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不了a 作品

大明锦衣卫72

3. 人物关系网

一、权力中枢

1. 曹无伤(东厂督公)

东厂督公曹无伤

雨丝如针,刺破了金陵城的夜色。

曹无伤站在东厂衙门的滴水檐下,望着被雨水洗刷得发亮的青石板路。他身着墨色蟒袍,腰间悬着一枚铜制自鸣钟,钟摆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督公,马车备好了。"一名番子低头禀报,声音压得极低。

曹无伤没有回答,只是伸出苍白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自鸣钟表面的花纹。那钟不过巴掌大小,却制作精巧,钟面上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幽幽铜光。

"红药呢?"他终于开口,声音如同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楚姑娘已在寺外候着。"

曹无伤微微颔首,迈步走向停在院中的马车。雨水打在他的衣袍上,却仿佛畏惧般自动滑落,不留一丝痕迹。

马车穿过雨幕,向大报恩寺驶去。曹无伤闭目养神,手指始终没有离开那枚自鸣钟。每月朔日,他都会秘密前往大报恩寺琉璃塔,这个习惯已经保持了七年零四个月。

车轮碾过积水的声音单调而沉闷。曹无伤睁开眼,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轻轻擦拭自鸣钟的表面。他的动作极其轻柔,仿佛对待的不是一件器物,而是一个易碎的梦。

"大人,到了。"

曹无伤收起丝帕,整了整衣冠,这才掀开车帘。雨已经小了,但夜色更浓。大报恩寺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唯有琉璃塔顶反射着微弱的月光,像一把指向苍穹的利剑。

寺门前的石阶上,一个纤细的身影静静伫立。楚红药身着暗红色劲装,腰间佩着一把短刀,刀鞘上缠着褪色的红绸。她看到曹无伤的马车,立刻快步迎上前来。

"义父。"她单膝跪地,声音清脆如铃。

曹无伤伸手虚扶:"起来吧,雨天地凉。"

楚红药起身,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她不过二十出头,眉目如画,却带着一股子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峻。那把名为"红袖"的短刀在她腰间微微晃动,刀柄上刻着一个几乎被磨平的"沈"字。

"东西带了吗?"曹无伤问。

楚红药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双手奉上:"按义父吩咐,从南镇抚司档案库取来的。"

曹无伤接过,没有立刻查看,而是转向琉璃塔的方向:"走吧,时辰到了。"

两人一前一后向塔底走去。寺中僧人早已被清退,只有风声在塔檐间呜咽。曹无伤的脚步很轻,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唯有腰间的自鸣钟偶尔发出清脆的报时声。

塔底有一扇隐蔽的小门,楚红药上前,从腰间取出一把钥匙。门开后,一股陈旧的霉味扑面而来。曹无伤从袖中取出火折子点亮,昏黄的光线下,露出一条向下的石阶。

"你在上面守着。"曹无伤吩咐道。

楚红药点头,手按在红袖刀上,警惕地环视四周。曹无伤则独自走下石阶,消失在黑暗中。

地下室内堆满了木箱和卷宗。曹无伤轻车熟路地走到最里面的一个铁柜前,从怀中取出一把造型古怪的钥匙。铁柜打开后,露出几册泛黄的图纸和一本厚厚的笔记。

他将楚红药带来的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一份盖着南镇抚司印鉴的密函。曹无伤对照着密函和铁柜中的笔记,眉头渐渐皱起。

"果然如此..."他喃喃自语,声音在地下室中回荡。

突然,自鸣钟发出一声异样的响动。曹无伤眼神一凛,迅速将文件归位,锁好铁柜。当他回到地面时,楚红药正与一个黑影对峙。

"什么人?"曹无伤冷声问道。

黑影闻声转身,竟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衣衫褴褛,手中捧着一个破碗。少年看到曹无伤,惊恐地跪下,咿咿呀呀地比划着,原来是个哑巴。

楚红药的红袖刀已经出鞘三分:"义父,这乞丐..."

曹无伤抬手制止了她,走近那少年:"你是寺里的杂役?"

少年拼命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肚子,做出饥饿的样子。

曹无伤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伸手抬起少年的下巴。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懵懂无知的神情。

"带他回去。"曹无伤突然说道。

楚红药惊讶地看着他:"义父?"

"东厂缺个打杂的。"曹无伤转身走向马车,"给他口饭吃。"

回程的马车上,曹无伤再次取出那枚自鸣钟,轻轻按动底部的一个隐蔽机关。钟面弹开,露出里面藏着的一小块染血的绢布。绢布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但仍能辨认出"臣军器局主事沈..."几个字。

曹无伤的目光落在楚红药腰间的红袖刀上,眼神复杂。

"红药,你可知道这把刀的来历?"

