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行野 作品

37. 经年的恨意

沈寒衣这些年细数着日子渡过,一百年,三万次日升月落。实不知他背后之人,与自己有着何等仇怨,过了百年仍如此浓烈。


但此时没有空闲细想,简单琢磨片刻便要收拾地面残局了。其余的事,容后再审问也不迟。她将视线重新转回树底的白虫上,唤了一声:“谢微尘。”


“它们在啃食妖兽的尸体。”对面树上的人也在此时嘀咕出声,听见沈寒衣开口,他偏过头来笑。


沈寒衣这才看向他:“看紧,别让他死了。”


“知道。”


她挥手撤去结界,谢微尘立刻从树上跃下,同时指尖一绕,灵线便缠住了男人的手脚。


他粗略扫了男人一眼,用灵力拂去男人脖颈上的白虫,随后才抓住他的肩膀,带上树。


“这下不耽误事了。”他说着,将灵线一端拴在树干上,挨着男人坐下。


地面只余下本就要清理的妖兽尸体,和无数怪异的白虫。


谢微尘手掌撑着脑袋,歪向对面。看了一会儿,又百无聊赖地移开,盯紧身侧的男人。


“老人家,贵庚啊?”


男人慢慢转头,眼珠上翻,恶狠狠地凝视他。


这男人的鬓角虽已生了白发,但凭面容不难看出仍在中年。这一句老人家,真真是惹人不快。


谢微尘却无赖地笑笑,他张了张口,刚要说什么。忽然一下停住,似乎想起什么关窍,猛地低头端详爬满地面的虫子。


圆润的,蛹动的身体,这样一看眼熟得很。他终于记起,扭头对沈寒衣道:“我在林子里见过这虫子的幼虫。”


沈寒衣刚清理完附近的地面,听他这样说,手上动作不停,道:“先解决这些,再回头处理幼虫。”


谢微尘平静地点点头,身旁的男人却挣扎起来,不过幅度很小,好像只是象征性地表示两下。


“诶,你可别动。越动这线收得越紧,若是割掉一只胳膊抑或一条腿那便很难看了。”


男人听到后,停了片刻,诡异地扯扯嘴角,似乎在冷笑,接着开始剧烈挣扎。


但结果并不如他所愿,腰间绑着的灵线越来越松,垮下来,耷拉在衣袍上。


这时,少年终于开口。懒洋洋的,带着戏弄意味的声音传入耳中,勾起他满腔怒火。


“唉,骗你的。灵线的松紧自是我来决定。”


“怎么可能。”男人咬牙。


谢微尘竖起的手指弯下来,方才听从他命令放松的灵线又猛地收紧,狠狠勒紧男人的血肉中。


“你好像不怕死,也不怕吃苦头,是么?”


男人闷着头不回应,谢微尘料他是不会吭声的。说完话,他便借力跃到就近一颗树上。靠着树干,一条腿曲起,一条腿在半空晃荡。他随手折了细枝,左右拍着自己的衣摆。


“那便受着罢。”


地面已不见沈寒衣的踪影了,她清理出的路又被虫子爬满,连死去虫子的尸体也被同类啃食,看不出一点痕迹。


忽然,林间一阵风过。地面上的虫子顺着同一方向爬去。无声无息间便集成大军,浩浩荡荡远去。


无人的暗处,凝霜剑守在主人身后。穿林的寒风将女子的衣角卷起,宽袖随风而动,掀起无边的冷寂。银铃摇晃,盖过风声。


沈寒衣眼前,聚集而来的虫子,全部停住。像是与她隔着一道透明墙般,渭泾分明。暗处,还有虫子向前挤来。


青光萦绕着小巧的铃铛,声响不停,按节奏而动。半刻功夫,铃声止住,很快又再次响起。这一次,方才还静止不动的白虫,通通转向,朝着侧边去。


不远处,地面浮起一个足以容纳十数人站立的圆盘法阵。


沈寒衣战立在侧,虫群绕过她,直奔法阵而去,仿若寻觅到食物。


每进去一批虫子,都被法阵消杀,连尸体都未留下,直接消散于世。


然而紧跟其后的虫子,却像无知无觉,不知何为死一般,依旧向法阵走。


沈寒衣抬得手有些酸,尝试着悄悄放下。然而就是声源从身前到身侧,这样细微的变化,立刻被近旁几只白虫察觉,它们立刻调转方向,面对沈寒衣。


沈寒衣垂下了手,重新控制力量,稳住它们。很快,这几只短暂清醒的虫子又重回控制之下。


看来虫群中也有敏锐的,哪怕只有一丝疏漏,都能挣开她的控制。


幸而,大部分是不聪明的,


虫子一批批上前,一批批消失,直到最后方再也没有东西爬来。


沈寒衣慢慢收手,返回的路上还在查看是否有漏网之鱼。


待回到原地,却见谢微尘已经把人拎了下来,紧紧捆住。


沈寒衣靠近了,看见男人灰布衣中渗出的斑斑血迹。


谢微尘摊手,无奈道:“他偏要吃些苦头才肯老实。”


