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表里不一的胤祹

第89章表里不一的胤祹

收到托合齐的口信,胤祹眼中明明灭灭，他当然不是太子党，但更不会站在八哥那艘明显要沉的船上期待奇迹。谨慎稳健才是他的风格,但受限年龄和帝宠稀薄导致必须得有一人站到风口浪尖上去,那个人自然就是他舅舅托合齐，能力出众且受到皇阿玛的重视。可以说,有托合齐在让他们母子在宫里的日子好过不少，震慑住不少小人。

谁让母妃还是一个庶妃，和她同时进宫的乌雅氏当初生下四哥就单独晋封嫔位，如今更是位列四妃。八哥生母后来居上成为了良妃，十三弟生母也是死后哀荣封了敏妃，而母妃至今连个嫔都不是。迟迟没有晋封,唯一的孩子打小又没抚养在身边，不得宠是肉眼可见的,要是娘家再立不住,内务府那还不知道如何克扣呢。

如果说后宫女子比家世、拼兄弟，母妃娘家虽然是辛者库内管领家庭出生，但论人才可比德妃娘家有能耐多了，可是皇阿玛重用舅舅的同时仿佛就是看不见母妃。按理，母妃的资历早该升到嫔位,可自己从母妃身边抱离时没有,苏麻喇姑死时也没有,其他嫔妃晋升的缘由在他母妃这一律没用，唯一的恩典就是自己出生后享有嫔位待遇,便于抚养亲子，然而没两年他又被交给了苏麻喇姑抚养。

唯一儿子被交给太皇太后侍女苏麻喇姑抚养，完全没有考虑到当时苏麻喇姑因为太皇太后去世精神恍惚并且已经74岁高龄并不适合照顾幼小的孩子。真是滑稽,即便有乳母保姆等伺候，谁家会让74岁的老人照顾小孩？像把五哥交给太后照顾时太后才39岁，正有大把精力的年龄，那才是让长辈抚养小孩的正确开启方式。

自己只是皇阿玛用来安抚苏麻喇姑情绪的一个玩具而已。胤祹犹记得离开时自己嚎啕大哭，怕哭坏嗓子母妃给自己唱的悠悠调，一字一泪落在自己身上，那双眸子的悲伤即使现在偶尔还会梦到，也深深影响着他。

胤祹捏紧了拳头，对于夺嫡，他压根就不想参与，但他必须为母妃争一口气。哪怕皇阿玛一辈子不会将母妃晋封到妃位，也要和未来的新帝搞好关系让母妃成为太妃甚至贵太妃。所以他要参与夺嫡却又不明着压宝某人，只能暗着来，因为夺嫡失败后一应党羽是没有好下场的，他不能再让母妃眼里流露出那份悲伤。

想了一回，他拿定了主意，静待第二日到来。

第二天，他起得不早也不晚，毕竟是个光头阿哥，没有大朝会的情况下他连个去处都没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才到了宫门口，磨磨蹭蹭好容易‘偶遇’进宫看望德妃的十四阿哥胤祯。

“哟，十二哥也进宫，正好一道，省得路上闷得慌。”胤祯看见是胤祹，大咧咧邀请通路，万琉哈庶妃也在东六宫中，有很长一段距离同路，兄弟聊聊天总好过自己一个人面对干巴巴不敢吭声的太监。

胤祯的话早在胤禟的预料之中，当下摆手拒绝：“不好意思，我要先去内务府一趟。”

被拒绝胤祯并没有其他反应，偏偏他十二哥低头看了一眼的挺起来的肚腩腼腆一笑，说：“最近贪嘴又胖了许多，那贝子爵位服饰还得让他们改上一改，不然等晋封时穿不上就糟糕了。”

胤祯顿时拉下了脸，原本他也要被晋封贝子的，可惜因为自己为八哥说话被盛怒之下的皇阿玛给抹掉了，就连母妃帮自己说话都没用。而他的好四哥更是一句好话都不为自己说，只担心十三，还当他不知道，其实他看得清清楚楚，恐怕在四哥眼里十三才是他同胞弟弟。

想到此，胤祯阴阳怪气起来：“那弟弟不陪十二哥了，不过我觉得你不如再等等，原本说这一回晋封是太子册封大典之后，可现在还不知道如何呢？改来改去，都是针眼可就不妙了。”

