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墙上的画儿10
秦昭的筷子骤然停在半空。首发免费看书搜:看书屋
饭桌上那盘凉拌木耳突然诡异地蠕动,就连母亲咀嚼的声音都变得异常,咯吱咯吱像是咬碎骨头。
门外脚步声停在檐下。
"二柱,开门。"苍老的声音贴着门缝渗进来,带着湿漉漉的霉味。
秦昭刚要起身,女人突然把筷子拍在桌上。
斯莱尔的蛇尾突然绷紧,重重拍在地上,震得木桌碗碟一阵乱颤。他额角青筋暴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异种此刻正疯狂游动,像是要撕裂他的精神屏障钻出来。
秦昭一把扶住他发颤的肩膀,精神力化作细丝探向哨兵,却在触碰异种的瞬间被狠狠弹开。
"它在排斥我的精神力......"秦昭皱眉。
斯莱尔显然在忍受极大痛苦,往日一轮弯月的笑眼此刻紧紧闭着,冷汗爬满了他的脸,他攥着向导的手臂青筋毕露。
秦昭半抱住他,想要再次尝试精神力连接,但却被一股突然的剧痛袭击,他低头看去,一柄白骨伞尖刺进了他的腹部,而那伞尖竟来自于哨兵的后腰。
秦昭一把扯开斯莱尔的衣衫,惊愕地发现,在他后腰上,浮现着一张水墨画,无脸的白衣书生执伞而立,那伞正是白骨所制。
就在此时,斯莱尔脖颈处突然浮现一枚玉坠,这诡异的玉坠在他身上投下蛛网般的绿芒,将哨兵笼罩其内。
斯莱尔在竭力抵抗侵袭,他没有想到此行竟然会遇到如此诡异,这与他们之前的发现根本不一样,这个副本世界骗了他们!
“娘!”秦昭抬头看向女人,“如果他死了,我的孩子也会死的!咱们老刘家就断子绝孙了!”
女人此刻一反白天与儿子的亲昵,冷漠地俯视他,在他脸上梭巡,最后停留在那双明亮的眼睛上。
“种子发芽了,该进血食了。”她的声音阴冷至极。
"娘,我去——"
"坐下!"女人黑洞洞的眼眶,首勾勾地盯着大门,枯枝般的手指抠进桌沿。
门外传来指甲刮擦门板的声响,与西墙夹层里的抓挠声形成诡异共鸣。
斯莱尔突然捂住腹部,秦昭看到他衣摆下露出的皮肤上,竟然也开始有黑影浮现。
门,开了……
整面西墙轰然崩塌!
秦昭抱着斯莱尔滚到墙角,只见墙体无数具半透明尸体在其中沉浮。
她们的腹部全都鼓胀如球,肚脐附近被黑色藤蔓连接着屋顶。
一串脚印逐渐逼近他们,就在距离秦昭一米的距离被硬生生地截住了,再难进分毫!
“那是我的孩子,滚出去!”女人狠戾地说道。
秦昭后背感到刺骨的寒意,有什么东西,就在他身后,无声无息,却不容置疑的压迫。
斯莱尔骤然攥住秦昭的手臂,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似得,“别看!去……母亲身边……”
说完,他己经支撑不住,瘫在秦昭身上,胸膛只有浅浅的起伏。
秦昭抱起斯莱尔,往女人身边走去,往日只需要几步的距离,此刻竟如天堑,他往前每迈一步,身后的重量就重十分,在第三步时,己经犹如一座石山压在身上,寸步难行。
阴冷的寒气不断侵入他的身体,如同千万根牛毛针钻进他的身体,肆意游走,将他的血管冻结了一段又一段,俊秀的眉眼都染上了白色的霜。他的脊背弯了下去,抱着斯莱尔的手臂剧烈地颤抖,但他始终没有放手。
他盯着女人,一字一句地说:“娘,这是咱家的孩子,你得保住他!”
那个女人的眼睛己经变成了纯黑,背后生出几十根触手,挥舞着,像一幅人间炼狱。
“走过来,二柱。”她的触手伸到儿子面前,眼睛牢牢地锁定前方,“走到娘身边。”
秦昭身后的压力骤然减轻,他抓住时机,三步就迈到了女人身边。
他怀里的哨兵紧闭的眼睛睁开一线,一抹复杂至极的情感瞬间从那狭长的眼缝中流淌而过。然而,这丝情感转瞬即逝,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他迅速地重新闭上了眼睛,更紧地搂住向导,这个曾在他看来,脆弱的C级向导。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咔嚓”“咔嚓”的崩裂声。
秦昭转身,骤然睁大眼睛,仿佛见到什么恐怖的东西。
那是个由无数玉坠拼接成的人形!
