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搭子日记三十

楚忘殊慢悠悠地摘下眼罩,蹙着眉。


昨晚睡不着,今天又一大早起来赶飞机,快累死了。


现在刚眯一会儿就被人喊醒。


再说,不会看自己的登机牌?


这又不是公交车座位,看哪没人就坐哪吗?


她皱眉,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冲,刚想开口,一抬头,她望着眼前的人,愣在原地。


怎么会是祝屿白?


他不是昨天就走了吗?


她皱起的眉慢慢舒展,祝屿白淡定坐下,“好巧。”


楚忘殊嘴角一抽,巧什么巧?


机票当时不是一起买的吗?


“你没有改签提前回去?”她惊讶的声音有点大。


还好这会儿还在登机,话音淹没在后面悉悉索索的背景音里,并不刺耳。


“提前一天改签,手续费太贵。”祝屿白回她。


他说的时候,表情还很严肃,甚至有些开心,似乎找到了个很好用的借口。


楚忘殊:“……”


这个理由是她没想到的。


不过也好,祝屿白眉提前改签回去,一路上还能和他说说话。


片刻后,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你昨晚住在哪?”


他没钱,自然也不能住酒店。


该不会露宿街头了吧?


祝屿白正在喝水,闻言忽然咳了咳,被水呛到。


平复下来,他没看楚忘殊,目光不知道飘在哪,一个劲地乱转。


“朋友,一个朋友家。”他说,声音有些悬浮,他就像手不知道放哪似的,又拿起水喝了一口,喝完又强调一遍:“对,我住在一个朋友家。”


不知道是为了说服自己,还是让楚忘殊相信。


楚忘殊不疑有他,没多想。


还很为他高兴,还好他朋友昨晚回来了,收留他一晚,不然他真就以天为盖了。


祝屿白一直观察着楚忘殊的反应,见她一脸高兴,松了口气。


他侧身拉安全带,系好卡扣。


“等等。”楚忘殊的手忽然抚上他眼角。


他身子一僵,一动不动,由着她的动作。


楚忘殊的指尖微凉。


可祝屿白却觉得被她摸到的那一小块地方,越来越烫,似乎所有的血液都冲向那一个点爆发,连带着让他整张脸都烧起来。


“还疼吗?”她轻声问。


她还注意着这是在座位上,刻意压低着声音,怕吵到别人。


祝屿白反应过来,她在看他被楚砚青揍到的那一拳的伤口。


“不疼了。”


“对不起啊,我哥下手太重了。”楚忘殊很愧疚。


虽然他嘴上说着不疼,但伤口破了皮,还没好,露出薄薄的血色,血将出未出,看着很瘆人。


在祝屿白这张脸上,挂着这样的伤口,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祝屿白笑了下,安慰她:“我真的不疼。”


怕她不信,他直接用手戳了戳伤口。


嘶,下手没轻没重,还是有点疼。


他眉毛皱了下,后来又努力展开。


他说了不疼的,不能让楚忘殊看出来。


楚忘殊在一旁好笑地看他,明明很疼还最硬的样子。


“行,不疼就不疼吧。回学校请你吃饭,当替我哥向你赔罪了。”


祝屿白点头,随后又摇头、


楚忘殊不解。


“吃饭可以,赔罪就不用了。”他将她的眼罩拉下,“昨晚没睡觉?困了就先睡会。”


眼前漆黑一片,楚忘殊本就有些困,听他这么说,她也就顺着他的话睡会儿。


祝屿白向空姐要了床干净的毛毯,拆开后盖在她身上。


他小心地摸了摸眼角——楚忘殊摸过的地方。


想起刚才她说要请他吃饭,他嘴角勾了下。


他想和她一起吃饭。


但赔罪的话,他并不怪楚砚青,所以何谈罪?


毕竟,楚砚青并没有误解他。


那晚,他确实想做个小偷。


偷走屋内于他而言最珍贵的宝物。


他偏头看了一眼熟睡的楚忘殊。


机舱门关闭,飞机上行,失重感让楚忘殊不舒服地翻了翻身。


她寻了个舒适的位置,脸侧向舷窗,只露出一截坚韧白皙的脖颈。


祝屿白眼睛移开,嘴角带笑。


飞过气流层后,飞机平缓下来。


窗外白绵绵的云朵,仿佛一摸就会消散。


万米高空上,两人相邻而眠。


轻缓的呼吸声,分不清是谁的。


下午一点,航班到达江州市。


刘叔早早就到了机场等楚忘殊,在看到她身边的祝屿白时,他明显一愣。


上了车,前排的刘叔看了眼后视镜里的楚忘殊。


见她没睡着,温声说:“砚青让我转告你,夫人没事,让你不用担心。”


楚忘殊一愣,想起自己还没回楚砚青的消息。


她点头,“好,我知道了。”