楚红药摇头:"义父从未提起。"

"十五年前,辽东战场上..."曹无伤的声音忽然变得遥远,"我救下你时,你手中就握着这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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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红药的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刀柄:"我只记得那天火光冲天,到处都是惨叫...然后义父出现了,把我带出了地狱。"

曹无伤轻轻合上自鸣钟:"这把刀原来的主人,姓沈。"

马车碾过一块石头,剧烈颠簸了一下。自鸣钟突然发出清脆的报时声,在狭小的车厢内回荡。楚红药看到曹无伤的脸色在钟声中变得异常苍白。

"义父不舒服吗?"她关切地问。

曹无伤摆摆手:"无妨。"他转向窗外,"明日你去查查那个哑巴的底细。"

楚红药点头应下,却注意到曹无伤的手指在自鸣钟上敲击出一段奇怪的节奏,仿佛在传递某种密语。

次日清晨,东厂衙门的后院。

哑巴少年正在井边打水,动作笨拙却认真。楚红药站在廊下观察他,红袖刀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芒。她走近少年,突然拔出刀指向他的咽喉。

少年吓得跌坐在地,水桶打翻,清水洒了一地。

"你是谁派来的?"楚红药冷声质问。

少年拼命摇头,眼中噙着泪水,双手比划着自己只是要口饭吃。

楚红药盯着他的眼睛,突然注意到少年右手虎口处有一道细小的疤痕,形状奇特,像是被某种特殊利器所伤。她的瞳孔微微一缩——这种伤痕,她只在一种人身上见过:军器局的学徒。

"你父亲是谁?"她压低声音问道。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随即又恢复了那种茫然无知的表情。但那一瞬间的变化没能逃过楚红药的眼睛。

她收刀入鞘,转身离去,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书房内,曹无伤正在批阅公文。楚红药进来时,他头也不抬:"查到了?"

"那哑巴不简单,"楚红药低声道,"他手上有关军器局学徒特有的伤痕。"

曹无伤手中的笔微微一顿,随即继续书写:"继续。"

"我怀疑他与前军器局主事沈炼有关。"楚红药犹豫了一下,"就是...红袖刀原来的主人。"

曹无伤终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不错,有长进。"他放下笔,从抽屉中取出一份卷宗,"沈炼有个儿子,当年事发时下落不明。"

楚红药接过卷宗,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沈墨。她的手指微微颤抖:"这是..."

"十五年前辽东之战的真相。"曹无伤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其轻柔,"也是你父母死亡的真相。"

楚红药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义父一直说我是孤儿..."

"你确实是孤儿,"曹无伤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但不是因为战争,而是因为背叛。"他指向卷宗上的一页,"沈炼私通建奴,出卖了辽东防线。你父亲是监军,发现后被他灭口。"

楚红药的手紧紧握住红袖刀,指节发白:"那这把刀..."

"是凶器。"曹无伤平静地说,"我从沈炼尸体上取来的。"

窗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曹无伤和楚红药同时转头,看到哑巴少年站在窗外,脸色惨白。发现被注意到后,少年转身就跑。

楚红药立刻追了出去。少年虽然瘦弱,却异常灵活,几个起落就翻过了围墙。楚红药紧随其后,红袖刀已经出鞘。

追至一条死胡同,少年无路可逃,转身面对楚红药。他的眼神突然变了,不再是那种懵懂无知,而是充满了仇恨。

"你不是哑巴。"楚红药冷声道。

少年——现在应该称他为沈墨了——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剑:"这把刀杀了我父亲,今天我要拿回来。"

楚红药冷笑:"叛徒之子,也配谈复仇?"

两人瞬间交手。沈墨的剑法凌厉,招招致命,显然受过严格训练。但楚红药的红袖刀更加狠辣,几个回合后就在沈墨肩上留下一道伤口。

就在她准备致命一击时,一枚铜钱破空而来,打偏了她的刀锋。曹无伤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巷口,手中的自鸣钟滴答作响。

"够了。"他缓步走来,"沈墨,你父亲的血书,在我这里。"

沈墨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你...你一直知道我是谁?"

