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局间,双方的队员都围在教练身边,镜头切过去只能看到教练们飞速交代着什么,为了防止泄露战术,这种时候都不收音的,人们只能从他们的表情上猜测目前两只队伍的状态,而解说席上,解说们正在交流刚刚结束的这一局,回望一整局,对团队的战术和个人的实力作出评价,也为观众们填补局间短暂的时间。


“乌野和音驹其实很有趣,”一个解说挑起了话题,“两支队伍相似又不同。”


“是的是的,”另一位接口,“其实在接到这场的解说工作之后,我去补了一下两只队伍的预选赛录像,如果说音驹是防守的专家,那么乌野就是进攻的大师。”


“但是就前两局来看,乌野的进攻并没有那么强势,”解说接话,“第一局很大程度上可以说是宇内天满选手的单人秀,整只队伍给了他最大的支持,让他发挥。”


“看起来是不是很像宫城往年的那支队伍?”


“哈哈哈哈哈……王牌战术,的确很像是白鸟泽的打法,但是我个人认为这个打法是有机会的,”另一位解说补充,“就第二局来看,乌野的其他攻手在面对防守的音驹时,没有宇内选手的得分效率。”


“是的,第二局的情况让乌野的弱点暴露的很明显呢……宇内选手的球权减少之后其他人没有办法像第一局一样和音驹拉开分差。”


“而且第二局音驹的进攻欲望也是起来了,和乌野的的比分一直咬得很死!”


“所以我才觉得很有趣,”解说笑起来,“那是音驹,他们的地面流的打法和一直以来的比赛都体现出了他们优秀的忍耐力和队伍的韧性,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们的进攻欲望这么强烈。”


“一些小道消息,”一位解说的声音补充,“音驹的教练猫又教练和乌野真正的教练——哈哈哈哈哈大家别笑,乌野现在的教练席上坐着的虽然是个年幼的孩子,但是他们真正的教练乌养教练和猫又教练似乎私交不错,两只队伍私底下的联系很多,也许这也是音驹的进攻欲强的原因?而且好像是因为不服输,猫又教练不也带了一个孩子坐在教练席上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的确如此——不过先生,”另一位解说故作严肃,“春高本届赛事资料制作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得到消息了,为了保证孩子们的生活不会收到打扰,我们不会公布两个小朋友的真实姓名和资料,如果大家想要表达对他们的喜欢和肯定,请以欢呼和掌声吧,到了场下,请留给他们自由生长的空间和时间,毕竟一个是12岁临危受命带领乌野突破县内预选赛,一路走到八分之一决赛的天才,一个是被猫又教练着重培养的战术核心……他们只要还在排球的道路上前进,我们终将在春高的赛场上见到他们,不是吗?”


“是的是的,”解说笑着肯定,“让小朋友们自由生长吧,直到变成我们谁都不能忽视的参天大树——”


“好了,观众朋友们,短暂的局间休息结束了,让我们把目光放回场内,迎接乌野与音驹的终局吧!”


场内的交锋已经开始,在第一轮的猛攻和第二轮的休息后,似乎天满已经完成了充电,再次投入到了进攻之中,由他开始,吹起乌野反攻的号角!


本身就过于熟悉的两只队伍,经历了前两局的摸底和试探,此刻已经没有任何的取巧,只剩下搏杀,从最基础的体力,到最复杂的战术,彼此组合,相互支撑——


这也是为什么说乌野和音驹是相似的。


因为他们并不是依靠王牌或者个人的绝对实力在打球的队伍。


的确,他们有个人实力非常突出的人,防守的音驹有一条,进攻的乌野有天满,可是他们两个都不是队伍战术的唯一,一条缺乏的进攻由网前的大家补足,天满防守的短板也得到了乌野全员的支撑。


无论是乌野还是音驹,他们都是作为一个整体,站在赛场上的。


不要落地……


青野不知道从哪里榨出来的体力勉强追上这一球,把它抬到空中。


不要落地。


白英目光一凛,扣球的加贺手掌的角度让他一瞬间意识到对方要打斜线球,勉强移动手臂让球的路线偏移,他大喊,“一条!”


不要落地!


一条从后方追球,把球高高的抬起来,整个人撞在广告牌上,他顾不得疼痛迅速起身防备意外。


要拦住……


佐方和藤田扫过双方阵型,奔向了网的右侧,试图拦住这一球,最好直接拦网得分!


要拦住。


体力已经不支的和歌却大叫不好,拖着沉重的脚步勉强补上,但是已经没有力气的手做不到拦死了,退而求其次把球朝着高空推去。


他一个花孔雀,为了套一个“豪门社团”的光环跑来排球部混日子,只是希望能耍帅的家伙,此刻却无所谓现在的自己满身大汗,四肢疲软,在场上像个四肢不听指挥的外星生物乱爬。


再狼狈也好,再丢人也好,我不想输,我还想和前辈们,继续走下去啊!


