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财有道
腰酸背痛的感觉愈发明显，他停下动作，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石臼中的草根已经被捣得稀烂，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苦涩气息。
“应该差不多了。”赵远喃喃自语，将石臼中的草根倒入早已准备好的木桶，加入清水搅拌。
木桶很重他拎着走走停停，终于来到清溪河边。河水清澈见底，几尾鱼儿正悠闲地游动，阳光照在水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从怀中掏出豆麦面，赵远小心翼翼地撒入水中。鱼儿被食物的香气吸引，渐渐聚集过来。起初只有三两条，很快就聚集了十几条。
“时机差不多了。”赵远目光紧盯着水面，等到鱼群密集时，他缓缓将桶中的草根液倒入水中。
药性在水中迅速扩散，一条条鱼儿开始失去平衡，翻着白肚皮浮出水面。赵远眼前一亮，赶紧用网兜开始捞鱼。
“这条至少有六斤重！”赵远暗自欣喜，将一条大鱼放入鱼筐。那些太小的鱼，他都放生了。
夕阳渐渐西沉，赵远收工时，八条大鱼，十五条小鱼，满满当当装了一筐。他拎着鱼筐往回走，经过村东头时，看到一处简陋的院落。
四间茅屋，一个牛棚，篱笆围成的小院，正是赵震岳家。
“震岳叔！”他站在院外喊道。
话音刚落，三个光着屁股的小娃娃从屋里跑出来，怯生生地看着他。孩子们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但眼神中依然透着天真烂漫。
“是赵远啊。”一个瘦弱的妇人走出来，正是赵震岳的妻子，“你叔刚出去了。”
“红婶，这是给你们的。”赵远放下两条大鱼和六条小鱼，“算是谢谢震岳叔帮我。”
“使不得使不得！”红婶连连摆手，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这么多鱼，值好几百文钱呢！”
“我还有很多，这是谢谢震岳叔帮我。”赵远说完就转身离开，不给红婶推辞的机会。
“娘，鱼！”三个小娃娃围着鱼直流口水，眼中满是渴望。
红婶看着孩子们馋得不行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赵远家境也不好，可这孩子却如此懂事，让人心疼。
没过多久，赵震岳带着两个儿子回来。大虎二虎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跟着父亲干了一天活，满身都是泥土。
“当家的！”红婶急忙迎上去，“赵远送了这么多鱼来，说是谢你帮忙。你究竟给了他什么帮助？”
赵震岳看着地上的鱼，眉头紧皱：“我就帮他挖了会草根，哪值得他送这么多鱼？这鱼来路不明，不能要。”
说着，他就要提起两条大鱼去退还。
“当家的！”红婶拉住他的衣袖，声音有些哽咽，“大鱼还回去，这鱼还是留给孩子们比较好。你看他们都馋成什么样了。”
赵震岳看看孩子们渴望的眼神，又看看妻子恳求的目光，终于叹了口气：“那就留下小鱼吧。”
他提着两条大鱼追上正要回家的赵远：“赵远！这鱼我不能要。”
“震岳叔，你就收下吧。”赵远笑道，“明天让大虎二虎来帮我干活，以后保你们天天有肉吃。”
“天天有肉？”赵震岳一愣，“你小子说大话。”
不过想到赵远今天捕到这么多鱼，他心里又有些期待。这孩子从小就聪明，说不定真有什么好法子。
此时赵远家门口，孙雅芳正焦急地等待着丈夫回来。她来回踱步，心里七上八下。
远远看见赵远的身影，她赶紧迎上去。看到筐里的鱼，她惊讶地问：“夫君，这是哪来的鱼？”
“药的。”赵远避开她伸过来的手轻声说道，，“太重了，我来拿就行。”
孙雅芳心里一紧，找谁要的？为什么会给这么多鱼？各种疑问在她心中盘旋。
“今晚我给你做点鱼尝尝。”赵远笑着说，似乎没注意到妻子的担忧。
“不行！”孙雅芳急道，“留一条小鱼就够了，其他的拿去卖钱”
赵远挑出两条小鱼，“别急，我有法子赚钱，但是咱们得先把身体养好，前段时间家里拮据，看把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今晚必须多吃点。”
孙雅芳看着丈夫的背影，心里更加不安。眼前一下子变了样，她一下子适应不过来，心里直打鼓，不知道怎么回事。
赵远进了厨房，看着简陋的陈设愣了一下。一个土灶台，几个陶罐，勉强能用的案板，这就是他们全部的家当。
“夫君，让我来做饭吧。”孙雅芳端着油灯进来，昏黄的灯光照在她憔悴的脸上。
“不用。”赵远已经开始收拾鱼，“你去烧火就行。”
锅里放了两大勺猪油，香气四溢。
“油放太多了！”孙雅芳心疼道，“这一下就用了好几天的油。”“煎鱼就得这样。”赵远把鱼放进锅里，滋滋的响声伴随着诱人的香气飘散开来。
“赵远家在吃鱼！”
“还放了那么多油！”
“还完债，立马吃起好的来了！”
院子外传来村民的议论声，有些刻薄，有些嘲讽。
孙雅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知道村里人都在看他们的笑话。自从欠下高利贷，他们就成了村里的笑柄。
鱼煮好了，赵远端上桌。金黄的鱼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但孙雅芳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夫君。”她泪眼婆娑，“我必须弄清楚这件事，这条鱼是怎么来的？”
赵远看着妻子担忧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楚。他知道妻子这些日子过得很苦，可他现在还不能说实话。
“放心吃吧，”他夹起一块鱼肉放在妻子碗里，“我保证，这些鱼都是正当得来的。”