曹无伤从自鸣钟中取出那块染血的绢布:"你父亲临死前写的认罪书,但只有半截。"他看向楚红药,"另外半截,在红袖刀的刀柄里。"

楚红药惊讶地看向自己的刀。曹无伤走近她,轻声道:"拧开刀柄底部的莲花纹。"

楚红药照做,果然从刀柄中取出一小块卷起的绢布。两块绢布拼在一起,组成了一封完整的认罪书,但内容却与曹无伤所说的完全不同。

"沈炼不是叛徒..."楚红药读着血书,声音颤抖,"他是被陷害的...真正的叛徒是..."

她抬头看向曹无伤,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曹无伤突然笑了,那笑容令人毛骨悚然:"没错,是我。"他的手指轻轻拨动自鸣钟,"辽东防线的情报,是我卖给建奴的。沈炼发现了,所以我不得不除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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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怒吼一声扑向曹无伤,却被楚红药拦住。两人再次交手,这次更加激烈。曹无伤站在一旁,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的表演。

"为什么?"楚红药一边抵挡沈墨的攻击,一边质问曹无伤,"为什么要收养我?"

"因为你父亲留下的东西,"曹无伤轻声道,"他不仅是大明监军,还是隆庆帝火器研发的负责人。那些图纸,就藏在大报恩寺琉璃塔下。"

沈墨突然变招,一剑刺向楚红药咽喉。楚红药勉强闪避,红袖刀却被击飞。曹无伤眼疾手快,接住了飞来的刀。

"有意思,"他把玩着红袖刀,"十五年前我用这把刀杀了沈炼,今天再用它结束这一切。"

他缓步走向缠斗的两人,自鸣钟突然发出急促的响声。曹无伤的脸色一变,猛地看向巷口——一队锦衣卫正快速逼近。

"看来有人告密了。"曹无伤冷笑,突然将红袖刀抛还给楚红药,"你们有两个选择:现在杀了我,或者跟我合作,揭露更大的阴谋。"

楚红药接住刀,与沈墨对视一眼。锦衣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间不多了。

2. 都指挥使司夜阑

腊月的北京城寒风刺骨。

都指挥使司夜阑站在北镇抚司的台阶上,看着锦衣卫押解一队白莲教众从面前经过。那些犯人衣衫褴褛,脚镣在青石板上拖出刺耳的声响。司夜阑面无表情,只是轻轻搓了搓手指,指节处一道陈年刀疤在寒风中泛着青白。

"大人,这是今日在广渠门外抓获的。"千户赵德胜躬身禀报,"共二十七人,按您的吩咐,一个不留。"

司夜阑微微颔首:"审过了?"

"审过了,都是些小喽啰,只知道念经拜佛,问不出什么。"赵德胜压低声音,"不过有个意外收获——他们在广渠门的据点,就在晋商张氏的货栈隔壁。"

司夜阑的眉毛几不可察地跳了一下。他转身走向衙门内堂,黑色貂裘在身后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把案卷送到我书房。"

书房内炭火正旺,驱散了冬日的寒意。司夜阑解下佩刀挂在架子上,目光扫过墙上那幅《寒江独钓图》。画中一叶扁舟,蓑衣老翁独坐船头,江面雾气氤氲,远山如黛。他伸手轻抚画轴,指尖在某个特定位置停留片刻,这才转身走向书案。

案上已经堆满了卷宗。司夜阑挑出关于晋商张氏的那份,细细翻阅。张氏商队三日前从山西抵达京城,运来茶叶、皮毛,本该三日后启程返回,却在昨日突然改期,提前装货出城——正是锦衣卫抓捕白莲教众的同一天。

"太巧了。"司夜阑轻声道。他从抽屉中取出一枚铜钱,在指间翻转。铜钱边缘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刻痕,只有熟悉的人才能辨认。

门外传来脚步声,赵德胜在帘外禀报:"大人,有个哑巴少年在衙门外闹事,说是要找姐姐。"

司夜阑手中的铜钱突然停住:"什么样的少年?"

"十六七岁模样,衣衫破烂,咿咿呀呀比划个不停。弟兄们要赶他走,他却掏出一块玉佩..."赵德胜递上一物,"说是大人认得。"

司夜阑接过玉佩,眼神骤然凝固。那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雕着并蒂莲,背面刻着"清荷"二字——他亡妻的闺名。

"带他进来。"司夜阑的声音异常平静,"其他人退下。"

片刻后,一个瘦削少年被带入书房。他满脸污垢,眼中却闪烁着与外表不符的锐利光芒。见到司夜阑,少年突然跪下,从怀中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

司夜阑接过信,认出上面的笔迹属于一个他以为早已死去的人——沈墨,前军器局主事沈炼之子,也是他亡妻林清荷的表弟。

"你不是哑巴。"司夜阑盯着少年,语气笃定。

少年——沈墨——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姐夫还是这么敏锐。"

