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夜宴无月,暗交锋
三日后,东海,天舟群岛。
庞大的飞舟群如黑云压境,缓缓降落在天舟群岛的接引平台上。这里是一座由星盟倾尽资源打造的战争要塞。
十二座浮空岛链如同天神掷下的战戟,以玄铁锁链为筋络,以符文为血脉,在惊涛中铸成不破的防线。那些粗逾百丈的锁链并非死物,每当大潮袭来,链身上镌刻的符文便泛起青芒,将排山倒海的浪涛化作细碎水雾。锁环碰撞的轰鸣声中,隐约夹杂着龙吟般的共振,这是星盟用四阶蛟龙筋糅合玄铁打造的"缚龙索",寻常海妖触之即焚。
每座岛屿边缘都探出三十六门"裂空弩",寒铁浇筑的弩身泛着幽蓝冷光,十丈长的弩箭上密密麻麻刻着"破甲焚妖碎魂"三重灵纹,箭簇处镶嵌着拳头大小的"爆炎晶"——这是足以贯穿四阶海兽鳞甲的杀器。
岛屿底部并非岩石,而是倒锥形的玄铁基座,表面布满尖刺。数以万计的"镇海桩"从基座延伸至海底,桩体缠绕的锁妖链上挂满海兽森白骸骨。
中央“镇海岛”四周环绕着七十二尊"灵石炮台",这些战争法器能连续喷射"灵气炮",每一发都足以让方圆百丈的海域化作死域。炮台后方矗立着九座"观星塔",塔顶悬浮的"焚天鉴"昼夜不息地旋转,赤金光幕笼罩全岛,光幕上流动着密密麻麻的禁制符文,任何未经许可的遁光靠近都会被瞬间绞碎。
岛屿之间的海面下,还暗藏着"剑阵"。数万柄飞剑在阵法驱动下如同游鱼潜伏,一旦触发,剑阵能在三息内将闯入者削成白骨。海面上飘着的金色浮标看似是航道标记,实则是"雷火大阵"的阵眼,必要时可瞬间升起雷电交织的天罗地网。
这哪里是什么群岛?分明是一头匍匐在东海之上的钢铁凶兽,每一寸土地都淬着血与火的味道。
接引台整体由玄玉打造,通体流转着淡金色的"镇妖金光",台面刻着巨大的"乾坤正气阵",阵纹中隐约有乾坤二气流转。九根盘龙柱环绕四周,柱顶镶嵌的"照天镜"将方圆十里照得纤毫毕现。
三十六位星盟修士身着月白色"流云战甲",胸前北斗七星以星辰砂点缀,个个修为都在筑基后期。为首的修士金丹初期修为,手托一枚宝鉴,宝鉴上浮现出道道灵光,温声道:"道友请出示令牌。"声音清越如金玉相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玄恒递过玉牌时,注意到每个守卫身后都浮着一盏"心灯",澄澈的灯火映照出修士周身三丈,这是"明心见性"之法宝,专破一切伪装。
抬眼望向中央观星塔,九重鎏金塔身在阳光下灿若骄阳,塔檐悬挂的"清心铃"随风轻响,闻者灵台为之一清。塔顶"焚天鉴"通透如琉璃,内蕴道纹,洒落的光幕中可见符文金字流转。
群岛之间,三百六十柄"天雷剑"组成剑阵悬于云间,剑身缠绕着紫色雷光。
李玄恒四人被引至一座临崖而筑的青瓦小院。院中一株古松斜倚崖畔,虬枝舒展,松针间浮动着淡淡的月华清辉。青石铺就的庭院中央,一泓灵泉自石隙间涌出,水声淙淙,在夜色中泛起细碎的银光。
推开雕花木窗,咸涩的海风迎面拂来。远处海天相接处,浮空战台如星辰悬缀,隐约可见修士驾驭法宝掠过的流光。更远处的海面上,星罗棋布的灯塔将墨色波涛切割成金色的网格。
海风时而送来清越的鹤唳,时而夹杂着沉浑的号角声。浪涛拍击崖壁的轰鸣间,似有金铁交击之音隐约可闻,不知是练兵场的剑啸,还是巡海战船的破浪之声。
星岛,观星台。
青铜古灯幽幽燃烧,灯火偶尔闪烁,映得星河真君半张脸隐在阴影中。窗外海雾弥漫,远处灵石炮台的冷光若隐若现。
茶香袅袅,星河真君手指轻抚杯沿,温声道:"李道友,此次海妖潮中,你独战元婴妖君,神魂必有震荡,若不及时调理,恐伤根基啊......"
说话间,他手腕微顿,茶水略溢,目光却紧锁李玄恒的反应。
李玄恒注视着杯中茶水,水面映出星河真君模糊的倒影:"多谢前辈挂念,晚辈修有一门稳固神魂的秘术,暂无大碍。"他声音平稳,手指却不着痕迹地摩挲着杯壁。
星河真君轻笑一声,袖中滑出一只青玉丹瓶。清冽药香若有若无地飘散。
"道友天资卓绝,老夫甚是欣赏。此为定魂丹,乃稳固神魂、抵御心魔的圣品,对结婴也大有裨益......"他将丹瓶缓缓推向李玄恒,却并未完全放手。
洞府内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远处炮台微微转动,灵光在雾中一闪而逝。
李玄恒抬眸,目光如古井无波:"前辈厚赐,晚辈受之有愧。不知......欲得此丹可需晚辈做些什么?"
星河真君手指终于离开丹瓶,转而端起茶杯轻饮一口,沉吟半响才笑道:
"呵呵,道友此言差矣。老夫不过怜才之心,岂有望报之意?然则...世间诸事,终须各归其位,落叶归根,方合天道。不知...道友以为然否?"
他眼角余光扫过窗外,一座炮台已悄然对准了这个方向。
李玄恒端起茶杯一口而尽,神色平静的道:
"前辈明鉴,晚辈受教。往昔之事已如云烟过眼,何须执着?吾辈修道之人,自当着眼未来,方为正途。"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青铜灯焰忽明忽暗,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如同对峙的猛兽。
终于,星河真君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将丹瓶彻底推到了李玄恒身前。
"既如此,此丹便赠予道友。他日若有机会,或许还能与道友共参大道。"
李玄恒接过丹瓶,一触即收。"前辈教诲,晚辈铭感五内。他日若有所命,但凡力之所及,必当竭诚以报。"
他起身拱手:“晚辈先行告退。”青衫拂过案几,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药香。
待那道青色身影消失在洞府外,阴影处转出一名黑袍修士:此子区区金丹之境,纵有元婴之能,然则......何不斩草除根?须知,唯九泉之下,方得永缄其口。”
星河真君凝视着李玄恒离去的方向,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他心中嗤笑:
"愚哉!金丹之境而能越阶正面诛灭元婴妖君者,纵观无尽海万载,不过寥寥。此子若非某位隐世大能之真传,便是身怀莫测之底蕴。纵非如此,既敢当众斩元婴,岂无后手?定魂丹虽为奇珍,然若能换得灵脉之利......何吝之有?"
窗外忽起蜃雾,如天河倒泻般吞没炮台寒光。那尊方才还杀机毕露的炮口,此刻竟在雾中化作朦胧剪影,恰似星河真君眼中明灭不定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