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重铸龟壳

妹妹你坐船头哦,哥哥我岸上走——”

刺耳的电焊弧光中,王胖子五音不全的嚎叫声在巨大的地下停车场里回荡,混杂着金属切割的尖啸,愣是吼出了一股子世界末日的史诗感。

李轩枫背靠着一根冰冷的水泥承重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闭上眼,再猛地睁开。

世界变了。

前方那台正在被大卸八块又重新组装的“移动堡垒”,在他视野里成了一具半透明的骨架,每一条密密麻麻的线路,每一个咬合的齿轮,其内部的能量流转和应力分布都无所遁形。

“胖子,停手!”

王胖子正举着焊枪,唾沫横飞地指挥着一个研究员对准角度,准备焊死一块新加的装甲板,闻言动作一滞,顶着一张油污和汗水合成的花脸回头:“队长,咋啦?这位置,这厚度,绝了!保证那帮孙子拿牙签都捅不穿!”

“你左手边,第三根主能量导管,绝缘层“内芯有一道裂纹,头发丝那么细。一旦满功率输出,第一个烧的就是它。到时候,咱们闻到的就是自己的烤肉味。”

王胖子脸上的肥肉抽动了一下。

旁边扶着老花镜的钟翰更是往前凑了凑,一脸的不可思议。那根导管埋在层层线路和装甲板

胖子骂骂咧咧地放下焊枪,将信将疑地拆开那部分的保护壳,拿出便携检测仪贴上去一扫。

“嘀嘀嘀——”屏幕上,一道刺眼的红色警告疯狂闪烁。

他额头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再看李轩枫时,那眼神活像大白天见了鬼。

“妈的,队长你这眼睛是x光机啊?”

李轩枫没理他,抬手指了指另一处:“还有那里,你用的铆钉强度不够,受力结构有问题。别光想着糊弄得结实,把钟老先生他们的理论听进去,再动你的手。”

王胖子挠了挠油腻的后脑勺,嘿嘿一笑,扭头冲着钟翰喊:“钟老!听见没!队长发话了!来来来,您老给掌掌眼,咱们再合计合计,怎么把这玩意儿弄得既科学,又他娘的结实!”

钟翰吹胡子瞪眼,却也没了脾气。这几天下来,他算是彻底服了,王胖子的“野蛮施工”配上李轩枫这台“人形精密仪器”居中调度,一套乱拳,居然还真打出了章法。

另一头,韩心棋和剩下的研究员围着那枚“方舟信标”,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

“操!不行!”一个年轻的研究员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满眼血丝,“田哲那老疯子在里面放了个逻辑炸弹!我们每破解一层防御,它的核心数据就自毁一层!根本是死循环!”

韩心棋死死盯着屏幕上飞速滚动的乱码,汗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她已经三天没合眼了,脑子里像塞了一团湿透的棉花。

她的手指突然在键盘上停住,随即以一种全新的、诡异的节奏敲击起来。

“心棋!你疯了?”钟翰惊呼出声,“你这是在主动触发它的反制程序,会引起连锁崩溃的!”

“硬碰硬,是死路。”韩心棋头也不抬,语速快得吓人,“那就骗它。不跟它抢控制权,给它造一个永远也走不出来的死胡同,让它在里面打转,自己耗死自己。让它……睡过去。”

这是一个疯狂的赌博。

停车场里,只剩下键盘清脆的敲击声和终端机低沉的嗡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就在改造进行到第三天深夜,韩心棋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惊呼。

“队长!快来看!”

李轩枫赶过去,只见那枚原本光芒黯淡,疯狂闪烁的信标,此刻竟然稳定了下来,静静地悬浮在能量抑制场中,散发着柔和的暗金色光芒。

“我们……我们成功了。”一个年轻的研究员激动的声音都在发颤,“用了一个持续的低功率能量脉冲,把它骗进了休眠模式。它暂时不会自毁了,但……我们也无法读取核心数据。”

话音未落,那枚信标的表面,突然投射出一道微弱的光束。

光束在半空中颤动着,缓缓构成了一幅三维的、却残缺不全的立体图像。

那不是任何地图。

那是一片深邃的星空。无数的光点在缓缓移动,勾勒出几个从未见过的陌生星系轮廓。

其中,一条格外明亮的光带,从一个璀璨的光点延伸出来,穿过数个星系,却在半途,戛然而止。

“这……这是星图?”

“那条路……怎么断了?”

钟翰整个人几乎要贴到那片悬浮的光影上,枯瘦的手指在空中颤抖的虚点.

“这种旋臂结构、这种星团排列、我的天老爷难道它仅仅是个起点?”

老头子呼哧呼哧地喘着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若不是韩心棋在旁边扶了一把怕是能当场给那片光影磕一个。

李轩枫靠着冰冷的车厢壁看着那片残缺不全的星图,只觉得脑子里糊了一团浆糊。

“队长,我试试看,能不能把两块信标的能量频率同步一下。”韩心棋的声音有些紧张,一个操作失误可能这两块宝贝就一起报销了。

没等李轩枫发话便深吸一口气,指尖在控制台上化作一片残影一连串密集的指令输入进去。

另一枚完好的信标应声而亮投射出一道光束,在半空中与先前那道交汇融合。

嗡——

星图的影像肉眼可见地清晰了几分,边缘地带还多出了几个模模糊糊的星云轮廓。

可关键的那条光带依旧停留在中间。

车厢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所有人的视线都胶着在那片光影上。

嘎——吱——!

一声尖锐刺耳的警报毫无预兆地炸开在空旷的地下车库里疯狂回荡。

韩心棋在外围布设的运动传感器被触发了!

“操!来人了!”

王胖子正给移动堡垒焊接新的装甲板,手一哆嗦,滚烫的焊条滋啦一声在钢板上划出一道难看的豁口。

他一把扯下焊接面罩露出一张被黑油和汗水糊满的肥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