要接到啊!


天满跑起来,他和青野已经是在和音驹的拉力中体力最充沛的人了,他示意青野朝着网前奔跑,目光看向脚步有点挪不动的、他的二传手。


我也已经……


他想。


不是一年级了。


他突然笑起来。


偶尔……我也想当个靠谱的前辈啊!


几步奔向落点,他稳稳当当的,把这一球,送进了青野的手中。


去吧!


以我为起点,朝着更高的地方前进的,我的后辈们!


青野明江是个笨蛋,每次讲战术要随机气死一个人,和歌每天嘲讽他肌肉记忆大于神经记忆,但是有一点是没错的,他的肌肉绝不会背叛他。


他曾经作为主攻手的岁月里,每一次的付出,一定不是虚假的!


所以在这个体力耗尽的局末,他一定是此刻,乌野的另一个锋芒!


扣球得分!


每一球的拉扯越来越长,所有人的胸口都在不断起伏,肺部扩张到最大,尽可能的为全身提供氧气,以支撑身体继续奔跑。随着体力耗尽,能够奔跑的人越来越少,能够起跳的高度也越来越低。


狼狈不堪,但是。


双方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认输。


于是,尽力去享受吧!


享受每一次触球,享受每一次追逐,享受每一次对垒,享受每一次支撑彼此——


因此——


给我吧,把球给我吧……


在这个大家体力都耗尽的赛点,把球给我吧,前辈们,相信我吧,后辈们,也请看着我吧——


我会突破音驹防守的高墙!


天满奔向网前的动作呼唤着自己的二传手。


前进吧,前进吧——


一条五盲的鞋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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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擦出酸涩的声音。


我是音驹的最强者,我是音驹的影子王牌,我最后在赛场上的这一次春高,我将作为音驹的堡垒,为他们防守到最后一刻!


由两人的对垒开始。


也由两人的对垒结束。


一条五盲没有动作。


“……出界。”


他的声音和裁判的声音重叠。


随后……是终局的哨声。


是音驹的胜利。


在这最后的一球,一条五盲坚持到最后的冷静,让音驹成为了两支队伍中,能够走下去的那一个。


“啊——!”


宇内天满第一个倒在地上,这次比赛差不多把他榨干了,几乎是不停歇的起跳实在是太累了。


倒在地上,天花板的灯晃得眼睛疼。


糟糕,要哭了吗?


应该不会吧……他侧过头,看着网的那一边,仍然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的音驹,他平静的接受了自己输掉的事实。


去年的时候,第一次打进全国大赛,他如此真实的意识到,技术是一种,只要练习就会有的东西。


当走到全国的舞台上的时候,缺少练习的人早就已经被筛掉了,也就是说,没有人会缺少技术,到这一刻,他身高的缺陷又再一次的被凸显出来,他要如何面对?又要如何抉择呢?


在那个已经决定接受自己的弱小甚至要放弃排球的时候,另一个更弱小的幼鸟就这么来到了乌野,明了那个孩子绝不放弃的意志,乌野注视着他成长,也和他一起成长,有了更丰满的羽翼,以至于,竟然走到了全国八强。


属于我们的春高,结束了。


魔鬼第三天和局均时长最长的音驹的比赛,所有人都累的爬不起来,躺倒在网前的一群尸体在哨声和全场的掌声中,大笑起来。


酣畅淋漓,不留遗憾。


是的是的,世界啊——


这是我们的约定之战,它精彩吗?


满场的掌声是最好的回答。


但这不是终点。


这一刻宇内天满鬼使神差的转过头去看教练席,他们的小教练,他的小迷弟坐在那里,他这一刻也是平静的,平静的注视着对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宇内天满如此明确的感受到了他的渴望——


渴望上场,渴望救球,渴望接球,渴望拦网,渴望参与到每一分的争夺中去。


他如此饥饿。


他永不满足。


宇内天满突然很想拿起很久不用的画笔,以一张图为自己的春高收尾。


新生的乌鸦,将从他这个败者的身上——


——高高的飞起来。


天满用有点抽筋的腿爬起来,走到网前和一条握手,他的目光落在了音驹的教练席上,“怎么办啊一条……”


“我已经,开始期待他们的比赛了。”


“你也别逃啊!”一条说,“我今年就毕业了……明年的黑鹫旗,给我来啊!”


一条五盲的未来早早确定,论学业论家世论体育成绩,他早就已经拿到了豪强大学的排球部的直邀,而黑鹫旗杯的参赛范围是v1联赛前八名,v2联赛前四名,大学前三名和高中第一名。


他在邀请乌野的大家,明年再赴一场约定!


天满加大了力道,“你都这么期待了,我只能却之不恭了啊!”


他们相视一笑,“明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