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既定命运

“今日申时,大军开拔。到时候按计划行动。”


“嗯”,鬼脸面具下的人轻应了声。


冷冽的目光挪向昏倒在榻上的小兵,“她怎么办?”


“她?”


另一双精悍的眼睛也落在昏迷的沈令言身上。


“她已偷听我们的谋划,放不回去了。”鬼脸面具的人口吻淡淡,“杀了?”


“不可”,那精悍面孔深思熟虑后,沉道:“他虽对她有疑心,但……也有男女之情。我们不如加以利用。”


“好”


*


十六日申时,角鸣鼓击,营外山谷雪未全消,旌旗猎猎,一片白茫下数点红樱,长枪利刃执于手中,铠甲银光闪动。


萧遇立在高台,俯见军治整齐,蓄势待发,收回肃静目光,轻点头,接过燃香,向天地再三祷告。


随后面朝大军,举起酒碗,犒劳军心,以慰士气。


众将士亦纷纷手举酒碗,另一只手仍将长枪利器紧紧握住,只见酒水晃荡,虽看不清高台上的景象,耳边尽是寒风刮过,听不清萧遇所言,却觉心中豪情万丈。神情恭敬肃穆,只为洗刷耻辱。


甘泉入喉,酒碗摔地,纷纷清脆作响。


高达云霄的齐喝自士兵们的喉咙中喷薄而出,回声响彻山谷。


只听得一声“开拔”,战马嘶鸣。


随后各支队伍纷纷掉头,往各自方向而去。


萧遇也跨上马,却未立时出发,只遣人将巡哨五队的人唤来问话。


入夜他便要率军而出,难免无暇顾及营中之事,但誓师会上却未见沈言身影,巡哨五队的人也各个面色凝重。如此情形下,按她的性格,必不会缺席。除非……


“将军,人已带到。”


谢微同巡哨五队的人呼啦啦的跪了下去,“将军”


他低沉开口:“你们队的沈言呢?”


谢微焦急开口:“将军,沈言她不见了。”


萧遇指尖微蜷,眸子暗沉:“何时不见的?”


“今日醒来便不见她踪影,原以为她只是忙去了,却不想一日都未见。”


张驰补充道:“我等已与营们值守的兄弟对过,他们均说未看到沈兄弟离营。”


霍成道:“此等时刻,她一定不会错过,除非遭遇了不测。”


萧遇目光落在远山上,日头下沉,已尽最后一丝亮光。


“不会”,萧长仪摇头,“她无事。”


若是沈言有三长两短,必如张监军那日害她一般,自己必有感应。


如今自己心无反应,应是人未受伤。


“巡哨五队留营,先在营内寻人,切勿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随后手拉动缰绳,眼中暗藏锋芒,沉声道:“其余人等随我前去云浮山。”


“是”


暗夜之下,一队人马趁着夜色笼罩,过云浮山小路,踏上北辽人土地而去。


夜行千里,北辽数座粮仓被点燃,引得兵马大乱,始作俑者却未做停留,再从云浮山脚下过时,已是翌日清晨。


凌晨的天呈暗蓝色,启明星微亮,人马覆上一层薄霜,寒气逼人。


在云浮山驻足时,一斥候驾马来报,说阿诺布夜里率军抵至鸡鸣峡,屯兵在延页关外。


尚未来得及问话,又听得另一斥候驱马而来,急报道,阿诺布夜里率军驻扎在青龙谷上首。


闻言,一行人马均默下声来。


青龙谷和鸡鸣峡相距百里,不算太远,没有分散屯兵的必要。


且鸡鸣峡和延页关历来是重要关隘,大周置的兵多,在其至大营的路上还布置有好几处关隘,阿诺布若选择从鸡鸣峡攻城,则不具胜算。


青龙谷,虽说绕路弯曲,本不被兵家放在眼中,但同时也变成了好处,更易攻打。


若阿诺布将兵力分散做两处,那屯在鸡鸣峡的是在浪费兵力。


这两处消息中必一真一假,混淆视听。


“如果你是阿诺布,这里哪一处才是你驻扎的?”萧遇朝身旁坐在马上的宋进问道。


“回禀将军,青龙谷”


只听得宋进又道:“胜算最大。”


“的确如此。”萧遇沉声道。


忽听得人马躁动,零零星星有几个人影走近,捉住时竟是谢微等人。


巡哨五队的人单膝跪在地上,张驰将一支羽箭交出,其箭尖还射穿着一块麻布,却是是沈言在鸡鸣峡,萧遇去方可救。


萧遇沉下眸子:“这是你们从此处转鸡鸣峡的缘由?”