随后她拿出手机,调出楚砚青的消息,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午他发来的消息。


她捏着手机,片刻后丢在座位上。


算了,不知道回什么。


她没什么心情,靠窗百无聊赖地盯着路边的绿化带。


祝屿白没打扰她,知道她现在想一个人待会。


让刘叔将车停在学校门口,他下了车。


“到家了。”车子停下,刘叔转过头来喊楚忘殊。


她这才惊觉祝屿白早下了车。


叹了口气,她也下了车。


本打算飞机落地就请他去吃饭的,但没想到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太久,连他什么时候下车都不知道。


看来只能等下次了。


国庆假期还剩两天,楚忘殊就在家躺了两天。


周一去上课时,她觉得她的脑子应该忘了带着来,还在家。


还好上午只有选修课,不太需要动脑子。


她趴着桌上,脑袋昏昏沉沉的,感受到旁边的祝屿白三番五次地向她投来视线。


但她不想说话,没力气,只想趴着,用桌子来辅助她的脑袋与地心引力的对抗。


一节课下来,她好像什么话都没听到。


直到教室里椅子腿划过地面的刺耳声乱哄哄响起时,她才意识到下课了。


“楚忘殊。”


有人在推她胳膊。


她费劲抬起头,发现是祝屿白,只是五官是模糊的。


还没等她完全看清,一只大手就伸过来,用手背碰上她的额头。


他手带着舒适的凉意,让她不自觉地跟着蹭了蹭他的手。


“楚忘殊,你发烧了。”祝屿白语气很焦急,“烧得很严重,得赶快去医院。”


楚忘殊迷迷糊糊间,只觉得他好聒噪。


像一只叽叽喳喳的麻雀,专门盘旋在她头顶叫唤。


想也没想,她直接伸出手,按上祝屿白的嘴巴,“安静。”


祝屿白:“……”


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下节课这间教室没人。


最后一排,只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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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两人。


祝屿白真的安静下来,陪她坐在这里,等她睡得舒服些。


墙上钟表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后一缕洒进教室的阳光消散时,楚忘殊醒了。


教室安安静静,她慢慢抬起头,看到教室里空无一人后,混沌的脑袋有了片刻的清明。


“还没开始上课?”她机械转头,看向祝屿白,“还是已经下课了。”


祝屿白缓缓比了个“二”。


楚忘殊闭眼,完蛋,她一整节课居然都睡过去了,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楚忘殊,你没发现你发烧了吗?”


“发现了。”


“发现了还烧这么烫?”他语气喜怒不辨。


“嗯,我以前发烧都是等它自己好的。”


祝屿白:“温度低可以扛过去,但你现在是高烧,高烧持续不加以干预的话,大概有12%的概概率发展为中耳炎或肺炎,还可能引起脑损伤。”


楚忘殊在一旁目瞪口呆,“你太夸张了吧。”


他这话,好像她下一秒就要被烧成傻子一样。


祝屿白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楚忘殊:“……”


眼神好瘆人。


五分钟后,楚忘殊败下阵来,“行行行,我现在就去校医院买药、”


她刚站起身,身体有些虚脱,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祝屿白忙伸手来扶她,见她站稳了,又默默收回手,“我也去,监督你。”


楚忘殊没意见。


两人并肩而行,一路上引起不少人侧目。


还好现在正是上课时间,大多数人都在上课。


进入校医院,楚忘殊好奇地四处张望。


校医院和宿舍楼隔了两个食堂,但她还从来没来过。


没想到第一次来,居然是和祝屿白。


两人先在导诊处登记了姓名学号,然后拐过一个弯,进了就诊室。


祝屿白拎着她的包,在门口等她。


“你好,我发烧,需要开点退烧药。”


校医让她先量体温。


这里只有温度计,还需要等满时间才能看到结果。


楚忘殊时不时朝门口张望,怕祝屿白等太久。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终于,时间到了。


“好了,烧的温度不算高,开两次量的药,吃完就差不多了,平时记得多喝点水。”校医接过温度计,叮嘱道。


“谢谢医生。”楚忘殊边起身边说。


“哎,等等,你去药的单子没拿。”校医连忙喊住她,看了眼门口的祝屿白,“你男朋友就在那,跑不了,不要那么急。”


楚忘殊连忙摆手,解释:“不是,我们就是朋友。”


“这样啊,不好意思。”


校医有些不好意思,见门口那人很焦急,目光还一直落在面前这女孩身上,让她以为两人就是情侣。


楚忘殊笑笑,走出就诊室。


路上心虚地瞥了眼祝屿白,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


听到的话好尴尬啊,祝屿白肯定不想别人这样认为。


屋内的校医,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惋惜地摇摇头。


这么般配的两个人,居然不是情侣?


可惜,实在是可惜。


拿完药,楚忘殊忽然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祝屿白,这节课老师讲了什么啊?”她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抛出,“有作业吗?”


祝屿白点头,“有。”


“什么?”


“心跳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