孙雅芳还想再问，但看到丈夫坚定的眼神，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她低头吃着鱼肉，眼泪却悄悄滑落。
夜深了，村里渐渐安静下来。赵远躺在床上，听着妻子均匀的呼吸声，却怎么也睡不着。
明天还要去河边，他得趁着这个机会多弄些鱼来，卖些钱攒着，好过日子。
第二天一大早，赵远又到河边补了一篓筐鱼，养在院子里的水缸中，十几条活蹦乱跳的鱼儿在清水中游动。这些鱼儿大小不一，但都异常肥美。赵远站在水缸边，目光专注地看着这些意外之喜。
到了傍晚时分，厨房里传来细微的响动，灶台上的柴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混合着油脂滋滋作响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气。
“快尝尝。”赵远将煎好的鱼推到孙雅芳面前，目光柔和，“小心鱼刺。”
孙雅芳怔了怔，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她抬眼看了看赵远，又迅速低下头，这才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鱼肉。她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
赵远看着眼前的鱼，只用了些许猪油煎制，撒上几片野菜叶，竟是出奇的美味。鱼肉外酥里嫩，一口咬下去满是鲜美的汁水。不知是野生鱼的缘故，还是这具身体太久没尝过荤腥。
他大快朵颐，转眼就将面前的鱼吃了个精光。抬头一看，孙雅芳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那副模样，活像一只偷腥的小猫。她的筷子总是停在半空，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
“夫君，我吃饱了。”孙雅芳将筷子轻轻放下，把面前那条几乎完整的鱼推到赵远面前，声音轻得像是在害怕打扰到什么。
赵远摇摇头，起身走出堂屋。木质地板发出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孙雅芳有个习惯，每次有荤腥，都会留给自己。这样下去，她的身子只会越来越弱。
“夫君”身后传来孙雅芳轻轻的呼唤，声音里带着几分羞涩，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赵远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满天繁星，夜空格外清澈明亮。星星像是被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可惜的是，这样美丽的星空下，百姓们却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微凉的夜风拂过脸庞，带来一丝清新的草木气息。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打破了夜的宁静。
“夫君，洗脚水准备好了。”孙雅芳端着一盆热水，将凳子摆在屋檐下。水面上升起袅袅热气，在月光下显得朦胧而温暖。
赵远刚要脱鞋，孙雅芳已经蹲下身，熟练地帮他褪去鞋袜。她的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这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让我自己来吧。”
孙雅芳的手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今日的夫君处处反常，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的手指微微发抖，却仍坚持着要完成这个习以为常的动作。
温热的水流过脚面，带走了一天的疲惫。赵远能感受到孙雅芳的小心翼翼，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试探，生怕做错了什么。
夜深了，赵远打了个哈欠：“睡吧。”
“夫君先睡，我再织会布。”孙雅芳低声说道，眼睛看着地面，不敢与赵远对视。
“不必了。”
赵远知道，孙雅芳出身书香门第，织布这门手艺是嫁给前身后才学的。她的手指上布满了细小的伤痕，每一道都在诉说着生活的艰辛。可这种活计，既伤身又赚不了几个钱。
孙雅芳默默地进了卧室，铺好床后，又在地上打起地铺。她的动作很轻，似乎不想发出任何声响。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映出一道瘦弱的身影。
“地上凉，上床睡。”
听到这话，孙雅芳脸色一白。她颤抖着将地铺收起，脱去外衣钻进被窝，整个人紧绷着，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以后我不会再欺负你。”赵远轻声说道。他能感受到身边人的恐惧，这都是前身留下的阴影。那些不堪的记忆像是一道无形的墙，将他们隔开。
孙雅芳苦笑一声：“每次都这么说”话未说完，她突然感觉腰间一紧，赵远翻身将她搂在怀里。她屏住呼吸，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然而，除了均匀的呼吸声，什么都没有发生。孙雅芳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但她始终不敢相信这样的平静会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