人形里的每块翡翠都封存着一只眼睛!
玉坠伸出细长的血丝,正往他们的方向伸展,准确地说,向斯莱尔而来。
“滚开!”密密麻麻的触手挡在了他们中间,“这是我的孩子,轮不到你!”
玉坠发出嗡鸣,那些红丝骤然变成蛇,撕咬着挡住它的触手。
触手中突然喷出黑色的黏液,黏液沾到蛇身上,将它们腐蚀殆尽。
半透明人体开始摆动,它们的腹部迅速瘪下去,一股又一股的液体顺着黑色藤蔓,涌进玉坠人。
玉坠开始剧烈颤抖,迅速分化成无数条红丝,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前方蔓延而去。
那些阻挡在前的巨大触手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这突如其来的红丝给紧紧缠绕住了。紧接着,只听到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声响起,那些粗壮的触手竟然像是脆弱的纸张一样,被这些红丝轻而易举地撕咬扯碎!
看到这一幕,女人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极其尖锐刺耳的啸叫声。她的双眼瞬间暴凸,整个人的气息也随之暴涨。
与此同时,从她的身体里不断地滋滋冒出更多的触手来,这些新出现的触手比之前的还要粗壮和狰狞。
秦昭看到,庞大无比的触手以摧枯拉朽之势狠狠地撕开了诡异的红网!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嘶鸣声,那个玉坠退却了。
与此同时,房顶上那些变得干巴巴的半透明人体,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纷纷从连接它们的藤蔓上坠落而下。
这些人体一接触到地面,便开始痛苦地挣扎和扭曲起来,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而女人,她那巨大的触手迅速变得萎靡不振,如同被抽走了生命力一般,与她的本体分离开来,无力地掉落到地上。
紧接着,这些触手在落地的瞬间便消散在了空气中。失去了触手的支撑,她身体一晃,重重地摔倒在地,看上去很是虚弱,仿佛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
“娘。”秦昭把斯莱尔放到旁边,转身将女人搀扶到椅子上,“你怎么样?”
女人抬头时,就看到青年的眼睛,那是她很喜欢的目光,在里面她总能看到曾经无比向往却再也无法触及的山川明月,还有那段早己逝去且永远也回不去的自由岁月。
“不怕娘吗?”女人轻声问道,她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秦昭的眼尾处。那只手冰凉刺骨,带着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黏腻感,甚至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些触须般的轮廓若隐若现。“他们都怕娘。”
“不怕,不管变成什么样,娘都是娘。”秦昭沉默片刻,还是这样回答了。
他能在这个女人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情感,这种情感他在上一世的妈妈身上也感受过。尽管当前的母亲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她对自己的维护是真的,秦昭确定这一点。
他将手覆盖在女人的手上,在这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只手的诡异,其皮肤下面似乎有无数细小的东西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飞快地游动。
女人一样沉默,她知道这个青年没有说谎,可恰恰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毕竟,在过往的经历当中,凡是来到此地之人,无一不是恐惧、贪婪、虚伪,没有几个能够坚持到现在。他们全都冲着她而来,但最终都沦为了她的养分。
然而,面对着这样一个面目狰狞、形如怪物的自己,这青年竟真的不怕她,把自己当作她的儿子,这实在是超出了女人的预料。
她不敢去信,却也不舍得放弃。这也是她出手的原因,纵使对抗那东西耗费了她太多的能量。
“二柱,娘累了……去给娘和你媳妇儿,打些血食。”女人枯枝般的手扣住秦昭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记住!天黑前回来,带着活物。"
"好。娘,你好好休息。"秦昭抓起墙角的柴刀,余光瞥见斯莱尔苍白的唇色。
异种游动的频率正在加快,哨兵脖颈处浮现出黑色血管,蜿蜒着爬上侧脸。他的脸上布满了绿色和黑色的线,像一张斑驳的网,在逐渐收拢绞杀他的口子。
“斯莱尔,呆在娘身边,我很快回来。”
哨兵睁开眼,他的气息正以惊人的速度消失,全部成了精神海中异种的养分,现下竟然只能依靠秦昭而活,对他而言,不得不说是个笑话啊。
最后,他还是说道,“小心。”声音细若游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