越说越气，原本他也有份的，其实一个贝子爵位还不被他看在眼里，自幼得宠，他觉得就是亲王之位也是手到擒来。然则被不起眼的十二压一头就气人了，更气的是九哥当时和自己一同被抹掉欲要t晋封的贝子爵位，现在人已经恢复了，只有自己还在原地打转，成为兄弟中的大笑话。

胤祯的不满是写在脸上的，立刻被胤祹看出来，或者说，他早就猜到对方的反应，正中他意。

“你担心得也是，不如我去问问二哥，说不定他知道具体时间。”胤祹微笑着，话锋一转，提到了足以让胤祯暴怒的话题，“对了，听说九哥就是因为二哥说好话皇阿玛又撤掉了那道旨，这回晋封也有他，要不我们先去二哥那拜托他帮你美言几句，或许有用，到时候我们兄弟一起岂不美哉？”

胤祹笑容温和，状似为兄弟着想的好哥哥，实际上把胤祯接下来的反应都预料到了。

“不必了，我和他关系不好，只怕起反作用。”胤祯铁青着脸，他年龄小，出宫后发现四哥似是有投靠八哥的意思，当下一股脑投靠了过去。比起四哥含含蓄蓄羞羞答答，他可有魄力多了，果不其然很快成为核心人物，不像他四哥至今还在外圈打转，他们商量的事还需要靠九哥才能知晓。

自然而然，当初皇阿玛大怒时也只有他和九哥敢为了八哥顶撞皇阿玛，更是被八哥引为心腹，对自己亲亲热热，不像四哥，只会板着棺材脸找茬教训自己。

可恨老九，居然过去捧起了太子的臭脚，胤祯气不打一处来，再想到连四哥最近也和太子关系紧密了几分，不由地烦躁起来。四哥是他同胞哥哥不好对付，难道老九他还不能教训一二？

他最讨厌老九这种见利忘义之人了，教训老九，就是母妃也不会说什么的，谁让他是宜妃的孩子，又不像自己得皇阿玛喜爱。决定了，就是他！

胤祯决定就要和老九反着来，他越想干什么，自己越让他做不成什么。

达到目标，胤祹施施然离开，临走前还笑呵呵感谢了一回胤祯：“多谢你提醒，我还是先去找二哥问下情况，然后再的去内务府改衣服吧！”

胤祯心头的火更盛了几分，拳头捏得嘎吱嘎吱作响，吓得身边的太监只敢低着头看脚尖。

“我们走！”最后胤祯还是收敛住脾气，宫里长大的孩子就算性情暴躁也不至于完全无法控制情绪，等出宫后直奔躬亲王府找到海善。如果说想知道九哥最近最不想干的事，海善他绝对知道。

提起这件事，海善也有点犯愁。李四儿之事经过他一番精妙的操作，可以说自己不损耗分毫，利用九阿哥售卖小黄书惹得年家佟家差点火拼一事让九阿哥害怕服软，并且得到一个人情。然后再利用九阿哥的身份以及他现在和太子亲近疑似太子党让年家撤诉，临时架空托合齐，得到隆科多的投诚，并且探出托合齐的倾向。

最后，只差让九阿哥感恩戴德主动请缨去给温恪公主送丧，暂时隔离他和太子免得二人更进一步，顺便还能看看能不能利用老九不在的时机将老十彻底拉拢过来。

谁想到胤禟居然不乐意去，自己磨破嘴皮子，把皇上都擡出来了，他就是梗着脖子说不去。宁愿事发后被皇上发作也不肯，说什么正是关键时候，他要是离开那么久就荒废了云云。让人伤脑子，他不走，就老十和他形影不离的模样，恨不得天天往太子那钻的架势，他怎么拉拢老十？

看到十四胤祯，心头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温恪公主难产而亡的事已经传了进来，现在四贝勒胤禛貌似也在为十三争取送丧的机会，一来是全了十三阿哥的兄妹情谊，二来也是借机让十三在皇阿玛跟前露脸，要知道这回给诸位年龄到的皇子晋封，除了被抹掉即将到手贝子爵位的胤祯，也就十三阿哥提都没提。

