椋玉 作品

34. 他们都该死

百分之三十的存活几率,白岫不敢赌。


毕竟这事关她的性命,万一江复临死了,她又要花费不知道多长时间,去和别人培养感情。


……有谁能在短时间萌生出江复临对她的这般感情?


又有谁能愿意在她的欺骗下交付感情。


没错,是欺骗。


实时今日,白岫仍然觉得她对江复临的所做所为,一切动机都是任务,而不是出自感情。


在现今安全不需要选择的环境下,她全然忘记了,自己曾经是如何衡量对江复临的感情。


白岫把自己定位成一个骗子,我可以给你性命,给你荣华富贵,但是我需要你的心。


这听起来像是恋爱脑。


但这最大的区别在于,恋爱脑只觉得自己选的好,而白岫是迫不得已。


一旦任务完成,她会立刻抽身离开。


届时,江复临是死是活,荣华富贵如何,都与她无关。


想清楚这些后,白岫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正。


她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让江复临爱上她。


越爱越好,越爱,后期直播评分的加成就越高,她也更容易完成任务。


因此,白岫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升级福|利|兑换掉,用来挽救江复临的性命。


在兴顺当铺掌柜的安排下,每到一个城镇,会有新的人来接应,隐匿又安全。即便是踪迹被人发现,他们也会先下手为强,将对方灭口。


因此,他们行进的很顺利,白岫倒不担心。


只是她在兑换了维持江复临生命体征的福|利后,迟迟得不到系统的兑现。


【到底怎么回事啊?!这都一个月了,也不见男主醒。】


【每天这么看着有什么意思啊?】


【没劲,走了。】


看着弹幕上的抱怨,白岫也有点焦急。但是她深知心里吃不了热豆腐。


系统告诉她是因为江复临伤的太重了,如果第二日就恢复了会有违常理,会引起这个世界的人物怀疑。


因此要有条不紊地进行,它给白岫的答期是三个月。


但是白岫等不了,两人砍来砍去最后砍成了一个半月。


先让人醒了,恢复可以慢慢进行。


弹幕那边在抱怨,江复临这边又醒不来。


她每天对着沉睡的江复临亲亲,跟抱块木头有什么区别?


因此白岫准备另寻他法,找点别的乐子。


既然决定了攻略江复临,白岫对其他人就不做他想,她不想让江复临知道这件事后让她的努力功亏一篑。


索性这个直播间只有评级时需要爱情,平时也可以寻点别的乐子。


这不,白岫闲不下来,趁着他们落脚在城里,又出去转悠了。


*


玉门关向西,白岫他们也算是进入了西边的地界。


时至夏日,烈日当头,几乎要将所有的东西烤化,抬头举目,眼前的空气几乎都要扭曲起来。


这实在是太热了。


可这往西,白岫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此处饿浮遍地,众人已经被饿得、晒得直不起身子来,颠倒在地上,神志不清地挖土而食。


白岫蹙着眉头,她见不得这种场景。


她不明白,这已然不是末世,却形似末世。这里分明没有丧尸,人人却如同丧尸。


弹幕正七嘴八舌的讨论着,都在感叹,人的命运如同草芥一般。


有些场面过于血腥,直播到一半系统就一卡一卡地把部分情形屏蔽掉。


白岫见状,欲往回走,却听到了不远处的骚动。


“爹——”


“爹,我不要。”


“爹——我听话,别卖我。”


话至耳中,白岫脚下一僵,宛若掉进寒冬腊月的水潭里,浑身颤|抖着机械着,扭过头看去。


那是一对父女,看起来与路边的难民别无二致,黄土卷着沙风迷了白岫的双眼。


她揉红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


男人又黄又黑的大掌紧紧攥着女儿的手腕,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泛红。


女孩一身大了一圈的粗布衣裳,随随便便地挂在身上,似乎只起到了一个蔽体的作用。她脖颈处的污垢混着青紫的痂,一双眼睛清澈透亮地望向男人。


“爹!”


“爹,我求求你。”


“我不饿的,别把我卖了。”


男人沉默着,咬牙别过头去,只见来人一把攥住女孩的两个手腕,随便打了个结,将她捆住,提溜着道。


“三斗粟”


男人猛地睁开眼看去,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他扳住女孩的肩膀,迟迟不肯放手。


对方咬定了男人会狠下心,不在乎女孩。“三斗粟,不能再多了。”


“过了今天,这头羊连把土都换不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白岫驻足看去,她身边跟着侍卫,身着粉裙,与此时此地格格不入。


那几个裹着头巾的人牙子,沿着目光寻来,自然盯向了白岫。


他们畏惧白岫身边的侍卫,却不畏惧白岫。


甚至可以说很馋,他们像几匹下流的鬃狗,目光像毒蛇一般扫过白岫细嫩光滑的脖颈。


随身的侍卫哪里想过能碰到这种场面?


