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生祠
第162章生祠
162、生祠
而另一本书中的主人公弟弟纳兰揆叙因为想到太子搜集自家哥哥的诗词,在听说太子又出新书后,心中一个咯噔,担心早逝的哥哥名节不保。好在买回来一看是李光地和张廷玉的屁事,和自家无关,这才松了一口气。
“希望太子只是对兄长的诗词感兴趣,而不是对其他感兴趣。”虽然不是写自家兄长的,纳兰揆叙那口气却也没有真的吐出来。此时的他,好像半夜等着楼上另一只靴子落地的人一般,始终等着可能到来的结果。
自家和太子爷的交情可就那样,人家会留情吗?
纳兰揆叙心中没有底气,此时他只恨当初怎么就那么轴,再不济,表面上关系也要很好呀!不过谁也没能料到太子会出这样的歪招。
和他同一时间,京城还有一个微门小户之家也购买了胤礽小说,那个年轻人买回来时不免向他父亲抱怨着:“我都打听了,这回书里写的方子是化肥,种地用的,咱家几代经商都没务过农,还买回来干啥?白白浪费银钱,有那个多余的钱还不如给我。”
他的话立时让叫黄盖祖的小老头子恼怒起来。
“该死!”黄盖祖大怒,将桌案拍得叮呤咣啷作响,山羊胡子都被他给吹了起来,“你忘了你干的好事?要不是太子爷书里的方子,你还能在祖宅里好吃好喝住着,早就睡大街了。”
他的几个兄弟也对他怒目而视。
闻言,年轻人不敢吱声,因为沾上赌,差点把祖业给输个精光,被父母兄弟好一通埋怨。也多亏了太子小说中的肥皂方子让他们家将那段最难的时光给撑了下来,不然恐怕他别说睡大街,恐怕早就被卖到煤窑里挖煤抵债了。
“哼,不知感恩的狗东西,给我去牌位前跪着去!”
黄盖祖骂完,没有消气,带着儿子又去了一趟家中的拜访牌位充当小祠堂的房间,正中间赫然是胤礽的牌位。
“还不跪下,给太子爷道歉磕头,人家那么仁善的人,自污写这样的小说还不是为了拯救像咱们这样的小民,我们就是不做也该好生推广出去,不让太子爷的心血落空。”黄盖祖有幸在外见过胤礽一回,本就感激又见对方体恤下民,一回家就立了一块生祠每日祭拜起来。
他儿子不敢多言,跪下咚咚咚连磕了好几个头,心里却想着:“太子爷,您再出一本书,让我也能收益一二就好了。”
化肥,他家是真用不上,连地都没一块,更不会种地。
“从明天起,你每天去那些散户庄子上,给他们好生念念这本小说,说不定对他们有用。”黄盖祖早就想让游手好闲的小儿子去乡间干点正经事了。乡间淳朴,或许能将小儿子的性子给纠正过来,且他也有心为太子爷做点什么。其他做不成,买一本书回来读给需要的人听还是能做到的。
听到要去乡间,小儿子顿时苦了脸,但他们家是老爹一言九鼎,他发话自己没有反驳的余地,第二日只好卷着自己的行李上了驴车去乡下了。
不过半路上,他见一处格外热闹,又忍不住停车听了一回热闹。
“听说没?有人去李相爷家求尿了。”随着书籍铺广开,李光地的尿能够肥田地传得尽人皆知,不过却没有人赶跑到李光地门前去说。
小老百姓,不会惹这个事;官员,更不会轻易去得罪一个简在帝心的人。
然而却有一个人例外,就是三阿哥胤祉的老师陈梦雷。他和李光地不但同为福建人,并且还是同一科被授予进士出身,又一同被选入庶常馆庶吉士,散馆之后又都一起当了翰林院编修。论缘分,两人是杠杠的。按理,他们应该成为莫逆之交才是,原本也确实这样的,但事情往往不按常理走。
康熙十二年,他们都请假回乡探亲,一起赶上了三藩之乱。他被耿精忠所虏,强授了官职,只因老父被拘只得暂且入了耿精忠幕下,却托病没有接受印礼。稍后,李光地也被俘虏而来,因其家人尚且躲藏在外,对方得以推脱溜走,两人约定好了一内一外请兵剿耿的策略,并由他亲自拟了请兵疏稿请其代为呈上。
正是患难才能看清一个人,时隔半年,李光地才向京上了密折大受嘉奖但对他在内里应外合之事提也不提,乃至自己因为被耿精忠任为学士以附逆入罪要论斩,多次要求之下,李光地才为他作证并没有附逆之举,然而却提也不提自己的功劳,甚至说自己是嫉妒他才这样说。以至于没能逃过流放,父母闻言先后去世,妻子也在流放地亡故,可以说,他和李光地之间结下了生死大仇。
好在十一年前,皇上巡视盛京时自己所献之诗被赏识,又被召回京师,成了三阿哥胤祉老师。但此时李光地已经身居高位,就是三阿哥都不愿意得罪,他更不能轻举妄动。等到对方成了李相之后,他悲愤地痛饮了一夜酒,恨老天无眼。
原本想着要忍一辈子的大仇,不想太子居然替自己给报仇了。
看到小说后的陈梦雷仰天长笑半天,然后想出了个损招,哼,以前他顶多见到李光地冷哼几声恶心恶心他。但现在这一招只要他要面子绝对不好意思继续留在朝中,到时候自己编书大成,拼个青史留名,至少在文界自己也不会逊色于李光地。
遂抱了盆兰花亲自上门求尿,别人不是不敢同李光地说吗?他才不管李光地是不知道也好,装糊涂也好,偏要当众扯开他那层遮羞布。
黄家小子听得热闹,不由自主,跟着人群到了李光地府门口。
