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拉不拉 作品
16. Chapter 16
“你要搬走？”
许如愿当着谭季楼的面接通了卫凛打来的电话，又大大方方跟他确认了到达时间。
出了昨晚那样的事，许如愿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这里。要是等到哪天真被她亲眼撞到好大一张床，那她的面子往哪里放？
还是彼此留点体面的好。
“对啊，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呢。”许如愿笑了笑，继续扒拉自己碗底仅剩的排骨粥，并没有抬头。
“怎么突然要搬走？”男人话里透出意外。
许如愿抿了抿唇，嘴角盈起单纯的笑意抬头，眉眼微弯，“也没什么，就感觉有点不方便吧。”
“你觉得哪里不方便？”谭季楼闻言皱眉，语气在无意中变得咄咄逼人起来，“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你工作这么忙，我不想打扰你嘛。”许如愿冲他卖乖笑笑，她不想因为这件事跟谭季楼吵架，“你都不知道我的公寓已经重新装修好了吧，这是你的房子，我总不能一直厚脸皮地赖在这里，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
她当然知道自己住这里碍他事了，不然也不会急不可耐到被别人在外头拍了那种照片。
“这套别墅是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你当然可以一直住这里。”
谭季楼显然误解了她的意思，这让许如愿有点头疼。好好的扯什么夫妻共同财产，她可不想把自己的衣服包包也分他一半，于是赶紧解释说她只是想搬回市中心方便自己买买买。
听及此，谭季楼的眉头才稍稍舒展下来。沉默半晌，又开口说：“你现在的情况，一个人住我不放心。”
“我在你公寓附近也有套房子，找个时间我陪你一起搬回去。”
哐当一声，许如愿手里的勺子掉进碗里，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会是谭季楼的解决方案，“也，也不用这么麻烦吧......”
她干笑了笑。
两人就这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是因为那条传闻么？”半晌，男人突然抬头问。
“啥......什么传闻呀？”许如愿真是要当场晕倒，只好强撑着继续装傻说：“我平时也不爱看财经新闻呢，哈哈。”
“关于我包养情人那条。”
？！
这料她不是昨晚就让郑燮帮忙买断了吗？怎么还被爆出来了？姑娘心里一个大疑惑，下意识就拿起手机刷新微博热搜。
微博里一片风平浪静，广场上唯一有关谭季楼的信息还是几个金融民工在猜测一元资本新上任的董事长到底是谁。
许如愿不放心，又赶紧去其他几个社交平台甚至百度新闻里搜索相关词条，嘴上也不闲着：“哎呀，没事哒，小叔叔～这也是人之常情嘛，我都能理解～”
“许如愿......”
许如愿正埋头在各大平台检索关键词，根本没感觉到此刻谭季楼的语气已经冷淡不少。不知过了多久，姑娘终于长长松下一口气，身子往椅背上一躺，像丢手雷似的把手机丢回桌子上。
无事发生。
“小叔叔，有句歌词怎么唱来着！”警报解除，许如愿兴奋地抖了抖自己的拳头，食指在空气中优雅划起节拍，高歌道：“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够了！”谭季楼终于忍无可忍。
许如愿吓了一跳，瞬间定在原地，睁着眼睛瞧对面的男人，只见他脸色不善，紧抿的薄唇微微颤抖出三个字——“我没有。”
“什么你没有......”许如愿小声疑惑。
“没有包养，也没有出轨......”
