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临终遗愿
月上柳梢，清冷的光辉洒在墨白的身上。他望着轩辕藏锋的元婴化作点点荧光随风消散，心中仇恨虽然并未完全得报，却也不由轻快了几分，长舒了一口气后，收起“曜日”剑，来到云无心的面前，歉意道：“师姐，又让你担心了。”
云无心摇了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思虑再三，还是强行压下内心对于墨白身世的好奇，取出一粒丹药，喂进墨白的嘴里，关切道：“师弟你没事就好，刚才一战，损耗了不少灵力，先服下这粒‘回元丹’恢复恢复。”
‘回元丹’入口即化，一股暖流迅速在墨白体内蔓延开来，他明显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开始慢慢充盈。
片刻后，墨白已将‘回元丹’的药力完全吸收炼化，顿觉精神一振，力气也恢复了不少。他望着云无心轻声道：“师姐，谢谢你。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只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待这里事了，我便将我的身世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嗯！”云无心点了点头。二人并肩走入凉亭，卫婉懿和沈晦一左一右扶着刘景坐直，墨白蹲下身来，将手掌贴在刘景的背心，往其体内渡入灵力。
“咳咳……”没过一会儿，刘景悠悠睁开双眼，他受伤颇重，全凭墨白渡入他体内的灵力吊住一口气：“婉……婉懿……”
卫婉懿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她本就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子，思及刘景是因为救自己才落得这副模样，内心当中的愧疚不由盖过了多年来的怨恨，此刻听见他唤自己的名字，赶忙连声应道：“陛下，我在这儿。”
刘景性命垂危，虚弱地抬起手，想要触碰卫婉懿的脸，却因力气不足而垂落。他声音微弱却带着深深的眷恋：“婉懿，这么多年……是朕对不住你……你能原谅朕吗？”
闻听此言，卫婉懿不禁一怔，多年来积压在心中的怨恨经刘景提醒，又如潮水般重新涌上心头。她望着刘景那苍白如纸的脸，泪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哽咽着发不出声音。
一旁的沈晦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五味杂陈，最后只能感叹造化弄人，世事无常。过了片刻，卫婉懿终于缓缓伸出双手，轻轻地握住刘景那只想要触摸自己的脸却无力垂下的手，声音颤抖地说道：“陛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刘景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虚弱但满足的笑容：“婉懿……有你这句话……朕……朕死也瞑目了。”
“咳咳……”一阵咳嗽之后，刘景继续说道：“婉懿，这些年来，你的所有谋划，朕都看在眼里，朕既为你的能力感到欣慰，又害怕你真的成功了，便会离朕而去。朕……朕现在终于可以不用纠结了。”
卫婉懿进宫之后，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少女，她意识到权力的重要性，再也不愿受人胁迫，做出自己不想做的决定，便暗中培植属于自己的力量，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在刘景的默许之下进行的。
她本打算等这次卫铮击退大乾王朝回来，就与刘景摊牌，离开皇宫，与沈晦远走天涯的，谁知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卫婉懿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声音带着些许恍然，“我之所以能够掌控细雨楼，也是因为有陛下暗中相助吧？”
刘景点了点头，他体内的生机正在一点点消逝，虽然墨白依然不断地往其体内渡入灵力，却也回天乏术，难以挽救其即将逝去的生命。
“陛下……”禁军和细雨楼的谍子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几分哭腔，但心中真正在想什么，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帝师苏白也来到了御花园，他看到刘景的状况，神色一黯，快步走到近前，望着气息奄奄的刘景，眼中满是悲戚，微微蹲身，握住刘景的另一只手，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陛下，老臣来晚了。”
刘景转动眼眸，看向苏白，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却强撑着说道：“国家大事不能一日无人处理，朕去之后，由皇后暂摄朝政，还望老师以国事为重，从旁辅佐，保我大千王朝社稷安稳。”
卫婉懿怎么也想不到刘景会将这偌大的国家托付给自己，微微张嘴，惶恐道：“陛下，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婉懿，留给朕的时间不多了，听朕说下去。”刘景费力地挤出一丝微笑，“你能谋善断，聪慧过人，朕相信你，有能力挑起这副重担。老师德高望重，经验丰富，有他相助，朕也放心。”
“志儿年纪尚小，又远在千里之外，且其已经拜入道一剑宗，修真炼道，是否还愿回来沾染凡尘俗务犹未可知。若志儿无意皇位，你可与老师商量，在宗室中择贤而立，大千王朝就交给你们了。”说到这里，刘景的声音愈发微弱。
卫婉懿泪如雨下，紧紧握着刘景的手，悲声道：“陛下……”
苏白用力点了点头：“陛下放心，老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从苏白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刘景转过头来，直直凝望着夜空深处，不知是死亡临近的幻觉，还是某种回光返照，他好像看见夜空中落下了点点白絮，轻盈无声地，飘落在他的眼睫上，那一点冰凉的触感，将他的记忆带回了多年前那个下午……
雪，铺天盖地的大雪，似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都埋葬，包括年幼的刘景。那时他的生母刚刚过世，外祖父那一族也因遭人陷害而获罪抄家，他虽留得一命，可父皇厌恶他，兄弟姐妹欺凌他，宫女太监惯会见风使舵，更是变着花样地虐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