巡哨五队拱手道:“是。”


萧遇默然一瞬,忽他手抚住心口,微变的脸色在曦光中被隐藏,只沉声道:“既如此”,


“将军不可,若率军去鸡鸣峡,则青龙谷危矣。”宋进在一旁劝道。


“是”,萧遇应道,“既如此,兵分两路,宋进你率大部队仍去青龙谷,我率一队人马去鸡鸣峡,过鸡鸣峡包抄青龙谷后首,再作汇合。”


“至于你们”,萧遇兜转马头,看向谢微等人,“也与宋参将同去青龙谷。”


“将军”,宋进叫了声,又低下头,“是”。


“宋进”,萧遇驱马靠近宋进,低声道:“大业在即,不可退让半步。如今需靠你我同心。”


“是”


萧遇率人马赶至鸡鸣峡,只见鸡鸣峡谷壑纵深,寂静清幽,未有人影。


风声穿过峡谷,裹挟着一股杀意,萧遇率人停下马来。


一阵得逞的笑声响彻山谷:“萧遇,你竟为了女人,选择来这。难道你就那么信任你的那些兵吗?”


却只闻人声,未见人影。


“什么人在装神弄鬼?”萧遇高声喊道。


身下的马有些躁动,蹄子乱动。


忽地密密麻麻的羽箭自密林高处射出,他们纷纷以剑相抵,一时间银光纷飞。


萧遇弯弓,搭上数支羽箭射了出去,几个人在暗处给掉落下来,身上中箭,口吐鲜血,已无气息。


萧遇率着十数人自马上飞身夺上,与躲在密林暗处的人刀剑相击,清声叩耳,夹杂着各处惨呼声,最终声渐渐消,只见地上均是尸首,对方的人已所剩无几,而自己的人马也仅剩了自己。


那人终逼得现身。


一个蒙面人挟持着沈令言出现,她被那人锁紧了喉咙,以黑布蒙眼,脸色苍白。


蒙面人威胁道:“劝你束手就擒,否则我杀了她”


“还没有人能威胁我。”萧遇身形未动,又将一支羽箭搭在弓上,正对上沈令言的额心。


蒙面人目光露出点兴趣,道:“你舍得下手吗?”


沈令言微微偏向一侧,忽而轻点下颌。


萧遇半眯眸子:“你们不是北辽人,是大周人。”


一丝慌乱从那人眼中流露,握住沈令言颈侧的手一瞬有些松。


萧遇眸光一缩,箭离弦直逼沈令言面门而去。


却见沈令言往后一侧,箭从面前飞过,直中蒙面之人。


接着她跑了数步,往前一跃,萧遇飞身接住。


沈令言扑在萧遇怀中,捂着心口,急道:“萧长仪,对不起,我不知他们拿我来引你。”


萧遇轻拍了拍她,安抚道:“没事了。”


萧遇将她拉到马上,策马离开。


沈令言:“我们如今去哪?”


“青龙谷。”


“青龙谷!”


“嗯,我们去与大军汇合。”


“可是”,沈令言急道:“他们设计在青龙谷射杀你。”


“不对”,沈令言的大脑忽然清明,“刚才的射杀如果不是青龙谷,那去了青龙谷的就是那个人。”


“哪个人?”


“与你极为相似的人”,沈令言忽然心一惊,“如果投降的不是你,那会是谁?”


听到“投降”二字,萧遇眸子泛起波澜


“是他!他们是打算将你射杀,却让那人投降,诬你清白!”


沈令言说出时嗓音都在颤动。


千里驹飞奔迅疾如风。


渐渐地势越来越低,水草丰茂,血腥味越来越浓。


前方硝烟四起,人影混乱,草地上尸首累累,鲜血横流。


沈令言与萧遇驱马往队伍前方而去。


却见剑芒刺眼,亮光朝谢微砍去,沈令言跳下马,以长枪相抵,帮谢微避开了。


谢微回头,见是她,喜道:“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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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你回来了!”