“被拍到的那个人是你。”
话音刚落，谭季楼从自己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递给她——月黑风高，豪车聚会，只见一个头戴鸭舌帽的妙龄女子从黑色柯尼赛格副驾车窗探出身子，并看不清面容，谭季楼站在车外，摸着她的头顶，形态亲昵——还偷拍得挺有氛围感。
这不就是谭季楼把她塞回车里那时候嘛？许如愿认出照片里的男女主，不禁呢喃道：“怎么会是我呢？”
“你好像很失望？”
男人双手抱胸，冷冷睨她，满脸沉冤昭雪的傲慢。
“矮油，我不是这意思啦，”姑娘冲他俏皮一笑，右手比出一个耐克勾架在下巴上，若有所思说：“我的意思是，为什么狗仔拍到我就断定我是你情人什么的，就不能是正牌女友？”
“很明显是黑通稿哎，小叔叔你得罪人了？”
谭季楼眉毛微扬，对她竟有些刮目相看：“公司里有些人看不惯我继任董事长。”
“原来如此。”
咦～企业里的腥风血雨啊，许如愿顺着他点了点头，没一丝想继续深入这个话题的意思，只边喝粥边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没有过女朋友，平时也没有包养情妇的癖好，你大可放心。”
手里的勺子咣当一声，差点掉了。
“小叔叔，我好像没问你这个呢。”她虚笑着对了对手指，低下头看粥。
“我的意思是，我打算公布我们的婚讯。”
谭季楼平静注视着对面的小姑娘，搭在桌面上的左手却不知什么时候轻轻圈起，见许如愿半天没吭声，又补了一句：“想征求你的意见。”
“我们不是说好的隐婚吗？”
一瞬间，许如愿如坠冰窖。
她在他面前装出的天真，松弛，不谙世事，在一瞬间被撕得粉碎。她像是被人掐住了下巴，竟然再说不出一个字来顺从或是反抗他的决定，甚至连她最信手拈来的微笑都变得勉强。
“这是目前为止，维护我们彼此声誉的最好方法。”
“你怎么想？”
很快，谭季楼又拿出了自己的上位者姿态，开始习惯性施压。
怎么就被他扯到了公开婚讯这事上面？许如愿直勾勾盯着眼前男人那双，幽深又秀丽的眼睛，脑子里只留下一个念头——
跑。
叮咚，家门口的门铃响了。
-
“愿儿，张无极他在菊石料理订了位置，一会儿搬完家咱就过去！”
兄弟三个跟许如愿从地库上来，明明是电动轮椅，卫凛还无事献殷勤地过来帮她推车。许如愿理所当然就享受了这免费劳动力，以一种近似甄嬛挠头坐轿子似的慵懒姿态靠在轮椅里，居然第一次觉得这栋别墅像家。
“难为你在这毛坯房里住了这么久。”
郑燮从进门开始就在鄙视这栋别墅里的一切，家具，装潢，熏香，从他那臭表情里就能看出来。许如愿没意外他会这么说，于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轻飘飘回：“哎呀别管啦，反正今天就要脱离苦海咯～”
话音刚落，背后推轮椅的力量一停，她莫名其妙地回头看卫凛，又顺着身后三人统一的视线望向不远处的巨幅落地窗——是入夏的傍晚，男人背对着她站在窗前，单手插在口袋里，落日的光影勾勒出他高大又单薄的轮廓，朦胧的孤独感围绕着他。
“小叔叔好！”
身边，三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已经率先开口，吓得许如愿差点没从轮椅上掉下去，赶紧回头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刚回过头，后脖梗就感觉到有一阵浸满凉意的风从落地窗那头吹过来。
“你不是回书房处理工作了吗？”
她又瞬间转回头去顾另一头的男人。
“过来浇花。”
谭季楼端着一杯茶，慢条斯理回答她的话，视线远远从他的防蓝光眼镜后望过来，许如愿看不清他的情绪。只看着他边说边把手里的茶水倒进窗边的绿植里，很快就有蒸腾的热气从泥土了冒出来。
这哪里会是来浇花的呢？！
“愿儿，要搬哪些东西，咱麻溜弄完吃饭去！”
身后的卫凛忽然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许如愿从无穷无尽的恐惧中回神，可还没等她开口答话，郑燮这唯恐天下不乱的东西已经率先抢过她轮椅的控制权，强行调转方向想要径直绕过某人离开。
“愿愿，不介绍一下么？”
谭季楼远远叫住他们。
