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还是晚宁好

“阿余,害你的人朕已经杀了,你别怕,快醒来吧。”

可床上的人还是没睁眼。

这已经是沈康去的第三日了。

按照沈康的说法,灵芝也只能吊住桑余微弱的心脉,却没办法让她醒来。

这几日祁蘅就这么守着桑余,看着她身上的伤口,某一刻他竟然有些想不起来桑余身上没伤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上一次,桑余躺在她面前这么安静的睡着,还是那次中毒。

他偷偷的,亲了她。

可是这一次,不知道什么变了,祁蘅却怎么也不敢……触碰她。

赵德全在屏风外恭敬道:“陛下,贵妃娘娘求见。”

祁蘅正握着桑余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腕间的伤痕,闻言眉头一皱:"她怎么来了?朕说了,这几日不见任何人。"

赵德全却未立即退下,反而又上前半步,低声道:"陛下,老奴瞧着贵妃娘娘面色实在不好,走路都打着晃儿,恐怕今日一定要见到陛下......"

祁蘅闻言,目光瞥向殿门方向,“她身子不是已经快好了,怎么会这样?”

祁蘅的手指在桑余的锦被上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

他盯着桑余苍白的面容,半晌才冷声道:"罢了,让她进来。"

赵德全躬身退下,不多时,殿门被轻轻推开。

陆晚宁一袭素色宫装,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

她手中提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袅袅热气在殿内氤氲开来。

她盈盈下拜:“臣妾参见陛下。”

祁蘅面色稍缓,紧绷了几日的神经在看到陆晚宁的一瞬终于有了松懈。

桑余中毒一事,陆晚宁总归是无辜的,这般想着,祁蘅语气不自觉地软了几分:"晚宁,你脸色怎么越发不好了?"

陆晚宁缓步上前,身形纤瘦轻薄,摇了摇头:“不碍事的。”

待她走近,祁蘅才惊觉她额间竟沁着细密的冷汗,眼下还泛着不自然的青灰。

"你这是怎么了?"他皱眉,下意识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陆晚宁却侧身避开,将药碗递到他面前:"陛下,这是臣妾特意为桑姐姐求来的药……"

话未说完,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形微晃,右手却始终抬不起来。

祁蘅察觉了什么,一把扣住陆晚宁的手腕。

宽大的袖口掀开,露出她纤细的手腕——上面赫然缠着染血的纱布。

祁蘅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晚宁,这是怎么回事?"

陆晚宁慌忙抽回手,勉强笑道:"不过是……不小心划伤了……"

一旁的青黛突然跪下,带着哭腔道:"陛下,是因为娘娘听说民间有种以血为引的法子能解毒续命,今早便划破手腕取血想要救桑娘娘……奴婢怎么劝都劝不住……"

祁蘅心头猛地一颤,伸手解开了纱布,只见她雪白的腕间横着一道狰狞的伤口,皮肉外翻,还在渗着血珠。

"你..."他的声音哽住了,“晚宁,你这又是何苦?”

陆晚宁虚弱地笑了笑:"臣妾的血若能救桑姐姐,也值得的。"

祁蘅看了一眼那碗药,再看看她惨白如纸的面庞,心中蓦地疼痛。

他的晚宁又傻又心善,若真是有用,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亡命之人。

祁蘅指节发白,目光落在桑余脸上,声音低沉:“是朕,若不是朕……”

“不怪陛下的,是桑姐姐命苦,若不是她执意让陛下心忧,陛下也不会出此下策,才叫奸人钻了空子。”

祁蘅一顿,抬眼看向陆晚宁:“晚宁真是这么觉得?”

“是。”

这么多日,祁蘅心中始终被愧疚折磨,他也知道是自己害桑余到了如今的地步,心底始终就像一块巨石一般。

陆晚宁这一番话却让他顿时卸下了愧疚,连日来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被撬开了一道缝隙。

“你说得对,这阴差阳错,并非都是一个人的原因,也是她……不懂进退。”

“陛下日日守着桑姐姐,若是太过伤了心神,岂不是举国大事,还是要保重龙体。”

祁蘅回首,握住了陆晚宁的手,替她将纱布重新缠好,说道:“晚宁的格局一向大,不像桑余只会考虑情情爱爱,若她也为朕这么想,我也不会……罢了,多说无益。”

陆晚宁虚弱地笑了笑:"桑姐姐的出身毕竟摆在那里,心胸不大也是情有可原,臣妾理解的……"

话音未落,陆晚宁忽然身子一晃,整个人向前栽去。

祁蘅眼疾手快地接住她,声音慌乱:“晚宁?”

“陛下,臣妾……臣妾只是有些困。”陆晚宁一副不想让祁蘅担心的模样,身子却瘫软在他怀里。

祁蘅抱紧了她:“朕知道了,晚宁不用怕,睡一觉就好。”

祁蘅抱着昏迷的陆晚宁走向殿外,再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床榻上的桑余。

他宽大的龙袍袖摆扫过桑余垂落的手腕,带起一阵微风。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桑余的指尖突然轻轻颤动了一下。

她的睫毛也跟着轻轻颤抖,似乎正拼尽全力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

可殿内空无一人。

赵德全跟着祁蘅去传太医,宫女们都去照料陆贵妃。

没有人看见桑余苍白的唇瓣微微开合,似乎想说什么。

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没入枕畔。

陆晚宁那一夜就睡在了祁蘅的寝宫,尽管祁蘅后半夜还是去了桑余那里,可陆晚宁依旧觉得自己赢了。

瞧瞧啊桑余,你快死了,都还不如我晕一下来的让他心疼。

青黛眼睛泛红,小心翼翼的替陆晚宁上药。

“娘娘为了一个贱婢,这又是何苦呢?”

“一道伤疤而已,只要能让陛下放下先前与我的隔阂,做什么我都愿意。”

“那看来,桑余是真的醒不来了。”

“我倒觉得此事还未有定局,那个沈康是有几分本事的。本宫绝不能让他将药带回来,否则我们做的这一切都要前功尽弃。”

“娘娘的意思是?”

陆晚宁欣赏着自己手腕的伤疤,像一道细细的红色丝线,疤痕也美的刺眼。

“陛下已早就经动了除掉沈康的心思,我们只需要,添把火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