他想当然地以为,这位千金小姐,只会去胭脂铺首饰铺转转,对路边的情况视而不见。


却不想白岫驻足,还被人恶心地打量。


他也是男人,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世道不好,饿殍遍野,吃过两脚羊的部分“贵族”,已经不再满足于吃,而是期待着吃到更美味的羊。


想着恶心。


因此他上前,用剑柄挡住白岫的目光:“姑娘,此处不宜久留,我们离开吧。”


白岫没应声,她看向侍卫,问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你们在这还需要人手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白岫想救人。


但是她想的并不是那么简单,她需要考虑,这个人救下来怎么办?她又没有劳动力,那她吃什么?谁给她?


将军府能不能承担下来这个责任?


白岫不想本着一颗好心把事情办烂。


侍卫低下头犹豫:“姑娘,这种事情再常见不过。现下世道很乱,粮草急缺,饿死人是常有的事……”


“人人都管的话……”根本管不过来。


白岫听他下面的话没了音,解释着自己的用意:“我没有想人人都管,我是想问,将军府能不能容得下一个女孩?”


侍卫猛地抬起头,他想说,多一个孩子,多一张嘴……


她又不能干什么?


她还要吃饭穿衣……


万一有个头疼脑热……


可是他妹妹就是这种病死的,他妹妹就是没有饭吃,活生生被饿死的。


他运气好,灾荒的时候已经长大了,有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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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被父母卖出去。


他妹妹最后连一斗粟……都没能换来。


他妹妹死在了荒郊野外,被“野狗”啃食。


他说不出这种话,他只是眼前模糊着,好像看到了他妹妹。


“那我们去救她吧?”


白岫看出了他的犹豫,侍卫也不过十九二十,都是少年,脸上藏不住事。


白岫也看出了他的悲伤,她没有问,这样的表情,她在末世见到麻木。


白岫将他的剑拦下,提着裙子走了过去。


“四斗粟,我要了。”


她用了最原始的方法。


她没跟他们讲道理,因为她知道道理讲不通,只会被人看笑话。


她用了最切实际的方法,既挽救了她,又挽救了他。


其实如果可以,白岫一斗都不愿给他们。


白岫觉得他们都该死。


只是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白岫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被卖出去的女孩,她心中的滔天恨意化成了一只暗藏的毒蛇,准备伺机而动,而不是莽撞地把他们全部杀死,把自己搭进去。


“四斗粟,从今往后,她跟你没有关系。”


男人上下打量一下白岫的衣着,张开一口黄牙漫天要价:“那得八斗才行。”


八斗?白岫冷笑着看向他,“你信不信我花六斗,就能买你全家的命?”


“这个生意做不做,要不要给我,全在你。”


“你这条命还要不要?也在你。”


白岫话说着,目光冷津津地扫过男人脆弱的脖颈,日头西下,将她的影子拖得硕大,几乎要将面前几人吞噬。


她才不是什么千金贵胄,她是一条通天的巨蟒,成了精,专门买人来吃。


也是,这世上的千金贵胄,见到他们这种畜|牲|不如的东西,只会掩面厌恶地走开,又怎么会来和他们讨价还价?


这群人的目光默默地发生了变化,他们不再贪|婪,不再痴迷,而是畏惧。


畏惧眼前人目光所到之处的冷意。


“四……四斗,就四斗。”


“给,给你。”


“你……你可要说话算话。”


我把她交给你,你怎么对待都行,吃了也行。


男人缩着脖子,看了白岫一眼,灰溜溜地直奔侍卫那里,甚至都不敢和白岫商议,在哪里去取粮食。


侍卫将当地的地址告诉他,让他自行去领。


男人接到地址,撒了腿地跑没影,跟狗撵似的。


白岫低头望过去,女孩清澈的眼睛里盈满惧意。


她结结巴巴地哀求着:“贵人,求求你不要吃我。”


“我可以做事。”


“我可以做很多事,求求你不要吃我。”


白岫俯下身,抽出腰间的匕首,划开她手腕上的绳结。


说出了那句在末世中几乎每日都要说的话:“跟我走吧,从今天开始,你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


两个人出门,三个人回来,还赔了四斗粟。


掌柜的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白岫可是太子的救命恩人。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白岫一人做事一人当,准备把这个麻烦从头包揽到底。


她命人将女孩洗干净,又给女孩端上了来一些吃食。


“吃吧。”


在女孩渴|望的目光下,白岫点头,默许这些饭都是她的。


白岫在末世中没少捡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