这个称呼让司夜阑的手指微微收紧。三年了,自从清荷死后,再没人这样称呼过他。

"你怎么活下来的?"司夜阑展开信笺,"军器局爆炸,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

沈墨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有人提前警告了我。"他的目光扫过书房,在《寒江独钓图》上停留了一瞬,"姐夫这些年,过得不错啊。"

司夜阑没有接话,而是快速浏览信件。信中,沈墨提到了一个名字——曹无伤,东厂督公,当年军器局爆炸的幕后黑手。

"曹无伤..."司夜阑冷笑一声,将信纸凑近烛火,"你来找我,是想报仇?"

沈墨摇头:"我想知道姐姐是怎么死的。"

烛火吞噬了信纸,灰烬飘落在青砖地上。司夜阑转身走向《寒江独钓图》,手指在画轴某处轻轻一按,竟从暗格中取出一卷图纸。

"你姐姐发现了这个。"他将图纸摊在案上,赫然是军器局的密道图,"她本不该知道这些。"

沈墨凑近查看,瞳孔猛然收缩:"这是...改良版《火攻挈要》的运送路线?"他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司夜阑,"你在向关外输送火器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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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夜阑不置可否,只是从书案下取出一个紫檀木匣,推到沈墨面前:"打开看看。"

匣中是一把精致的匕首,刀柄上缠着褪色的红绸。沈墨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他表姐林清荷的贴身之物。

"三年前的今天,清荷带着这把匕首来找我对质。"司夜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她知道了我在做什么,威胁要告发我。"

沈墨的手微微发抖:"所以...你杀了她?"

司夜阑突然笑了,那笑容令人毛骨悚然:"我怎么会杀她?她是被曹无伤的人灭口的,就在她要去找你的路上。"他指向匕首上的一处暗痕,"看到这个标记了吗?东厂的暗记。"

沈墨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一步:"不可能...那为什么这些年..."

"为什么我还在为虎作伥?"司夜阑收起笑容,眼神变得锐利,"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接近真相。"他指向密道图上的一处红点,"曹无伤每月朔日都会去大报恩寺琉璃塔,那里藏着隆庆帝的火器研发密档。"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德胜在帘外急报:"大人!东厂来人了,说要搜查白莲教余孽!"

司夜阑与沈墨对视一眼,迅速将图纸收回画轴暗格:"躲到屏风后面去。"

沈墨刚藏好,东厂番子已经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曹无伤心腹,掌刑千户孙德海。

"司大人,打扰了。"孙德海皮笑肉不笑地拱手,"督公有令,白莲教妖人可能混入各衙门,特来搜查。"

司夜阑稳坐案前,手指轻叩桌面:"孙千户好大的威风,北镇抚司也是你们东厂说搜就搜的?"

孙德海不为所动:"督公说了,事关朝廷安危,还请司大人行个方便。"他一挥手,番子们已经开始翻箱倒柜。

司夜阑冷眼看着他们搜查,目光不时瞟向《寒江独钓图》。一个番子走近那幅画,正要伸手触碰,司夜阑突然开口:

"那是先帝御赐之物,碰坏了,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番子吓得缩回手,转向其他地方。搜查持续了约莫一刻钟,毫无所获。孙德海不甘心地环视书房,目光在炭盆中未燃尽的信纸灰烬上停留片刻。

"告辞。"他草草拱手,带人退了出去。

等脚步声远去,沈墨才从屏风后转出:"他们起疑了。"

司夜阑摇头:"例行公事罢了。"他从怀中取出那枚特制铜钱,"今晚子时,带着这个去大栅栏的'醉仙楼',找一个叫'老烟袋'的人。"

沈墨接过铜钱,仔细收好:"姐夫...你究竟在为谁做事?"

司夜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向窗前。窗外,一队晋商打扮的人正押送货物经过,领头的正是张氏商队的大掌柜。

"看到那些人了吗?"司夜阑轻声道,"他们运的茶叶里,藏着改良后的火铳图纸。"他转身看向沈墨,"三年前,清荷发现了这个秘密,还没来得及告发就被灭口。这三年,我一直在查幕后主使。"

沈墨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曹无伤..."

"不止。"司夜阑的声音更低了,"朝中有人与建州女真勾结,曹无伤只是执行者。"他指向《寒江独钓图》,"真正的密道图在画中渔翁的斗笠上,用密写药水才能显现。"

沈墨突然想起什么:"表姐死前曾给我写过信,说发现了一个关于'琉璃塔'的秘密..."

