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交锋(二)

什么“又”?


说话怎么越来越让人听不懂?


啊……算了。


甘宁:别管我怎么猜到的,就说想不想听我的计划嘛。


叶雅苓:你那么想说,我就勉为其难地听一听吧。


啧,故作姿态……


甘宁回复了个国际友好表情,没再理她,继续干活。


开展前夕,夜里的会展中心总是灯火通明。


一直熬到晚上十点,物流停了,出入口关到只剩下一个,工作人员终于忍不住清场赶人。


“大功告成!”


甘宁说话大声,生怕旁边的人听不见。


她们手脚麻溜,动作极快,三天的功夫就把东西都完成了。


原本空旷的展区虽不至于满满当当,但也是琳琅满目。


同一个展区的其他参展人员显然一愣,但都装作不在意,没有说话,各忙各的。


按照寻常规矩,参展人都会相互串门,互相交流。


事实上,其他展区的人,或主动或被动的,甘宁基本都已经打过照面,独独同属于蜚声贸易合作商的几位,至今都没有聊过天。


看来这群人不是什么高明的坏人,连好人都不会装。


甘宁起身锤了锤老腰,对身旁的伙伴说:“走,回去好好休息,剩下的三天可以出去浪一下了。”


程小鹏对场地的事依旧心有余悸,甘宁看出她的不自在,主动揽过她的肩膀,背起小皮包就将她往门口带,一边走一边低声说:“走吧,我出来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


程小鹏扯起唇角笑笑:“相信你。”


“嗯,你现在是对我没有信心?”


程小鹏连忙摇头。


“那就行了,”说着,甘宁扭头看向身后的卜思凡和阿曼达,“难得出来一趟,我们明天出去逛逛吧。”


卜思凡小跑着凑上前来:“我要吃好吃的。”


甘宁:“洒洒水啦,包在我身上。这地头,我熟。阿曼达,一起啊?”


阿曼达一直没有表态,大概是还有事情要忙,婉言推辞了。


夜色浓重,大雨过后,暑热很快便占据了主导地位,虽有晚风,但也不怎么宜人。


头顶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小黑和小白带着它们的情报小组,藏入了会展中心的每一个角落。


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飞越千山万水无损到达的,但有它们在,事情已经成功了大半。


甘宁眯眼看天:“这上弦月可真好看。”


卜思凡:“月圆之夜正是猎杀时刻。”


甘宁:“那可得再等等。”


她说到做到,除了期间和模特团队进行沟通和试装,既然说好了疯玩三天,其他时间基本全用来浪。


在距离开幕式只剩下五小时的时候,阿曼达敲开了甘宁和卜思凡的房门。


此时才凌晨四点,甘宁睡得正香。假如放纵她睡下去,她可以连续睡上十二个小时。


不用睡觉的老祖宗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轻轻打开。


她压低了声音,问阿曼达:“终于出状况了?”


“对,主办方说甘总的电话打不通,所以联系上了我,希望我们可以现在就过去一趟。”


阿曼达瞄了眼屋内的状况。标间里,甘宁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缩成一团,只露出一缕长发,连两人开门说话的声音都没有把她吵醒,和她家老板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


阿曼达心细如发,沉声道:“要不我先过去看看情况,让甘总再多睡一会儿……”


可她话音未落,卜思凡已经奔到甘宁床上,将她的被子一把掀起:“宁,快起来,蛇出洞了!”


甘宁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似乎无法接受突然被吵醒的现实。


只是她的手并没有闲着,一个比着一,一个比着五,懒懒地举在半空中。


阿曼达没看懂,卜思凡在旁边翻译:“十五分钟后大堂见。”


啊……原来是这个意思。


“要叫上鹏鹏吗?”阿曼达又问。


卜思凡:“不用。她有别的安排。”


当甘宁双手捂脸,沉默地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时钟刚好过去了十五分钟。


阿曼达以为她是难受或者是生气了,把一杯冰美式放到她手上,说:“甘总,我叫酒店临时帮忙做了咖啡和热狗,您先垫垫肚子?”


“谢谢,出发吧。”


甘宁拿开双手,接过纸袋,边走边吃。


阿曼达这才发现,短短十五分钟,甘宁已经穿戴整齐,妆发齐全,唯独一张好看的脸依旧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她有些好奇,这人是怎么做到一边清醒一边沉睡的。


会展中心的大门还没有开,工作人员等在侧门,见她们下车,忙带她们去现场。


当来到联合展厅的时候,面前一片狼藉,她们的展品全被撕成了碎片,像是刚有猛兽入侵。


果不其然,一旁有个铁笼。


铁笼子里,关着几只流浪狗。


保安拿铁棍敲了敲铁笼,说:“就是它们!我还说哪来的狗叫声,结果巡逻到这里就看见它们在撒野。”


卜思凡:“别的展区都安然无恙?”


工作人员看了眼甘宁:“……是的……”


保安插嘴道:“你们是不是东西上沾了吃食?不然怎么专挑你们的咬?你看别人的都没事,就你们的有事……”


保安这边说着,另一边的工作人员朝他使着眼色。


可他终究不是真心有意制止,不然怎么会等话都说完了,才来表演颜艺?


