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娘家遇冷
马车停在大门口，看样式比赵远的要气派得多。
赵远和孙雅芳刚下车，就见一个家丁往里跑去，边跑边喊：“二公子、二奶奶，小姐回来了，那个人也跟着来了！”
那语气中的轻蔑让赵远眉头一皱。
孙雅芳偷瞄着身旁的赵远，心里七上八下。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眼神闪烁不定。
每次来孙府，那些家丁从不喊一声姑爷，只是冷冷地称呼“那个人”。有时甚至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仿佛赵远是个透明人。这种事情发生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三年来从未改变。
赵远心中暗叹，目光扫过府门前的石狮子。这对狮子已经在这里矗立了几十年，见证了孙家的起起落落。成亲三载，孙家待他如同陌路，难怪前身会受此刺激。
“壮虎，你说这次能顺利吗？”孙雅芳小声问道。
壮虎挠了挠头，憨厚地笑道：“少夫人放心，有我在，谁敢欺负姑爷！”
孙雅芳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她知道，问题不在于有没有人敢欺负赵远，而在于孙家根本不承认这个女婿。
正想着，府门大开，一位身着缎面长裙的少妇带着两个丫鬟快步走出。少妇虽然首饰不多，但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气质。这是孙雅芳的大嫂。
“妹妹！”少妇一把抱住孙雅芳，眼泪夺眶而出，“嫂子都知道了，你受苦了。”
两个丫鬟站在一旁，怒目而视，恨不得将赵远生吞活剥。她们跟了少夫人多年，把孙雅芳当亲妹妹看待，听说赵远把孙雅芳抵押给别人，早就憋着一肚子火。
身后两个家丁握紧了手中的木棒，静候少妇发落。他们虽然只是下人，但也知道这位“姑爷”做过什么事。
壮虎见状立即挪到赵远身边，目光警惕地盯着那些人。他虽然憨厚，但也知道今天这场面不太对劲。
“嫂子，你听我说，夫君现在对我真心疼。”孙雅芳急忙解释，声音中带着几分慌乱。
“好？”少妇冷笑一声，松开孙雅芳，“他把你当成债务抵押品，这种无情无义的男人，你竟然还帮他说话？”
赵远眉头微皱，心中暗觉蹊跷。小赵村与县城相距甚远，这件事怎会传到陈府？而且传得如此之快，其中必有蹊跷。
“嫂子，这不过是权宜之策，现在都已经解决了。”孙雅芳连忙解释，“我真的没事，夫君他”
“你这傻丫头，都到这地步了还替他说话。”少妇拉着孙雅芳的手，眼中满是心疼，“走，嫂子有话要跟你说，至于他让你哥哥去招待。”
孙雅芳回头看向赵远，眼中满是担忧。她太了解自己的哥哥了，这个“招待”恐怕不会太愉快。
“去吧。”赵远递过一个包袱，声音平静。
这是他精心准备的礼物：上等白糖、精制香皂、蜡烛、文房四宝，价值百余贯。这些东西都是他这段时间赚来的，为的就是让孙家看到他的改变。
三年来，虽然陈家不认他这个女婿，但为了让孙雅芳过得好，没少让她往家里要钱。每次孙雅芳回娘家，不是要钱就是要东西，这让赵远心里很不是滋味。
赵远深知，要想婚姻美满，不仅要夫妻和睦，更要两家相安。可惜，孙家似乎永远不会接纳他这个女婿。
少妇瞥了眼包袱，冷哼道：“又是来要钱的吧？带着礼物上门，打的什么主意谁不知道。”
“嫂子，夫君终于能赚钱了，我们不缺钱的。”孙雅芳急切地解释，“他现在”
“他？能挣什么钱？”少妇不屑一顾，“既不通文墨，又不懂经商，就会打老婆。”
“嫂子，夫君组建了护卫团，每天都能赚很多钱。而且他现在”
“捕鱼？那是下等人干的活！”少妇压低声音，生怕被外人听去，“雅芳，你是孙家的小姐，父亲如今有复起之势，你完全可以”
“嫂子！”孙雅芳打断道，声音坚定，“我已经嫁给他了，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少妇叹了口气，拉着孙雅芳走到一旁的凉亭。两个丫鬟识趣地退到远处，只留下姑嫂二人。
“你还记得钱家的钱修德吗？”少妇突然问道。
孙雅芳蹙眉：“钱家当初父亲落难时避之不及，如今又来攀附，他们的心思谁看不出来？至于钱修德，当年见过几面，那人狡诈阴险，我对他没有半点好感。”
“可是他最近来找你哥哥，说对你一直痴心不改，愿意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少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孙雅芳打断。“他们是看中父亲复起的机会罢了。”孙雅芳冷笑，“他们压根不是看中我，是看上孙家的关系网。”