司夜阑眼神一凛:"大报恩寺琉璃塔下的密档,是隆庆帝时期研发的新型火器,威力惊人。"他顿了顿,"曹无伤每月朔日都会去那里,明天就是朔日。"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子时,醉仙楼。

沈墨按照司夜阑的指示,将铜钱交给柜台后的驼背老人。老人眯眼看了看铜钱边缘的刻痕,一言不发地领他上了二楼雅间。

雅间内,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正在品茶。见到沈墨,他放下茶盏:"司大人派你来的?"

沈墨点头,递上铜钱。男子检查后,从桌下取出一个竹筒:"告诉司大人,货已备齐,明日辰时,老地方。"

沈墨接过竹筒,感觉入手沉重。离开醉仙楼后,他找了个暗处打开竹筒,里面竟是一卷图纸——改良版佛郎机炮的构造图,右上角盖着军器局的印鉴。

"果然..."沈墨咬牙。司夜阑表面镇压白莲教,实则利用职务之便窃取军器机密,通过晋商运往关外。但奇怪的是,图纸上有一处明显错误,像是故意为之。

回到司夜阑安排的隐蔽住处,沈墨彻夜研究图纸,越发觉得蹊跷。天亮时分,他忽然发现图纸背面有极淡的墨迹,对着阳光一看,竟是一行小字:

"图纸有诈,引蛇出洞。今日琉璃塔,真相大白。——夜阑"

沈墨恍然大悟。司夜阑给他的假图纸,是为了引出真正的内奸!

辰时三刻,大报恩寺。

沈墨扮作香客混入寺中,远远看到琉璃塔下已有数人把守。他绕到塔后,发现司夜阑早已等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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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边。"司夜阑指向塔侧小径,晋商张氏的大掌柜正鬼鬼祟祟地向塔后走去,"他才是真正的接头人。"

沈墨握紧袖中匕首:"姐夫打算怎么做?"

司夜阑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清荷死前留下的。她发现了曹无伤与建州女真的联系,但还没来得及告发..."他声音低沉,"今天,我们要让真相大白。"

两人悄悄跟上张掌柜。只见他来到塔底一处隐蔽入口,从怀中取出一把钥匙。就在他要开门时,司夜阑突然现身:

"张掌柜,好兴致啊。"

张掌柜大惊失色,转身就要逃跑,却被沈墨拦住去路。

"司...司大人..."张掌柜面如土色,"小的只是..."

"只是来取货的,是吗?"司夜阑冷笑,"每月朔日,曹无伤取密档,你负责运送。三年了,终于让我抓到现行。"

张掌柜突然狞笑一声:"司大人何必装糊涂?您不也..."

话音未落,一支弩箭破空而来,正中张掌柜咽喉。司夜阑迅速拉着沈墨躲到石柱后。塔顶,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曹无伤的人。"司夜阑咬牙,"他果然起疑了。"

沈墨从张掌柜尸体上搜出一把钥匙和半张地图:"这是..."

"琉璃塔密室的钥匙。"司夜阑接过,"清荷发现的秘密就在里面。"

两人迅速打开塔底暗门,沿着狭窄的阶梯下行。密室中堆满了木箱,司夜阑撬开其中一个,露出里面的图纸和一本厚厚的笔记。

"隆庆火器密档..."沈墨翻阅笔记,突然瞪大眼睛,"这...这是..."

笔记上详细记录了某种新型火器的研发过程,威力之大,足以改变战争格局。但更令人震惊的是,批阅奏章的笔迹,赫然是当朝首辅张居正的!

"明白了吗?"司夜阑声音沙哑,"张居正与建州女真勾结,曹无伤只是执行者。清荷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必须死。"

沈墨如遭雷击:"那姐夫你..."

"我这三年,一直在收集证据。"司夜阑从怀中取出一叠密函,"就等今天。"

突然,密室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司夜阑脸色一变:"东厂的人来了。"他迅速将几份关键文件塞给沈墨,"从密道走,把证据交给楚王!"

"那你呢?"沈墨急问。

司夜阑拔出佩刀:"我断后。"他指向《寒江独钓图》中隐藏的密道出口,"记住,真正的密道在军器局后院的古井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司夜阑推了沈墨一把:"走!为了清荷!"

沈墨含泪钻入密道,最后一眼看到司夜阑持刀而立,背影如三年前婚礼上那般挺拔。密道门关闭的瞬间,他听到司夜阑的最后一句话:

"告诉世人,林清荷的丈夫,不是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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