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挽留的资格都没有。
他,连挽留的资格都没有。
第七鞭落下,他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一口鲜血喷溅在祠堂青砖上。就
在众人以为他要倒下时,他又咬着牙,一点点撑直身躯。
当最后一鞭结束,霍长临已成血人。
意识开始涣散,却仍强撑着抬头,望向大长老。
“现在,可以放过他了吗…”
大长老神色复杂地点头。
霍长临嘴角微扬,眼前一黑,重重栽倒。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见顾星瑶站在他前面,向他伸出手。
若这血肉之痛能换知道她遭受的一切,便是值得。
而且,他承受的只不过是皮肉之苦,跟顾星瑶的精神之苦相比,根本就不堪一击。
霍长临被紧急送往霍氏私人医院,鲜血浸透了担架,一路滴落。
秦北早已接到消息,带着医疗团队在手术室严阵以待。
当看到霍长临血肉模糊的后背时,秦北瞳孔骤缩,手指几乎捏碎了病历本。
“他疯了吗?!”他几乎是咬着牙低吼出声,“九鞭刑……他真当自己是铁打的?!”
可眼下不是愤怒的时候。
秦北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戴上手套,迅速开始处理伤口。
铁荆棘鞭留下的伤痕深可见骨,盐水浸泡过的倒刺更是在皮肉里留下了细碎的毒,伤口已经开始发炎溃烂。
秦北额头沁出冷汗,手中的镊子小心地挑出嵌入血肉的铁刺,尽管动作都极轻,可昏迷中的霍长临仍旧无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冷汗混着血水浸湿了手术台。
“血压在降!”护士紧张地汇报。
“输血,快!”秦北声音紧绷,手上的动作却不敢停。
手术持续了整整六个小时。
……
三天后,重症监护室。
霍长临仍旧昏迷不醒,高烧反复,伤口感染严重。
秦北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病床前,眼底布满血丝。
“你到底图什么。”
秦北盯着他苍白的脸,声音沙哑,“霍世清那种人,值得你拿命去换?”
病床上的人毫无反应,只有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证明他还活着。
秦北攥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
他比谁都清楚霍长临的性子——这个人决定的事,从来没人能改变。
可这一次,他宁愿他自私一点,懦弱一点,至少别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第七天,深夜。
霍长临的高烧终于退了一些,可仍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秦北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刚准备去休息一会儿,突然,心电监护仪的节奏微微变了。
他猛地抬头,正对上霍长临缓缓睁开的眼睛。
那双眼睛漆黑,疲惫,却清醒。
“她来过吗?”霍长临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秦北一怔,随即明白他问的是谁,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都这样了,还惦记她?”
霍长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仿佛连呼吸都带着痛楚。
秦北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压下怒火,低声道,“没有,她不知道。”
霍长临缓缓闭上眼,嘴角却扯出一丝极淡的笑,像是自嘲,又像是释然。
“也好。”
秦北看着他这副样子,终于忍不住了,“霍长临,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了?!”
霍长临沉默了很久,久到秦北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轻声开口:
“我只是,想还她一点。”
还她受过的苦,还她流过的泪。
哪怕只是万分之一。
秦北看着霍长临苍白的面容,他叹了口气,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声音难得柔和下来。
“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好好养伤,别想那么多。”
霍长临微微偏过头,漆黑的眸子带着恳求,“秦北,能不能,让她来看看我?”
秦北动作一顿,喉咙发紧。
他该怎么告诉他?早在霍长临昏迷的第一天,他就亲自去找过顾星瑶。
七天前。
顾星瑶的公寓门前,秦北按了三次门铃,才等到她开门。
她穿着一身素色居家服,长发随意挽起,神色冷淡,“有事?”
秦北深吸一口气,直接开门见山。
“霍长临受了重伤,现在昏迷不醒,他想见你。”
顾星瑶指尖微微一顿,但很快恢复如常,甚至轻轻笑了一声。
“他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秦北皱眉,“他受了九鞭刑,差点没命!”
顾星瑶眼底有波动,但转瞬即逝。
她抬眸,语气冰冷近乎残忍,“那是他自找的。”
“顾星瑶!”秦北终于忍不住低吼,“他做这一切,不就是为了弥补你吗?!”
“弥补?”她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他以为挨几鞭子,就能抵消一切?”
秦北哑然。
顾星瑶不再多言,转身就要关门。
秦北一把抵住门框,声音近乎恳求,“至少,去看他一眼,行吗?”
她停下动作,背对着他,沉默了几秒,最终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
“不必了,我和他,早就两清了。”
……
秦北回神,看着病床上虚弱却固执的霍长临,心里一阵酸涩。
他勉强扯出一抹笑,故作轻松道,“你现在这副样子,见她做什么?等伤养好了再说。”
霍长临眸色暗了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低声问,“她,不肯来?”
秦北避开他的视线,语气故作轻松,“她最近忙,等你好一点,我再去请她。”
霍长临静静地看着他,半晌,忽然轻轻笑了。
“你撒谎的时候,从来不敢看我的眼睛。”
秦北一僵。
霍长临闭上眼睛,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她是不是说,我的死活,与她无关?”
秦北心脏狠狠一揪,终究还是瞒不过去。
霍长临太了解顾星瑶了。
他沉默良久,终于低声道,“是。”
霍长临没再说话,只是微微侧过头,将脸埋进枕头里,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秦北眼眶发热,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声音沙哑,“霍长临,你别这样。”
可霍长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再说。
病房里陷入长久的寂静,只剩下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
秦北站在床边,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而霍长临现在满脑子都是,她不要他了。
他,连挽留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