那里已经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人,法不责众,大家也不是来闹事的,就是看个热闹而已,打头阵的自然有官老爷们。陈梦雷也不负大家伙的期待,叫开了李府的门。
就算两人写了绝交书,官场上的一些面子也得给,门房见状,只能打开门请他进去。
“本官这次来是向你家老爷求尿肥肥我这盆宝贵兰花的,人就不用进去了,你t们只管把这盆花抱进去请你家老爷对着它尿上一泡就是了。”
陈梦雷图得就是往大闹,就是让李光地没面子,怎么可能进去好声好气说话。一开口,老阴阳了。
门房顿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一人下意识伸手要接过那盆兰花,被另一个年长的门房快手拉住,低声说:“接不得。”
一旦接了,就落到他们手上,送进去不是,不送进去也不是。
“啊!”那人手快如闪电,缩了回来,“好悬。”
可是不接花不代表事情就这么算了,陈梦雷可不是好打发的人,能读书读到翰林编修的人脑子就没有差的,又发配到奉天苦寒之地,该吃的苦受的罪都受了,面子什么的早就不像早年那么看重了。
“哟,怎么你家老爷还惜一泡尿?还是说怕求尿的太多,尿不过来?”
话语低俗,围观百姓却极其爱听,特别是黄家小子忍不住拍巴掌叫了一声好,倒是让陈梦雷诧异望去,谁家的傻小子竟然在自己布置的托儿之前就叫好。不过有人叫好说明自己这一步走对了,他就是想让此事迅速传开,2万册书虽然多,但铺撒到京城却不算什么。
特别普通老百姓其实没有买书看书习惯的,书本太贵,而买书的人少有傻子,虽然心里嘀咕却也只会暗暗相传并不会传得人尽皆知。
而陈梦雷就是要人尽皆知,不然光那点子传播量伤不了李光地分毫皮毛,那老头儿的脸皮可厚着呢,他自己是深有体会的。
“大人见笑了。”年长门房挤出一个笑脸来说道,一面使眼色给另一个门房让他去请管家来。这事,已经完全超出他能应付的范围了。
不一会儿,管家匆匆赶来,见到陈梦雷头皮就是一麻。仇人登门,肯定是来找茬的,再听了陈梦雷的话后,脑袋更是发懵。
夭寿,到底是谁乱传言。
“陈大人可能听错了,我家老爷和常人无异,且要说肥地,人人的尿粪只要酵好了都能肥地,陈大人您的尿也是一样的,何必舍近求远?”
要说此人不愧是能当上李光地府里的大管家,话语听着软,实际上却极其硬气,末了,还反将了陈梦雷。如果是平时,管家的话肯定已经占据上风,不过此次陈梦雷是有备而来。
只见他笑着朝自己的随从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从怀中掏出一本小说来,都不用陈梦雷自己说话,随从就帮他说了。
“当然是太子爷说的,书里明明白白写着,你们家李大人老不羞,因为喜欢张廷玉张大人,用自己的尿帮助他研究出能增产十分之一粮食的化肥呢。我家老爷本来也想来求化肥的,但想来你家老爷还没有,所以特地来求上一泡尿。我们两家老爷同朝为官,又都是福建出来的,该不会小气到一泡尿都舍不得给吧!”
随从的话信息量极大,让围观百姓听了个过瘾。
“啊!怎么当官的又来个喜欢男人的,真奇怪。”黄家小子深信不疑,因而怀疑人生,真想不通当官的怎么想的,香喷喷软绵绵温温柔柔的女人不喜欢,去喜欢劳什子男人,要是在他家,能被他爹打断腿。
黄家小子声音不小,陈梦雷听在耳中,忍不住吐槽,到底是谁家孩子啊!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不过民众往往容易相信简单逻辑,阻力越小,越容易传播开。没有什么比这类事情阻力更小,逻辑更简单了。就好比人们普遍认为一个男人帮助另一个女人,那肯定是喜欢她,不然哪里来的那么多好心肠?
陈梦雷布置的托儿见状,赶忙跟着起哄,嘘声一片。
管家见状不好,他自己也解决不了,只好挤出笑容说道:“可是不巧,我家老爷被皇上召到宫里去了。”
无法,他擡出皇上来压人,自家老爷可是简在帝心的,他们想欺负上门或者看热闹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惹得起。果然,有人生出了退缩之意。
对此,陈梦雷却丝毫不慌,他本来就不打算面对面和李光地对上。臣子终究还是讲究谁更有圣宠的,他就是恶心李光地,让他的名声传开,遂将兰花摆在李府门口,说道:“我这兰花倒也不急于一时,等你家老爷回来再浇就是了。”
说完,扬长而去,将难题留给了李府。
“这盆花?”门房问,他实在拿不定主意,这花是搬走也不是,不搬走也不是,真是难为死了人。
“哼!”管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一甩袖先进了府里,一切还得等自家老大人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