“我卫凛，他张无极，他郑燮。”卫凛挺胸走出一步，“咱仨是愿儿这辈子最铁的兄弟！”
话音刚落，原本在身后推车的郑燮和跟班张无极突然挤上前，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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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就这么默契无间地朝窗边的叔叔摆了个热血番主角团级别的endingpose，许如愿尴尬地扶了扶额头，心中一万个庆幸谭季楼现在看不见她。
“王妈，看茶。”
男人云淡风轻地向三人见礼，又对王妈叮嘱道：“泡第三格的蓝标宋聘吧。”
蓝标宋聘。
好大的手笔，许如愿闻言扯了扯嘴角，谭季楼居然舍得把这样珍贵的古董普洱茶饼拿出来。
一抬眼，果然有人的步伐变得踌躇起来。
卫凛前不久玩上了茶叶，正是上头的时候，四处搜罗古董名茶装逼，听到谭季楼要给他喝百年的老茶饼，当然走不动道。真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许如愿从缝隙中看了一眼窗边的男人。
“小叔叔不必麻烦，我们搬完就走。”郑燮不爱茶，快卫凛一步帮他回绝了，说完更大力推她的轮椅要走。
“我同意你搬走了么？”
谭季楼的音色仍旧平淡，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反抗的强大气场，即使许如愿现在背对着他，却能想象出他的眼神会有多么骇人。
她当然不敢回头看他。
可郑燮不怕他。
“许如愿都二十四了，搬家这事需要跟任何人打报告申请吗？”
“她腿上还有伤，作为她的合法丈夫，我自然有义务照顾她。”
“照顾她？”郑燮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语气里忍不住添上了几分阴阳怪气，“小叔叔您日理万机，这样的小事还是交给我们吧，毕竟......”
许如愿赶紧扯住了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毕竟什么？”谭季楼追问。
郑燮深深看向许如愿，不甘心地轻啧了一声，继而回答说：“毕竟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吃什么东西过敏的人，是我们。”
“对！对！是我们！！”身边，挂机半天的队友终于上线平A。
而那头，谭季楼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他当然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人会把自己的真面目撕给没什么关系的长辈看的。
“愿愿，你确定要搬走吗？”半晌，男人又开口问。
他的声音不再刻薄尖锐，她觉得他大概是想通了。“小叔叔，我想搬回市中心自己的公寓，会照顾好自己的。”许如愿主动控制自己的轮椅开来到了谭季楼身边。
“求你了。”
此时此刻，两人只剩耳语距离。许如愿雪白的膝盖差点就要擦上谭季楼的西裤，她当然不会让卫凛他们听到她的低声下气，至少从背影看，她多少还算不卑不亢的。
只见男人半步近身，将自己的膝头彻底抵上她的，山羊绒布料的质感瞬间充斥上整个大脑。
谭季楼俯身按住了她控制方向的右手，低声确认道：“那你是不打算做你的自媒体了？”
-
王妈文学成了发小群里最新的爆梗。
起因是半个月前的那场搬家风波，最终以谭季楼的一句“王妈，送客”告终。
嘴毒如郑燮，浪费了他宝贵时间还没搬成家，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来广播许如愿的至暗时刻。
半个月后。
“晚上我不在家吃。”
也是自从搬家失败之后，谭季楼莫名其妙又开始了24/7的居家办公生活，好像生怕她会偷偷跑掉一样。不过和炸厨房那次不太一样，他们的生活居然有了交集，谭季楼几乎雷打不动地陪她吃饭，一日三餐。
许如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哦，知道了。”