少妇看着孙雅芳，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和你哥哥一样聪明。”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劝我？”孙雅芳反问道。
“一来是担心你，那个人打你骂你也就罢了，居然还把你抵押出去”少妇说到这里，眼中又泛起泪光。
“夫君真的改了，再也没动过手。”孙雅芳急忙解释，“而且那次抵押也是”
“二来是为了你父亲。”少妇神色凝重，“京城局势复杂，老爸一生正直无私，处处受制，若能得到钱家支持”
“为了孝敬父亲，让我割肉我也愿意。”孙雅芳放下包袱，“但要我背弃夫君，死也不从。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我去见哥哥。”
看着孙雅芳远去的背影，少妇打开包袱，开始检查里面的东西。
“这蜡烛倒是普通咦？这文房四宝倒是不错，至少值二十贯”少妇一边翻看一边自言自语。
“这是什么？好香这白色的又是什么？比红糖还甜”
“莫非就是最近州城传闻的南洋琉璃糖霜？”少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赵远整理衣冠，大步走向府内。有些事，不能总让女人出面。既然孙家不认这个女婿，那就让他们看看，这个女婿究竟有什么本事。
“站住！未经二少爷同意，不准进府！”两个家丁举着木棒拦路，态度蛮横。
壮虎急了，这两个家丁他一只手就能放倒，但这毕竟是岳父家，不能动手。
赵远理都不理，大袖一挥。
“哎呀！”两声惊呼同时响起。
两个家丁捂着额头，定睛一看，居然是两块碎银。这银子成色极好，每块至少值五贯钱。
等赵远走远，两人迅速揣起银子，这才大喊：“二少爷出事了，女婿突然冲了进来！”
“混账！孙家哪来的姑爷！”一声怒喝从后院传来，两个人影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是孙四智，一身锦袍玉佩，面色铁青。这位孙家二少爷向来疼爱妹妹，得知赵远把妹妹抵押出去的消息后，差点气得吐血。
后面跟着的正是钱修德，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他穿着一身华贵的绸缎，举止间带着几分轻浮。
赵远眯起眼睛，原来是这王八蛋在搞鬼。难怪消息传得这么快，原来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你这个混账东西，这样对我妹妹还敢来陈府？”孙四智咬牙切齿，“以为书香门第就不会动手吗？来人，我要叫人废了他！”
两个家丁挥舞着木棍冲上前来，目标直指赵远双腿。他们早已忘记了入门时收的那点银子，眼中只剩下主子的命令。阳光下，木棍在空中划出两道弧线，带着呼啸声砸来。
赵远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院中的风轻轻拂过他的衣袂，却吹不散他眼底那一抹寒意。每个人被当做物品抵押，都会愤怒至极。但他的怒意，却在心底凝结成冰。
“咔嚓！”
木棍砸下的瞬间，勇虎箭步上前，稳稳挡在赵远身前。几根粗硬的棒子重重地击打在他的双腿上，应声而断。木屑纷飞中，勇虎岿然不动，仿佛一堵铜墙铁壁。
壮虎也不甘示弱，悄然移到赵远身后，如同一座小山。他双拳紧握，眼神凌厉，随时准备出手。
两个家丁握着断裂的木棍，脸色煞白。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强悍的护卫，冷汗顺着额头滑落。
钱修德眯着眼打量壮虎，眼神飘忽不定，心虚不安。院中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连风都似乎停止了流动。
“呵，难怪敢来孙府放肆，原来带了帮手。”孙四智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他转头吩咐家丁，“赶紧到县衙喊来执法人员，要求他们全副武装，准备应战。”
两个家丁如蒙大赦，转身就要离开。他们的脚步匆忙，生怕慢了一步就会遭殃。
壮虎脸色微变，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赤手空拳他不惧任何人，但面对披甲持弓的官差，就是另一回事了。他下意识地看向赵远，等待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