典型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甘宁走到跟前,拾起一块碎布,凑到鼻尖,一阵淡淡的肉香,夹杂着一股奇怪的味道钻入鼻孔。


碎布很干净,微微有些发硬,想必是被人混着肉泥抹上了药,又被那几只流浪狗舔了个干净。


笼子里的流浪狗一共四条,全是大型犬,全都干瘦如柴,一看就是饿了许多天。


此时的它们半点都凶狠不起来,相互依偎着瑟缩成一团。


甘宁俯身向前,它们便巴巴地将她看着,八颗眼珠子水灵灵的,有些干燥的鼻子哼哼唧唧。


它们明明想往甘宁身上凑,却还是规矩地起身,坐在原地,看上去都是经过主人驯养的本分的狗子。


对方的招数着实猎奇,甚至可以说是下三滥。


甘宁的早餐素来吃得清淡,刚才也只啃掉了面包,还剩两根热狗肠,本想放在包里留着当小零食的。


此刻见了狗子们的反应,想必也是闻到了香味,甘宁于是隔着纸袋子,默默将那两根热狗肠掰成了碎块。


甘宁:给你们喂人类的吃食确实对身体不好,但还请先将就一下吧。毕竟,命比较重要。


工作人员见甘宁一言未发,只面无表情地看着狗笼,甚至生气地捏起了纸袋,以为她是要追究责任,说:“实在是抱歉,我们也是有所疏忽,没想到今天来了一批后勤补给,卸货的时候竟然一个不小心让这些小畜生溜了进来。不过嘛……我同事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能就是这里太香了,才让……”


对方的话说一半留一半,分明是在点她——你看,你其实也有很大的责任——就看她自己识趣不识趣。


“甘总,您看要怎么处理比较好?”


甘总不接话,还在慢慢地掰香肠:“您有什么建议吗?”


隔着纸袋,对方看不清她在做什么,只依稀闻到一股香味,觉得自己大概是没吃早餐,饿的。


又见她仍不停用力掐纸袋,想必是恼火到想要泄愤,便说:“我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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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不兴人道处理,倒是可以考虑一些肉食店……”


“哦?肉食店?”


甘宁表现出了些许兴趣:“具体哪家店啊,您说来听听?”


“就是……”


工作人员的话只说到一半,忽见甘宁把掐了大半天的纸袋打开,一阵肉香扑鼻而来,里面是一堆香肠块。


见她细心地将香肠碎撒到狗笼的四个角落,方才的推测被全部推翻,剩下的另外半句话也被他吞回了肚子里。


流浪狗吃得开心,却还不够,朝甘宁摇尾巴,顺带舔了一下她的手指。


她举着湿漉漉的手指,心血来潮地掐上了工作人员的衣摆,细细擦干。


抬眼间,她柔声问他:“怎么不说了?您不多说点,我怎么去举报呢?”


甘宁本是甜嗓,音调偏高,在方家总是镇不住场。


此时她刻意压低气息,似有若无的嗓音飘在人的耳边,竟生出一种诡异的空灵与威压,是人非人。


工作人员本该是心虚的,只是看她年轻,没有多少社会阅历,又见前几天的事情都能平稳度过,是个好相与的,原想着稍微施压便能把今日之事揭过去,却不料甘宁的态度突然反转,像是变了个人。


他不知道的是,这六天的随和其实都是甘宁故意装出来的。


她无意伤害打工人不假,可他这种不负责任、欺软怕硬的态度也着实可恨。


“继续说嘛,”甘宁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我对您的建议很感兴趣。”


大概这才是真生气,字字句句都是“您”,听得他脊梁骨直冒汗。


他深吸一口凉气,大脑快速运转,突然哈哈大笑:“我开玩笑的啦,甘总。狗狗这么可爱,怎么能吃狗狗,对不对?”


甘宁莞尔一笑:“我就说嘛,丰都时尚双年展本是业内有名的,怎会出这种低级又荒唐的事故?对不对?”


对方连忙附和:“对啊对啊。”


甘宁依旧保持着微笑:“我老师曾经说过,这个展是最专业的,最靠谱的。但凡是放在展厅里的,就算是颗垃圾都不可能丢。没想到啊,六年没来,物是人非。今年还换了承办单位,确实是很不一样哈。别说垃圾了,就连展品都能成这样。”


一阵冷汗划过工作人员的额角。


六年前?六年前她才几岁?还未成年吧?那个时候就能跟着老师来参展……


完蛋,以为是个初出茅庐的,没想到竟是个身经百战的。


甘宁:“您看看这里,人多嘴杂的,传出去多不好。我呢,只会做衣服,搞不懂什么招投标,也不清楚你们是凭什么拿到的标……但大概、应该、也许不会再有下次了吧……”


工作人员急忙再次表示歉意,并说:“这样,甘总,您损失多少,我们照价赔偿,并且提供来回机酒报销。至于今天的展览……现在还有四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您看您需要什么,我们全力配合,务必弥补今日的过失。”


甘宁就在等他这一句话。


这时,她的手机难得地响起了熟悉的铃声。


她抬手接起,原本客气阴森的微笑忽然变得如沐春风。


她挂断电话,对工作人员说:“第一件事,现在马上帮我去园区西门接几个人,这几个人带了四个卡板的东西,你们要开叉车过去,帮我完好无损地把人和东西都接过来。当然,我相信您一定能做好的,毕竟,事不过三嘛。”


工作人员:“一定一定,那是必须的。”


甘宁:“第二件事,帮我把我展区里的东西全拆了,只留下隔断和被我泼了油漆的墙。”


工作人员:“全拆了?这些都不能修了吗?还有这些架子什么的……会不会来不……”


……及?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发现,甘宁正眯眼看着他,喜怒难辨。