发小群里又开始刷屏王妈文学，许如愿正应接不暇，没那空来关心谭季楼的晚饭去向，反正她也不喜欢跟他吃饭，他依旧接受不了王妈做的水煮鱼。
“在家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
“小叔叔，你晚上要走啊？”
许如愿被他在茶几上拿车钥匙的动静惊动，后知后觉他今晚不在家，心中有个念头开始蠢蠢欲动。手指已经快她本人一步按上聊天框——输入文字：今晚有局否？
“我去去就回，今晚不要出去乱跑。”
许如愿当着谭季楼的面接通了卫凛打来的电话，又大大方方跟他确认了到达时间。
出了昨晚那样的事，许如愿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这里。要是等到哪天真被她亲眼撞到好大一张床，那她的面子往哪里放？
还是彼此留点体面的好。
“对啊，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呢。”许如愿笑了笑，继续扒拉自己碗底仅剩的排骨粥，并没有抬头。
“怎么突然要搬走？”男人话里透出意外。
许如愿抿了抿唇，嘴角盈起单纯的笑意抬头，眉眼微弯，“也没什么，就感觉有点不方便吧。”
“你觉得哪里不方便？”谭季楼闻言皱眉，语气在无意中变得咄咄逼人起来，“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你工作这么忙，我不想打扰你嘛。”许如愿冲他卖乖笑笑，她不想因为这件事跟谭季楼吵架，“你都不知道我的公寓已经重新装修好了吧，这是你的房子，我总不能一直厚脸皮地赖在这里，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
她当然知道自己住这里碍他事了，不然也不会急不可耐到被别人在外头拍了那种照片。
“这套别墅是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你当然可以一直住这里。”
谭季楼显然误解了她的意思，这让许如愿有点头疼。好好的扯什么夫妻共同财产，她可不想把自己的衣服包包也分他一半，于是赶紧解释说她只是想搬回市中心方便自己买买买。
听及此，谭季楼的眉头才稍稍舒展下来。沉默半晌，又开口说：“你现在的情况，一个人住我不放心。”
“我在你公寓附近也有套房子，找个时间我陪你一起搬回去。”
哐当一声，许如愿手里的勺子掉进碗里，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会是谭季楼的解决方案，“也，也不用这么麻烦吧......”
她干笑了笑。
两人就这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是因为那条传闻么？”半晌，男人突然抬头问。
“啥......什么传闻呀？”许如愿真是要当场晕倒，只好强撑着继续装傻说：“我平时也不爱看财经新闻呢，哈哈。”
“关于我包养情人那条。”
？！
这料她不是昨晚就让郑燮帮忙买断了吗？怎么还被爆出来了？姑娘心里一个大疑惑，下意识就拿起手机刷新微博热搜。
微博里一片风平浪静，广场上唯一有关谭季楼的信息还是几个金融民工在猜测一元资本新上任的董事长到底是谁。
许如愿不放心，又赶紧去其他几个社交平台甚至百度新闻里搜索相关词条，嘴上也不闲着：“哎呀，没事哒，小叔叔～这也是人之常情嘛，我都能理解～”
“许如愿......”
许如愿正埋头在各大平台检索关键词，根本没感觉到此刻谭季楼的语气已经冷淡不少。不知过了多久，姑娘终于长长松下一口气，身子往椅背上一躺，像丢手雷似的把手机丢回桌子上。
无事发生。
“小叔叔，有句歌词怎么唱来着！”警报解除，许如愿兴奋地抖了抖自己的拳头，食指在空气中优雅划起节拍，高歌道：“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够了！”谭季楼终于忍无可忍。
许如愿吓了一跳，瞬间定在原地，睁着眼睛瞧对面的男人，只见他脸色不善，紧抿的薄唇微微颤抖出三个字——“我没有。”
“什么你没有......”许如愿小声疑惑。
“没有包养，也没有出轨......”