脸上是一抹他人喷出的鲜血。谢微抹了一下,越抹越脏,却毫不在意,只道:“回来就好。”


“嗯”


并肩作战,又杀了几个北辽人。


忽几支利箭射来,闷哼一声,箭羽射进挡在沈令言身前的谢微的肩胛骨内,沈令言将其搂住,“你怎么样了”


谢微眉眼强压疼痛,咧起嘴笑道:“没事。这是小伤。况且。”


她还在开着玩笑:“就算要了我的命都行,你还有情郎,我可没有。”


沈令言瞪了她一眼。


此时却听见冷冷的一声,却穿过了所有人的耳膜:“我等愿降。”


不。


沈令言只觉得一直发疼的心口突然缩紧,更疼了。


沈令言回过头去,寻那声音,却见那鬼脸面具之人早已从马上下来,跪在草地上,伏下身,又道了一遍:“我等愿降”


神武营的人忽然嘈杂不已,谢微也怔住了,喃喃道:“他在说什么?”


忽而气从喉间涌出:“我们可不愿意投降!”


沈令言望着那个跪下去的人影,那不是萧长仪,萧长仪呢,萧长仪刚刚还与自己骑着马,他一定不同意投降的!


他在哪?


忽然她怔住。不对,她的心口一直泛疼,那萧长仪早在那时就受伤了。那如今……


忽地银光飞舞,亮过她的眼眸,热血喷薄而出,洒在了她的脸上。


身旁的谢微被人砍断了头颅。


“阿微”,沈令言失声大叫道。


她只觉得世界瞬间安静。


霍成跌跌撞撞跑了过来,接住谢微绵软的躯体。


她环视着四周,身旁的人好像很躁动,一些人丢了兵器跟着跪了下去。一些人他们的唇角蠕动,好像在说,我们不愿意投降。


又是一阵银光射过来,许多箭射过来,沈令言被张驰推开。


他嘴唇张着,却不知道说了什么。


沈令言踉踉跄跄。


回过头看去,却见霍成倒在血堆里,张驰也是。


她腿脚突然发软,退后几步,眼角却发现绒绒那只白兔在草地上直窜,她迈着虚浮的步子跟了上去。


却见一个壮硕精悍的汉子骑在马上,拖行着一具尸体。


那夜行的装扮满是血痕,那缕红缨,是萧长仪!


他面上的鬼脸面具早已被揭去,却面容尽毁,连眼睛也被挖去,只剩两个空洞洞的眼眶。


绒绒冲了过去,利齿咬住了拖行的绳索,却被那人刀剑一挑,死在了萧遇旁边。


“绒绒!”


沈令言眼泪涌了出来,呼喊却是无声。


马上之人觉得无趣了,收了手,将尸首弃在草地上。又疾驰着往大军前线,高声喊道:“我等不追随叛国之将,我等誓死不降。”


“我等誓死不降”的声音响彻青龙谷。


沈令言跌跌撞撞跑过去,颤着手将萧遇的尸首抱在怀中,“萧长仪,你醒醒,我们还要破幻境。你不可以死在这里”


怀里的人早就没了反应。


她回过头望着大军,却见那个投降在地的人,此时早已卸下面具,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她止住了泪,从怀中拿出驭魂笛,放在萧遇尸首身旁,跨上了马,从尸首堆中弯腰一取长枪,直冲伪装的人而去。


一杆长枪飞刺那面具之人,穿透了他的心口,留下枪头的红缨飞舞,那人不敢置信的抬头望向她,倒在了地。


宋进冷冷瞥了一眼,手执巨斧,朝沈令言砍去。


此时却忽然阴云密布,天迅速黑了下来,寒风大作,携着雪而来,逼着宋进停了手。


一阵笛声凄厉响起。


数点鬼火自草原腾空而起,引得人仰马翻。


沈令言抬头看过去,却见谢微、霍成等阴魂带着笑渐渐飘起,如天灯一般,往天上漂浮而去,口中仍絮絮叨叨的同她说话。


“沈令言”


沈令言看过去,却见是萧长仪带着笑,朝她伸手。


“我们走。”


沈令言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将手搭了上去,只觉得身体轻浮,然后失去了知觉,落入一片白茫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