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桑余察觉了

桑余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许久都没回神。

"娘娘,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传太医?"云雀端着茶盏进来,看见桑余苍白的脸色,担忧地问道。

桑余收回思绪,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不必了,只是有些乏了。"

她接过茶盏,温热透过瓷壁传递到指尖,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

这些时日,祁蘅的种种反常举动,就像一把钝刀,一点点磨着她的神经。

那碟杏仁豆腐里的药,那关于沈康的试探,日日来探望她,陪着她——每一件都像精心布置的陷阱。

"云雀,"桑余忽然开口,"去将阿箬唤来。如果她身旁有其他人,你就说……我新得了几匹云锦,想让她帮着挑挑花样。"

铜镜里,她看见云雀的手顿了顿。

这丫头向来最是机灵,立刻明白了主子的用意。

"娘娘放心。"云雀福了福身,像只灵巧的猫儿般溜出了殿门。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珠帘轻响。

桑余抬头,看见云雀引着一个瘦小白净的小宫女进来。

阿箬比去半个月前圆润白皙了些,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果然换了个地方谋生,她的确好过起来了。

云雀见到桑余也是很激动:"奴婢给娘娘请安。"

桑余使了个眼色,云雀立刻会意,走到殿外守着。

"起来吧。"桑余亲手扶起阿箬:"近日可还好?"

阿箬眼睛一红,却强忍着没掉泪:"托娘娘的福,奴婢这段时间第一次能够睡个整觉,每日的活计也很轻松。"

桑余心头微刺。

她本不想利用阿箬的感恩之心,可眼下实在没有更可靠的消息来源。

她从枕下取出一个绣囊,里面是几颗金瓜子:"这个你拿着,在御书房做事,少不得要打点。"

阿箬慌忙摆手:"奴婢不能要!上次娘娘给的还没用完……"

"拿着。"桑余将绣囊塞进她手中,顺势握住阿箬的手,"我今日叫你来,其实是有事相询。"

阿箬立刻绷直了背:"娘娘但说无妨,奴婢这条命都是您给的。"

桑余凝视着烛火,斟酌着词句:"近日陛下……可曾与前去御书房仪事的大臣提起过沈将军?或者……”她声音更轻了,"可曾提起过我?"

阿箬仔细回想,她很少伺候公事,实在是没听过关于沈将军的事宜。

“没有。”

"不过,关于娘娘陛下今早还问起您近日的饮食,特意嘱咐御膳房要做些温补的。奴婢瞧着,陛下心里是有娘娘的……"

桑余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没露出心中的猜测。

桑余又问:"那陛下这几日可曾去过别的宫里?"

阿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以为桑余是在吃味,便笑着答道:"娘娘放心,陛下这几日都在御书房处理政务,连陆贵妃那儿都没去呢。"

桑余指尖一颤,茶水溅出几滴,在袖口洇开深色的痕迹。

陆晚宁——那个曾经让祁蘅一往情深的女子,如今竟也被冷落了?

"对了!还有一事……"阿箬忽然压低声音,"昨儿夜里,奴婢看见赵公公带着个布衣进了侧殿,隐约听见说什么药、什么两个月……奴婢不敢随意猜测,所以也没办法告诉娘娘所以然。"

桑余指尖猛地掐进掌心,两个月——正是她要离开的日子。

珠帘外传来云雀的轻咳声,是提醒有人来了。

阿箬慌忙低下头,殿门就被推开。

云雀疾步进来:"娘娘,御前的小太监来传话,说陛下今晚要过来用宵夜。"

桑余面色不改,对阿箬笑道:"今日多谢你帮着挑花样了,云雀,送阿箬出去。"

"这样啊。"她放下茶盏,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我只是随口一问。阿箬,你回去吧。"

阿箬福了福身,临走前又回头道:"娘娘别多想,陛下待您是不同的。今儿个还特意吩咐御膳房做了您爱吃的点心呢。"

桑余魂不守舍的笑了笑,点点头,一颗心却早就乱的不成样子。

待殿门关上,桑余猛地站起身,在空荡的殿内来回踱步。

祁蘅对陆晚宁的冷落不合常理。

上个月,他还为了那个女人,对她毫不留情,如今却突然转了性?

她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那黑暗仿佛有了实体,正一点点吞噬着她最后的希望。

桑余走到妆台前,铜镜中映出一张憔悴的脸。

这样的自己,真的会让祁蘅突然回心转意吗?

真的会让祁蘅把温柔分给她一份吗?

桑余对自己,可没那么自信。

那么温柔背后藏着的事什么?是监视?是试探?还是……杀意?

桑余浑身一冷,绝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

祁蘅显然在谋划什么,而她不能继续做那只待宰的羔羊。

"圣上驾到——"

桑余听见脚步声,她深吸一口气,起身行礼。

祁蘅已经跨进殿内,他目光扫过桑余,嘴角上扬:"阿余,起来吧。"

"阿余怎么脸色这般苍白?"祁蘅伸手抚上桑余的脸颊,指尖冰凉。

桑余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笑的温婉:"许是昨夜没睡好。"

"朕不是让人送了安神的汤药:"祁蘅捏住她的脸颊,"莫非...阿余没吃?"

烛火在他眼中跳动,桑余看见那漆黑的瞳孔里映着自己僵硬的笑脸。

她想起阿箬说的"药"和"两个月",胃里泛起一阵绞痛。

"陛下赏的,臣妾自然……"

“自然都吃了。”

祁蘅满意的笑了,拉住桑余的手和她坐下,云雀他们随即退下准备宵夜。

“今日我是想来看看,你的伤如何了,还带来了太医院的曾太医给你瞧瞧。”

话音一落,门外缓缓走进一锦衣太医。

桑余不安的笑了笑:“为何……我从未听说过太医院有一位姓曾的太医?”

祁蘅一顿,抬眼扫了一眼曾太医,随口道:“朕新任的。”

桑余看向祁蘅,他正平静的看着自己。

如果她没有察觉这一切,恐怕真的会以为他是在关切自己。

桑余眼睛募的就红了起来,她低头瞥眉,忍住了眼泪,最终只是笑了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