“被拍到的那个人是你。”
话音刚落，谭季楼从自己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递给她——月黑风高，豪车聚会，只见一个头戴鸭舌帽的妙龄女子从黑色柯尼赛格副驾车窗探出身子，并看不清面容，谭季楼站在车外，摸着她的头顶，形态亲昵——还偷拍得挺有氛围感。
这不就是谭季楼把她塞回车里那时候嘛？许如愿认出照片里的男女主，不禁呢喃道：“怎么会是我呢？”
“你好像很失望？”
男人双手抱胸，冷冷睨她，满脸沉冤昭雪的傲慢。
“矮油，我不是这意思啦，”姑娘冲他俏皮一笑，右手比出一个耐克勾架在下巴上，若有所思说：“我的意思是，为什么狗仔拍到我就断定我是你情人什么的，就不能是正牌女友？”
“很明显是黑通稿哎，小叔叔你得罪人了？”
谭季楼眉毛微扬，对她竟有些刮目相看：“公司里有些人看不惯我继任董事长。”
“原来如此。”
咦～企业里的腥风血雨啊，许如愿顺着他点了点头，没一丝想继续深入这个话题的意思，只边喝粥边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没有过女朋友，平时也没有包养情妇的癖好，你大可放心。”
手里的勺子咣当一声，差点掉了。
“小叔叔，我好像没问你这个呢。”她虚笑着对了对手指，低下头看粥。
“我的意思是，我打算公布我们的婚讯。”
谭季楼平静注视着对面的小姑娘，搭在桌面上的左手却不知什么时候轻轻圈起，见许如愿半天没吭声，又补了一句：“想征求你的意见。”
“我们不是说好的隐婚吗？”
一瞬间，许如愿如坠冰窖。
她在他面前装出的天真，松弛，不谙世事，在一瞬间被撕得粉碎。她像是被人掐住了下巴，竟然再说不出一个字来顺从或是反抗他的决定，甚至连她最信手拈来的微笑都变得勉强。
“这是目前为止，维护我们彼此声誉的最好方法。”
“你怎么想？”
很快，谭季楼又拿出了自己的上位者姿态，开始习惯性施压。
怎么就被他扯到了公开婚讯这事上面？许如愿直勾勾盯着眼前男人那双，幽深又秀丽的眼睛，脑子里只留下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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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家门口的门铃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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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儿，张无极他在菊石料理订了位置，一会儿搬完家咱就过去！”
兄弟三个跟许如愿从地库上来，明明是电动轮椅，卫凛还无事献殷勤地过来帮她推车。许如愿理所当然就享受了这免费劳动力，以一种近似甄嬛挠头坐轿子似的慵懒姿态靠在轮椅里，居然第一次觉得这栋别墅像家。
“难为你在这毛坯房里住了这么久。”
郑燮从进门开始就在鄙视这栋别墅里的一切，家具，装潢，熏香，从他那臭表情里就能看出来。许如愿没意外他会这么说，于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轻飘飘回：“哎呀别管啦，反正今天就要脱离苦海咯～”
话音刚落，背后推轮椅的力量一停，她莫名其妙地回头看卫凛，又顺着身后三人统一的视线望向不远处的巨幅落地窗——是入夏的傍晚，男人背对着她站在窗前，单手插在口袋里，落日的光影勾勒出他高大又单薄的轮廓，朦胧的孤独感围绕着他。
“小叔叔好！”
身边，三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已经率先开口，吓得许如愿差点没从轮椅上掉下去，赶紧回头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刚回过头，后脖梗就感觉到有一阵浸满凉意的风从落地窗那头吹过来。
“你不是回书房处理工作了吗？”
她又瞬间转回头去顾另一头的男人。
“过来浇花。”
谭季楼端着一杯茶，慢条斯理回答她的话，视线远远从他的防蓝光眼镜后望过来，许如愿看不清他的情绪。只看着他边说边把手里的茶水倒进窗边的绿植里，很快就有蒸腾的热气从泥土了冒出来。
这哪里会是来浇花的呢？！
“愿儿，要搬哪些东西，咱麻溜弄完吃饭去！”
身后的卫凛忽然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许如愿从无穷无尽的恐惧中回神，可还没等她开口答话，郑燮这唯恐天下不乱的东西已经率先抢过她轮椅的控制权，强行调转方向想要径直绕过某人离开。
“愿愿，不介绍一下么？”
谭季楼远远叫住他们。
“我卫凛，他张无极，他郑燮。”卫凛挺胸走出一步，“咱仨是愿儿这辈子最铁的兄弟！”