可见给温恪公主送丧一事对十三阿哥有多重要，为此胤禛都找到了他，请他出手帮忙。

胤禛早早就被封了贝勒，此次更是要直接被封为亲王，虽然在海善看来胤禛人缘不好，又时不时搞个奇装异服，崇佛过甚，但也不会否认他的实力。在一众年长阿哥中，除了三贝勒看似能压他一头，其他人根本比不过，若非他性格有问题，说不定就没八阿哥的事了，毕竟他手上可握着一个旗的势力，论起来和佟家关系也更亲密一些。

所以，胤禛的请求他多多少少要考虑，若非涉及拉拢十阿哥大计以及隔断九阿哥和太子接触，可能就直接同意了。看了一眼忿忿不平的胤祯，海善的头疼有所缓解。

四贝勒是拉拢就拉拢，能不得罪就不得罪，胤祯正好是送上门的好帮手。

三言两语就探出十四阿哥的真实想法，海善叹了一口气：“我正头疼着呢。李四儿跑到年府大闹的事你知道吧！”

胤祯点头，他当然知道，而且再清楚不过了，因为过于离奇他可是让下人打听得清清楚楚，然后和妻妾像听说书一样听的。曲折起伏，真的让人大开眼界，为此还特意把那本书买回来书本，至今成为她妻妾的枕边读物，他过去时再同她们钻研一二，妙不可言。

“其中导火索就是那本书，书就是九阿哥售卖的，铺子直接就挂在他名下的，我们是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把此事压下去，但是你也知道压不住多久，皇上早晚会知道。”

胤祯跟着点头，确实，皇阿玛又不聋不瞎，就算一时被瞒着早晚也会被他知道，实在是这事闹得太轰动又太荒唐，可以算是传奇了。

“所以八爷和我就想着让去给温恪公主送丧，离开一段时间，又立一个功，正好错开皇上暴怒的时候。”海善状似为胤禟着想，“偏偏他不领情，死也不去，你说急人不急人，到时候皇上大怒他怎么逃脱得了？”

虽然清楚胤祯很不得对胤禟痛下杀手这么说会导致对方不跟着自己节奏走，不过八阿哥关心弟弟的人设得抱住，宁愿概率降低也不能有损八阿哥的形象。索性他还有另一个杀手锏，又叹息一声，他继续道：“正好四贝勒也找我，希望一起帮十三阿哥说话，让他去送丧，你说这事闹得，真是猪八戒照镜子两头不是人。”

听到自己的好四哥又为十三阿哥张罗，胤祯的眼睛瞬时就红了，也顾不上给温恪公主送丧其实是对胤禟有好处一事，只想着让他们俩人都不痛快。

一拍桌案：“哎哟，事有轻重缓急，十三去不去都没影响，九哥要是不去谁知道盛怒下的皇阿玛会不会砍人啊！上一回皇阿玛就气得差点砍了我们俩，若非五哥冒死抱住皇阿玛腿给我们求情还不知道如何呢。”

对于差点挨康熙砍，胤祯心有余悸，深觉这回九哥估摸逃不过。

“他胆子咋那么大。”胤祯拍着胸口，跟着海善一起演戏，必须让九哥去送丧，哼，他倒要看看四哥到时候如何对老十三交代，能不能再充当好哥哥。

“不行，事有轻重缓急，得趁着皇阿玛没收到消息前让九哥离京护丧，那样等九哥携功回来时皇阿玛火气早就下去了，也不好罚得太重。”胤祯心里打定了主意，既能打击到四哥，又能让九哥干不愿意做的事，他喜欢。

目的达到，海善露出一抹笑容来，最后一记推手：“话虽如此，也不能不考虑四贝勒，你知道他最是小心眼，要是我的人冒然提出恐怕会被他记恨的。眼下的局势对八爷已经很艰难了，要是再被他记恨针对上，雪上加霜呐！”

海善长叹，纵然他千算万算，局势其实并没有好太多，皇上的心都偏到咯吱窝去了。

胤祯闻言反而兴致勃勃，他就喜欢看四哥奈何不了自己的模样，有种报复成功的爽感，让他只把十三当亲弟弟，当个宝。每每看自己的眼神好似看一个不懂事的人，非要让他知道自己厉害才行。当即拍着胸脯说：“既然如此，交给我好了，我第一个提出来。”

海善心中大笑，事成了，让他们同胞兄弟自己闹去，有德妃在，四贝勒也奈何不了十四阿哥。面上却迟疑：“不好吧！毕竟你们是同胞兄弟……”

“没事，为了九哥的安危就委屈一回十三吧！”胤祯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