“嗯。”


男人侧着身,一动不动,仿若无知无觉。谢微尘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男人滚了半圈,面容朝天。


沈寒衣看清他呆滞的神情,道:“你会用音律控制虫类。”


谢微尘抬头向周围看了看,看到月光下,闪着光的玉萧落在草丛边缘。他过去,打量片刻后,用帕子隔着捡起来。


到沈寒衣眼前,连同帕子一同递去,道:“孔洞有毒,小心。”


沈寒衣应了一声,抬手接过。端详一阵后,了然道:“制萧的玉品质极高,非富贵者不能有。”


“这玉萧上的雕刻工艺也不俗,肯定出自巧匠之手。老人家,这怕不是你的东西吧。”谢微尘在旁故意激他。


然而男人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仿若未闻。


半响过后,他才开口。他的声音更哑更低,直挠得人心里不舒坦。


“你会控虫术,你怎么会这个?”


沈寒衣从不回答这样的问题,谢微尘环臂,看了看她,上前道:“老人家,你话好多。”


他又着重强调:“废话好多。”


“有这功夫,不如聊聊这萧是从何处来的。”


男人看着谢微尘凑近的脸,看清他的五官,看清他胜券在握的神情,终于展露了别的情绪:“住嘴!”


他发狂般大叫,无论是看着沈寒衣还是看着谢微尘,都是一副恨不得将其吞吃入腹的眼神。


“你们聚在一起,千载难逢的机会……”男人开始呢喃,他的嗓子本就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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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低下来,直接糊成一团,后面的话含糊不清。


谢微尘凑得近,依稀听清一字半句:“大人……没有交代过……”


之后的话便彻底听不明白了。谢微尘起身,皱眉道:“他一开始的目标就对付我们。我们两个人?”


沈寒衣同样不解,但男人话里话外的意思确实如此。


“他见到我的第一面,说的是受命等我许久了。”


沈寒衣继续道:“他要杀我,却未必是因为恨。但他想杀你,那定然是狠意驱使,而且并非一般的恨。”


男人看向谢微尘时,眼中满溢而出的憎恨是做不了假的。


听及此,谢微尘掌心蹭了蹭手臂,又耸耸肩。


“难怪今夜我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沈寒衣眸光一冷:“他似乎神志不清。”


不管是伪装还是真的在发疯,想要套出消息都得费些功夫。谢微尘想起还有东西没处理,道:“林中那些幼虫,我去解决。”


他走后,沈寒衣回想这中年男人说过的话。串起来,似乎有些眉头,但又实在想不通。


毕竟是死了这么多年,从自己这里入手,还是难了些。但谢微尘不同,十几岁的人族少年,若是惹上什么仇恨,也很容易查清楚。


在这疯癫的猎户身上问不出东西,在谢微尘那里,总能寻到些蛛丝马迹。


她正想着,谢微尘便回来了。也没个预兆,她直接开口:“过去十几年间,你惹过什么祸事?”


谢微尘刚回来,便对上她的问询。


他拧着眉头,费劲想了想,半天憋不出一件事,一个名字来。只好将手一摊,摇着头,却真挚道:“祸事惹过不少,但没惹过这般大的,值得人如此怨恨。”


“若是你家中长辈的仇敌呢?也未尝不可能。”


此假设一提出,两人都顿了顿。地上躺着的人,也早就停了嘀咕。


一时静默,耳边只有风声。


谢微尘垂头,心里隐隐相信沈寒衣的猜测。他前去问路,初见这猎户时,便觉得不对。


他俯下身子,查看男人的状况。男人看见谢微尘靠近,嘴里又开始念叨:“是你。”


随后面露惊恐,又重复道:“是你。”


“若是真疯,恐怕不是一两日的事了。更不是因为今日失手而疯,他恐怕早几年前,便有些疯癫的征兆了。”谢微尘低声道。


沈寒衣转身,面向密林深处,道:“他不是还是间屋子?走吧。”


“哦。”谢微尘应着,抬手在男人周围布下结界后才跟上。


他跑到前面,给沈寒衣引路。林子里弯弯绕绕,就算有剑光照亮,也难免看不清坑洼。


谢微尘分神想事,一时松懈,右脚迈到高低交界处,歪了下,身形稍稍不稳。


沈寒衣离得近,不知怎么地,竟下意识地伸手去拦。


还没有触碰上,很快又反应过来,立马抽回手,静静看他。


谢微尘很快站稳,叹道:“这些日子总在山林里绕,还当自己习惯了这样的小路。”


沈寒衣不自在地扯开话题:“还有多久。”


“再走一盏茶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