话音刚落，原本在身后推车的郑燮和跟班张无极突然挤上前，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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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妈，看茶。”
男人云淡风轻地向三人见礼，又对王妈叮嘱道：“泡第三格的蓝标宋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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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手笔，许如愿闻言扯了扯嘴角，谭季楼居然舍得把这样珍贵的古董普洱茶饼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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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凛前不久玩上了茶叶，正是上头的时候，四处搜罗古董名茶装逼，听到谭季楼要给他喝百年的老茶饼，当然走不动道。真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许如愿从缝隙中看了一眼窗边的男人。
“小叔叔不必麻烦，我们搬完就走。”郑燮不爱茶，快卫凛一步帮他回绝了，说完更大力推她的轮椅要走。
“我同意你搬走了么？”
谭季楼的音色仍旧平淡，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反抗的强大气场，即使许如愿现在背对着他，却能想象出他的眼神会有多么骇人。
她当然不敢回头看他。
可郑燮不怕他。
“许如愿都二十四了，搬家这事需要跟任何人打报告申请吗？”
“她腿上还有伤，作为她的合法丈夫，我自然有义务照顾她。”
“照顾她？”郑燮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语气里忍不住添上了几分阴阳怪气，“小叔叔您日理万机，这样的小事还是交给我们吧，毕竟......”
许如愿赶紧扯住了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毕竟什么？”谭季楼追问。
郑燮深深看向许如愿，不甘心地轻啧了一声，继而回答说：“毕竟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吃什么东西过敏的人，是我们。”
“对！对！是我们！！”身边，挂机半天的队友终于上线平A。
而那头，谭季楼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他当然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人会把自己的真面目撕给没什么关系的长辈看的。
“愿愿，你确定要搬走吗？”半晌，男人又开口问。
他的声音不再刻薄尖锐，她觉得他大概是想通了。“小叔叔，我想搬回市中心自己的公寓，会照顾好自己的。”许如愿主动控制自己的轮椅开来到了谭季楼身边。
“求你了。”
此时此刻，两人只剩耳语距离。许如愿雪白的膝盖差点就要擦上谭季楼的西裤，她当然不会让卫凛他们听到她的低声下气，至少从背影看，她多少还算不卑不亢的。
只见男人半步近身，将自己的膝头彻底抵上她的，山羊绒布料的质感瞬间充斥上整个大脑。
谭季楼俯身按住了她控制方向的右手，低声确认道：“那你是不打算做你的自媒体了？”
-
王妈文学成了发小群里最新的爆梗。
起因是半个月前的那场搬家风波，最终以谭季楼的一句“王妈，送客”告终。
嘴毒如郑燮，浪费了他宝贵时间还没搬成家，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来广播许如愿的至暗时刻。
半个月后。
“晚上我不在家吃。”
也是自从搬家失败之后，谭季楼莫名其妙又开始了24/7的居家办公生活，好像生怕她会偷偷跑掉一样。不过和炸厨房那次不太一样，他们的生活居然有了交集，谭季楼几乎雷打不动地陪她吃饭，一日三餐。
许如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哦，知道了。”
发小群里又开始刷屏王妈文学，许如愿正应接不暇，没那空来关心谭季楼的晚饭去向，反正她也不喜欢跟他吃饭，他依旧接受不了王妈做的水煮鱼。
“在家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
“小叔叔，你晚上要走啊？”
许如愿被他在茶几上拿车钥匙的动静惊动，后知后觉他今晚不在家，心中有个念头开始蠢蠢欲动。手指已经快她本人一步按上聊天框——输入文字：今晚有局否？
“我去去就回，今晚不要出去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