守护,单外院的电网都能拦住他。

许云乾依言进去,书房门关上,灯光却并没有打开。

“三公子,我们自始至终无冤无仇吧,犯不着用这样危险的见面方式。”

谈屿臣由背后到他跟前,微弱的灯光如薄纱覆盖在他脸上,许云乾见过他很多次,但过往无不以纨绔示于人前,如今面无表情,发红的眼底如同不起一汪波澜的深潭,

这副模样反倒是第一次。

谈屿臣没有和他虚与委蛇,“我只问你几个问题,问完就走,你保髙弦月是不是因为我爸指使?”

他上来就直切要害,许云乾敏感察觉到他的字眼有些不对,打马虎眼。

“三公子说笑了,弦月是我的继女,而且这种问题——”

话没说完,那把刀尖就直对着他脖子,已经往里刺了,在疼痛和近距离的对视里,许云乾清楚感受到他的杀意。

“你要真杀了我,今天也走不出这栋宅子。”

谈屿臣眼冷如冰,“搭上你许家两条人命,我有什么可亏的。许衍之还在看守所,你说说夜深人静有人越过看守,给他注射一剂怎么样,能不能看到明早的太阳就看他命。”

许云乾脸色已经变了。

但他问的每个问题,都足够让许云乾在这土地上死一万次了。

谈屿臣翻过手机,示意许云乾。

“不信?”

他慢慢吐字。

“三。”

“二。”

画面来自于微型摄像头,有人打开看守所的大门,看服装是个民警,他走向某间号房,拿钥匙打开了门,门栏之隔,许衍之还没有睡着,正坐在床上。

看到是民警他并未警惕。

许云乾:“谈屿臣你这样是故意杀人!”

“一。”

随着男人轻飘飘的字眼落下,许云乾脑子嗡嗡作响,第一次失去的往日的冷静,在民警离许衍之越来越近,他铁青着脸。

“三公子已经猜到,还来问我做什么!”

那一瞬间,少量月光从窗户透进来,落在谈屿臣肩膀上,他眼睛瞬间涌起一片血红。

不敢相信么,有什么不敢信的?

那卷录音带将另一个周从谨刻画得明明白白,在他母亲面前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照看,连路都舍不得让她自己走的男人,背地里喜欢玩这些。

玩了很多年。

那一个心思深层诡谲,从来不在谈屿臣的认知里的男人,居然是他亲生父亲。

那周从谨这么多年搁他跟前演什么深情呢,在谈臻走后这么多年,将她的所有照片封存,每逢忌日生日就黯然神伤,墓碑从不假手于他人清理的深情男人。

原来都他妈在演戏!

而他利用朱利建和髙弦月又要干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了。

他们前脚发现谈正桀是害死他外公和母亲的真凶,后脚谈正桀就惨死。

而谈正桀是幕后黑手的那些漏洞——谈正桀的动机,他哪来这么大的能力,他怎么能够会完完全全了解他们家的所有人。

这些难以自圆其说的漏洞,如果换一个猜想,便能完完全全吻合。

他咬紧牙关,喉中的那丝悲鸣被他压了下去。

房内灯光昏暗,所以许云乾不曾察觉到他血红的眼神涣散,又不断在聚拢。

还带着最后一丝希冀。

““第二个问题,你为了救许衍之,和他达成了什么协议?”

许云乾呡唇不言。

下一瞬刀子直接沿着许云乾肩膀刺了进去,尖锐的刺痛被男人捂在口鼻里,谈屿臣目光凶狠。

“我没有那么多耐心,说!”

许云乾咬紧牙关:“你爸让我祸水东流到他政敌身上。”

“还有呢?”

许云乾大惊,男人俯视着他,和周从谨三分像的脸,眼神阴狠如狼一样,根本糊弄不了他。

“他让我找机会除掉孟九轶。”

夜半,周婷照顾孟九轶在床边有些疲倦,单手撑在柜子上打盹。另一个早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她和闻琪本是换着来,但两个谁都不愿意走。

在此期间孟九轶手指动过,医生说她随时都可能醒来,两人又受到谈屿臣的拜托,更加不可能离开了。

月光落进来,照在孟九轶微微蹙起的眉头上。

她像是被封印了意识,不断随着梦境往下坠,回到了当年岁岁还在的时候,回到了她在瑞德高中被欺负的时候,而场景一转,又重回她偷偷坐进保姆车的后备箱,随着孟音彤他们偷偷上谈家别院。

随着她被摁进湖里场景一帧一帧的倒退。

“先生,早做决断,失去这次机会就再不可能了!”

这句熟悉的话如同梦魇不断回荡在孟九轶耳边。

“她有身孕了,这次也会跟着去。”

“大丈夫不拘小节,说到底是夫人命薄,正因为有她在,其他人才更不会怀疑到你身上,老爷子三番五次打压,半点活路都不留给你,这么多年他可曾有过真心想扶持你,不过是拿你当傀儡,有他在你永远不可能出头。”

是谁在说话,为什么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些。

孟九轶额头泛起冷汗,在病床上发出痛苦的呓语,她看到年幼的自己趴在假山上面偷偷望过去。

男人身姿挺拔,儒雅的脸上又藏着历经世事的深邃,让人窥探不到半点。

是周从谨!

居然是周从谨!根本不是谈正桀。

记忆的屏障悉数碎裂,将他清晰的面容如梦魇般映在眼前,孟九轶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湿濡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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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